芷容多希望往后能日日过这样的生活。
“姑娘,这次大奶奶受罚这么重,等回来很可能会报复丽儿的。”春华冷不防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要看丽儿生个是男是女,若是女儿,定会被直接赶出府。如是小子,怎么也能成个姨娘。”
放下手中的筷子,芷容手拄着桌子沉思道:“就怕大嫂子打那孩子的主意。”
“孩子那么大了,打不下来了。”冬绣以为她是怕赵茹打掉那孩子。
夏锦反应最快,“姑娘的意思是,若是小子大奶奶会抢过去?”
“如何能说抢呢,正妻抚养妾的孩子本属天经地义。”一脸淡然的芷容平静道。
“她自己不能生,名下却必须有子嗣,丽儿肚子里的可是长子,她能放过么?”
自古以来,小妾的孩子名义上都是正妻的,有很多还被正妻带过去抚养,连自己的生母都不认的。
当年若不是四娘得宠,展旗早就被崔氏带走。
“那姑娘是打算否插手?”夏锦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若是女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若是儿子,还是留在丽儿身边的好。”芷容早想好了应对之法。
她清楚地知道赵茹被拆穿仅仅是暴风雨的一个开端,真正的战争在丽儿的孩子出生之后。
不过,赵茹这一受罚,蚕丝料子的线索便断了,
她出事之后,织绣房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这里的人都是人精,从来不在背后讲主子们的是非。
也正因为如此,芷容想找出那个人才更加的困难。幸好,白彦昌并未问起那些料子,她还有时间去查。
至于花氏的请求,她便说白老太太不同意,不能拿出做衣裳。
花氏是绝不敢怀疑白老太太的,更不敢亲自去问,所以听了芷容的解释,也只能作罢。
不惦记天蚕丝了,倒是琢磨在女儿的装扮和谈吐上下功夫。
这种要与世家名门结亲的*,白府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卧病的崔氏也听到了一些。
“这个老三,脑子不好使,野心倒不小,金家也是她攀得上的?”崔氏慢吞吞的漱了口,又伸过脖子,让红喜给洗了脸,而后起身靠在锦垫上穿了两口粗气。
“都说二姑娘日后是要去的头衔,做女官的。”红玉用干锦帕轻轻擦拭她的脸庞。
崔氏哧鼻冷哼一声,“做女官又如何?金家人稀罕么?再说到底最后能不能做女官还没准呢。”
官坊出来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做不了女官,只能在各个绣坊做绣娘或是教习,处境好的便是留在官坊内部,为皇家刺绣。
但是能获得这种荣耀也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而已。
“我倒要看看她能弄出什么花样来。”崔氏诡异的笑着,她从来不怕人折腾,相反怕的就是府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只有折腾才能借机除掉对自己不利的人。
“老爷最近都忙些什么呢?”她好几日没见到白彦昌,心中不免起疑。
红喜为难的抿抿嘴,在瞧见崔氏那不容欺骗的眼神后,才道:“老爷最近每到晚上便去春月楼,半夜才回来,有一次在那过得夜,没回府,直接去了绣庄。”
果然出去偷腥,崔氏胸口一阵堵闷,自己病成这样,他只来看望过过两次,每次也不过两句客套话。显得分外的陌生疏离。
他是有了新欢了!崔氏可以肯定。因为白彦昌的这状态跟当年娶六娘的时候很相似。
当初她没能阻止,让六娘一人得宠多年。如今她绝对不能让老戏重演,再让自己受气。
不论对方长得有多美,身材有多好,声音有多甜,多年轻,多魅惑,她都不会认输。
路走到现在再没有停下来的可能。她所走过的,不在乎对错,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被人挑战,只在乎最后的输赢。
芷兰总不能白死,她这场病也不能白白的受着。她要打起精神,掌控一切。这个家,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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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章 岳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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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轩和岳家的人比白彦昌预料中早到了一日。除了金子轩,岳老爷还带了最宠爱的女儿岳云娟。
崔氏病重不能搭理接待客人的事物,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到了四娘和六娘的身上,布置酒席、照顾客人的饮食起居等等都由她们负责。
不过,由于两人身份低下,只能一声不响的跟在白彦昌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不能与客人并肩、同桌。
岳家老爷、夫人下马车与白彦昌寒暄一阵,岳家父子和金子轩同白家父子去了正堂谈事。
岳夫人则和女儿云娟一块儿带着礼物去了白老太太的院子,说了几句话便又去崔氏的院子,看望当家主母。
客人特地来看望自己,崔氏硬撑着身子坐起。
岳夫人赶紧劝道:“妹妹身子不好,就不要起床了,咱们姐俩就这么说话便可。”
红喜在崔氏脑袋下加了一个锦垫,垫高她的头,不至于太失礼。
“云娟赶紧给你伯母请安。”岳夫人叫来女儿。
俏丽的女孩儿一出现,崔氏眼前猛地一亮。
那女孩儿长得娇小可爱,细长的双目含着喜盈盈的光芒,眉间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很显乖巧。
白皙的脸庞透着桃红色,小巧的樱唇划出甜美的弧度。
要说单看她五官中的一个还真没有特别之处,可是就在那小脸上排上一排却显得极为舒服、可人。
她打量那消瘦而又憔悴的面容,深陷的眼窝,苍白的嘴唇,心中对崔氏丧女之痛有了很多的同情。
特别是嘴角两旁的梨涡。笑起来甚为动人。
“云娟给伯母请安,祝伯母您身子快些好!”云娟上前轻轻一福,动作轻盈、优雅。
“这孩子真是个美人胚子。”崔氏笑吟吟的夸赞。“来,坐到伯母身边来,让我好好瞧瞧。”
云娟点点头,面带微笑的坐在崔氏的床边。
“今年多大了?读过些什么书,可学过女红?”崔氏一连三问。
不过。云娟倒不不感觉不自在。大大方方回答:“虚岁十四了,读过四书五经,还有妇德和三字经。女红也会一些。但是不如府中的姐妹好。”
如此的谦虚,崔氏心中泛起更多的怜爱,“这孩子长得喜庆,像是个大福大贵之人。”
“谢伯母夸奖。”在她心里崔氏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主母。能够得到她的夸奖是件十分骄傲的事。
“妹子,这人的生死都是命啊。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去了的人不能复活,你再伤悲也是无济于事,养好身子要紧。”
待云娟与崔氏的对话结束,岳夫人才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谢姐姐好言劝说。我这身子不是一日两日就成了这样,这以前府里的事哪一件不是我亲自过目的,年轻时候不觉着累。最近几年是越发的没精神了。”
自打病倒之后,白彦昌的冷漠且不说。就说自己的儿子展元也鲜少过来。崔氏没想到真心安慰她的人竟然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
若不是当初芷兰阴差阳错的被抬到安郡王别院,成了那老头的玩物。
如今她与岳家已经成了亲家。她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惨死在面前。
岳夫人感同身受的叹口气:“谁说不是,你我都是做当家主母的,这内院里操心的事多了。不过,你比我强,丈夫封了爵,儿子又长进,还有了能干的儿媳妇。日后尽管享清福吧。”
崔氏摇摇头颇为感伤道:“我哪有姐姐的命好,展元比起贤侄可差远了,我那儿媳妇也不省心,这不犯了错在佛堂思过呢。你也瞧见了眼下都成了小妾的天下了。”
她的话让岳夫人想起刚才出来迎接的四娘和六娘,当时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主母病重小妾做大,这样的事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对正室的羞辱。
“你也别多想,等身子好了,她们也便蔫儿了,做不出什么来。”岳夫人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再说你还有个儿子,他再不争气也是嫡长子,他而今也跟着学习生意,日后便能懂事了。”
岳夫人长得不漂亮,身材也很一般。可就是生了一个争气的嫡长子,且是岳家唯一的儿子,这就让她在岳家的地位是无人可替。
私底下小妾的咒骂、妒忌,她表面上全当没听见,背地里却没少在岳老爷面前数说。所以岳家虽然也有小妾管事,但是没有一人敢忤逆她的意愿。
“伯母说的小妾是指四夫人和六夫人?”默默的听两人讲话的云娟突然问道。
女儿如此的无礼让岳夫人感觉甚为难堪,于是怒道:“娟儿,长辈说话,怎么能插嘴?太没规矩了!”
被母亲训斥的云娟小嘴一撅,脸颊羞得通红,微微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使得崔氏不禁想起芷兰小时候,心中涌起更多的喜爱。
“无事,咱们虽没有成为亲家,但我早就把姐姐当成一家人了,自家的女儿插句话,有什么大不了。我还很喜欢听云娟讲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