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看着苏子安暗爽的表情,嘴角狠狠一抽,这货是不是脑子真有问题?被揍成这样……。
而叶云哪懂苏子安暗爽的原因……,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众兄弟被欺负的脸黑成锅底的时候,众兄弟合伙整过北宫晟多少次,从没一次看过他吃蔫,这一次……,想到这,苏子安就真想忍不住大笑出声。
心底也更加确信一点,以后得好好利用这女人欺负下北宫晟,已报多年夙仇!
“他身体好了没?”叶云决定还是不看这男人神经病般笑了,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好个屁!横穿整个身子,哪那么快容易好?”苏子安收起笑容,微叹一口气。想拿惨不忍睹来形容,又觉得好似不够贴切。
叶云微微思索,下手轻了几分。“好好养伤吧,估计你的痛苦还在后面!”
对方的警告让苏子安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后襟开始寸寸发凉。想了想,口味不确定道:“他……不会吧?我跟他好歹十八年感情呐!”
叶云好笑:“你以为就你是十八年吗?”
渐渐,叶云笑不出来,板着脸面无表情对着颇有深意看着他的男人冷冷道:“不是我!”
苏子安闻言颇有兴趣的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来,似乎这个男人特别会察言观色,几乎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就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跟晟绝对属于一个类型的,但晟更腹黑一点,埋在心里不表现,这个男人会说出来。
苏子安的打量让叶云眉头渐皱,快速扎完针,迅速离开。
而苏子安在他离开后回想起他先前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气的心底咒骂,他吗的!老子不喜欢男人!
可这也不能怪叶云,谁让北宫晟总是开一些这种玩笑,叶云自然而然认为北宫晟身边的男人都……不正常。
一个时辰后,纳兰芮雪匆匆回来,见叶云立在院落中,心底长呼一口气。
“你还在就好,快带苏子安跟青萝离开!”
急促的口气让叶云心底一颤,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北宫晟马上打到萍百关了,估计南世君很快就会来找我,此地不宜久留。”她蹙眉,没想到死男人打的这么快,本来预估得一个月的,谁料短短十八天就攻近萍百关。
叶云闻言诧异:“北宫晟?”
“嗯,那家伙亲自披甲上阵!”提及这,她就蹙眉。
“亲自?”叶云有点凌乱,北宫晟不是刚走吗?怎么可能披甲上阵?
“是啊,也不知身体好没好,就这么拼!”她完全误会了叶云的诧异。
叶云一怔,薄唇刚启,想告诉她那人不是北宫晟,眼眸微转,缓缓闭口。
若让她知晓北宫晟来过,不见她就走了,她会伤心,而且……,既然北宫晟不想见她,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此刻的叶云万万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一念之差,给五个人的未来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多年后,叶云只想感叹一句,如果当年他学苏子安一样,嘴贱一点儿就好了……,哎……。
苏子安跟青萝被叶云带走后,薛桦又来了次,交代完将军府的情况,又接到她的吩咐后,也匆匆离开。
南世君到来时,只看到她一人坐在槐树下的石桌前自己跟自己对弈。
清风徐吹,一身淡青色的道姑粗布衣衫还是无法遮掩她的天生丽质,反而在这青山绿水,烟雨蒙蒙中,更为她的清冷平添了几分飘逸轻盈,灵透的似山涧仙子。
随行的宫人纷纷被这等清透如雪的女子眯了眼,或许是往日宫中见过太多雍容华贵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让人一看就心情沁透,尽管知道她此刻不洁,贻笑天下,但众宫人还是被她此刻那不可亵渎的姿态深深折服。
南世君走进油布棚中,见她淡坐,并不起身行礼,眉头半皱,倒也没发怒,而是坐在她对面,示意宫人都下去,只留了几个贴身侍卫。
院门紧合,关住这一院幽境,只能听到远处山钟嗡鸣,带着几许心弦的颤动。
“没想到苏校尉竟是女钗裙。”见她不说话,南世君率先沉声而语。
“这里只有静墨,没有苏校尉,皇上寻人,许是来错地方了。”她轻柔起声,带着几许幽淡,目光依然在棋盘上,素手捏着黑子在思索如何落子。
“寻人自是没寻错,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当年青黄丫头居然蜕变到让人认不出了而已。”
她清淡笑道:“皇上有心栽培,焉能不变?否则岂非辜负一片圣心美意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一名侍卫呼吸骤然一紧,她疑惑侧头。
南世君见状,急忙笑道:“哦?那不知这些天参禅悟出些什么?”
“众生浮华,静默难求,人之贪嗔,亡其叶融。庵院不错,若皇上多参悟参悟佛法,或许境遇大不相同吧。”黑子落下,原本局势大好,步步紧逼的白子被消大半,逼至生死攸关之处,南世君淡瞟了眼。
末了冷笑。“贪嗔?谁不贪?若纳兰氏不贪,为何自拥兵权多年?摄政王若不贪,为何兵马踏至他国国土!”
纳兰芮雪眸色半抬,看了眼面前义正言辞,虚伪到让人作呕的人,勾起一丝不屑的轻笑。“北昌宣武十四年,外戚南氏拥兵自立,划鸣翠为界,割青河为脉,众武世家为保南方八百万顷故土不受烟火,故拜其为主,祭天叩语,生死世代护南通平安,然……不受皇权!”
冷笑的话字字珠玑,如冰刀般插在南世君心口,她居然知道!她居然连这都知道!没道理!纳兰兴德那老匹夫难道对这个女儿已经纵容到这种程度?连祖传族谱都外传?
她幽幽冷笑。“皇上今日来,就是赌我不清楚此事吧?似乎又让皇上失望了?”
冰冷的话更将南世君心头淋了个透凉,龙拳微攥,渗冷而笑。“原来苏校尉一直都清楚?”
她轻蔑宛笑。“所以皇上此刻不需再演戏了,窃国土,毁重誓,伤盟友,祸旧主,南氏做的出来,我可笑不出来。”
“哼。”他冷哼,声音开始变得阴冷。“一女人而已,皇权谋术你懂什么?这世界本就弱肉强食!谁的帝王之路不是鲜血铺就的,君子?那只会将国家带向灭亡!”
纳兰芮雪闻言,唇角浮出清淡如梨花般的浅笑,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懂皇权,我只知天地良心一杆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不懂权谋,我只知得人心者得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不懂男尊,我只知我就一女人而已,皇上若觉不妥可以离开。”
“请吧。”
说罢,见南世君有些怔愣,她素手半抬,以手做请状。
他瞠怒,一拍石桌站起来。“纳兰芮雪!朕是皇上,你居然敢对朕下逐客令?”澎湃的怒火如山洪暴发,皇室高不可攀的威仪令人胆寒。
话音一落,跟前的几名侍卫立刻单膝跪地埋首道:“皇上息怒。”
她抬眸,瞟了眼发怒的男人,继续清浅而笑,压根没受他怒气所灼,反而声色更幽淡几分。“纳兰氏不受南氏皇权约束,这些年,我拜你是礼数,不拜你是气数。南氏将亡,皇上若需找尊重,但请换地。静墨已入空门,三修慧根,不逐你是聊空参禅,逐你是剔除红尘。皇上勿怪。”
沉稳的姿态,清冷到不起一丝波澜的从容让南世君眼底划过惊叹,几名侍卫中,除了一人眸光深邃外,其余的皆有些瞠目。
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如此从容不迫的与皇权对峙,女人,怎么能跟男人公平对话?卑微者又怎能藐视皇权?但她就是做到了,而且做的让人感觉合情合理。这等气度,令众人汗颜。
南世君怒气勃发,阴森冷笑:“你这是想让纳兰氏给你陪葬了!”
“似乎多日前我被纳兰氏除名的时候,皇上很乐见,此刻连坐?皇上若不怕给天下人交代,我又怕什么?”
“你!”南世君心彻底乱了,他居然被一个女人逼到无计可施!她还有什么是在乎的?本以为关到庵院来,能更好控制,没想到给了她金蝉脱壳的机会!此刻纳兰氏已威胁不了她,她也酌定自己决计不敢动纳兰氏!那还有什么能让她动容?
虽然十分想杀了她!可杀了她,南通无一人能与北宫晟一较高下,南通将会岌岌可危!但就这样重新把兵权交给她,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见他踌躇,她不置可否的淡笑,清风拂过她的耳际,卷着发丝轻舞,素手捏起一颗白子轻轻放置。
顿时,南世君惊怔原地,原本频临灭绝的白子竟然活了!吞掉一大片黑子,夺回大片阵营,此刻两边开始势均力敌!
她没继续下,而是掂起手边的茶碗撩了撩茶叶,轻轻浅啄,好似在沉思。
南世君眼眸转了转,想起皇宫雨夜,落座笑道:“看来朕果然要找你对弈了?”
她闻言,眸光半抬,露出精锐之色,自信笑道:“不知皇上这次是输是赢?”
“你觉得朕输还是赢?”
“或许,平局?”
“哦?”南世君颇有兴趣笑道:“莫不是你我之间还有第三次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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