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她三天两头高频率地“离家出走”,哪一次不是去章莪山?这小家伙,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昆仑丘和章莪山,都不曾去过其他地方!
和离朱挥手告别后,坐在云端一行千里,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于是她索性窝在云朵里打盹,一个盹打起来,竟已经到了章莪山。
章莪山上古木参天,一片葱茏,山顶云雾缭绕,似真似幻。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毕方鸟一族就住在章莪山上,这里是毕方鸟族的国土,世代如此,不曾更易。
四十万年前,苏璎的小姑姑嫁给了毕方鸟族的首领,成了毕方鸟族的王后,十万年后生下了一只小毕方鸟,也就是她的表哥卞羽。
五万年前,小姑姑和姑丈相携去四处云游,把章莪山交给卞羽表哥掌管,然后这对恩爱夫妻就乐得逍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正因为这里没有大人们时时叮咛、处处管束,所以苏璎才有事没事总喜欢“离家出走”一下,跑到章莪山里来为所欲为,哦不,是自由自在。
4.第4章 毕方鸟族
来到山顶一处平坦之地,跳下云端,走过一段曲折的小径,十几间黑瓦白墙的屋子出现在眼前,房前一片桃花,屋后翠竹环绕,一条澄澈的小溪从房前流过,蜂飞蝶舞,虫吟阵阵。
熟门熟路地找到卞羽表哥的院落,看到他正倚在竹榻上,在桃花树下看书,身旁还放着玉雕的棋盘和棋子,也不知是已经下完棋了,还是正准备下棋?
看卞羽表哥埋头苦读,一副如入忘我之境的模样,如此好学上进的孩子她着实不喜欢,太讨人厌啦!
于是她玩兴大起,蹑手蹑脚躲到一丛芭蕉后面,本想化成凤凰猛然扑过去,好吓他一跳,谁知,卞羽却放下了书,抬头望向芭蕉丛的方向,和颜悦色地笑道:“出来吧璎儿——我都看见你了!”
哦,好吧,恶作剧未遂……
于是,她只能乖乖地现身,从芭蕉丛里走出来,然后欢欢喜喜连蹦带跳地朝卞羽奔去。
一看到她身后那个随着她的脚步上下跳跃的蓝布包裹,卞羽就忍不住皱起一对俊眉,翻着白眼道:“这回又是谁来提亲了?”
天啊,这丫头,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副绝世容颜,让多少男人一见倾心。才十八万六千岁,就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提亲,据他所知,这其中不乏至尊之族,比如说天帝的孙子岑野,比翼鸟族的王子庐涵,东海龙王的外甥韦之……
只可惜这丫头情窦未开,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凡有人上门提亲,她就离家出走以示抗议。离家出走倒也罢了,却为何每次离家出走都要来他们家,将这章莪山搅得鸡犬不宁遍地烽烟?
呜呜,这磨人的小妖精,怎么又来了……
“嘿嘿,卞羽哥哥真不愧是璎儿的知己!”
苏璎将蓝布包裹放在一旁的竹椅上,走到卞羽的榻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只差没挤出两滴泪来装点门面。
“卞羽哥哥这回还收留我不?呜呜,这回来提亲的是苍狼族的狼王,好像是什么——匀朗,据说长得青面獠牙,惨不忍睹……”
“还有还有,他娶过两门媳妇,结果不到半年,两门媳妇都死了……有传闻说那两个可怜的女人都是被他虐待死的……”
“……呜呜,我们是飞禽,他们是走兽,我怎么可以嫁给一头狼呢……说不定没过几日就要被他大卸八块腌了吃……”
……
吧啦吧啦一长串哭诉,听得卞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都快要炸了,许久终于见缝插针地插进了话——
“敢问,舅舅和舅妈可有说要把你嫁给那个匀朗了?”
他伸手揉着眉心,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哎,难怪舅舅和舅妈要这般处心积虑地把她往他这里赶!真是磨人的小凤凰啊……
“哦——那倒没有!”
“那你,有必要每次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往我们章莪山跑吗?”这不正中舅舅和舅妈的下怀了吗?为什么我要帮人家照看这么调皮的小孩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5.第5章 白玉棋子
“可是……可是……”
苏璎忽然觉得很伤心很委屈,漂亮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亮晶晶的泪水。呜呜,怎么卞羽哥哥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都快要被大恶狼吃了耶,真是太没良心了……
“可是,这次是真的很危险,我要是不离家出走表示一下抗议,说不定阿娘就会把我随便嫁掉了……你都不知道,她天天嚷着要赶快把我嫁掉……
额,如此调皮捣蛋破坏力十足的女儿,如果他是她阿娘,也会很想赶快把她嫁掉。
“呜呜,卞羽哥哥怎么可以见死不救,除了卞羽哥哥这里,璎儿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好吧,一看到她晶莹的泪水,卞羽立马就心软了,只得和颜悦色地为她止泪:“我没说不让你住在这里,只不过,我们约法三章!”
“哦?”她瞬间破涕为笑,“什么约法?”
“第一,不准欺负我章莪境内的子民。”
好吧,她可以发誓,她从来没有欺负过这群毕方鸟,都是他们自己太笨了,每次比武斗剑的时候总是要输给她。
“第二,不准随便乱跑惊扰民众。”
什么嘛,她一向都很乖的,那次是真的迷了路才会闯进人家浴室,然后不小心看到一个漂亮姐姐在沐浴。
“第三,要爱护财物,不许破坏我的东西。”
这个嘛,也是很冤枉的,她什么时候破坏过他的东西了?除了有一次不小心打破他最心爱的那方砚台,还有一次不小心把他收藏的画给弄湿了。
“嗯嗯!”苏璎乖巧地点着头,满口应允道,“我答应你,我一定遵守这三章约法,绝不给卞羽哥哥惹事!”
看着她诚挚的面容,真挚的微笑,诚恳的眼神,他信了她,天啊,他竟然信了她……
她欢喜地蹦了起来,只一个转身,立马又“不小心”撞翻了他的棋盘,黑白棋子滚落一地,好些个没入花丛里,等着他去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天啊!他就不应该相信她的!
“呜呜……”她立马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真是悔恨万千,自责不已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我这就帮你把棋子都捡起来……一个都不会落下,呵呵……”
“不用了……”卞羽无力地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还是赶紧回房去安顿一下吧,我自己来……”
是哇,他一定要自己来!
谁知道接下来她那双具有神秘破坏力的“魔爪”会不会又“不小心”捏碎他最心爱的玉棋子?呜呜,这可是他顶顶珍爱的棋盘和棋子啊,若非是和少昊帝君约好了要下棋,他才舍不得把这玉棋拿出来呢!
“哦,那我回房去了……”
她识趣地捞起那蓝布包裹,然后“蹭蹭蹭”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去。
呼——,好险呐,万一卞羽表哥刚才真的动气了,那她就无家可归要去浪迹天涯了……
在房里磨蹭了半晌,估摸着卞羽哥哥已经消气,苏璎才敢往桃花树下去,到了院子,远远就看见一个童子站在桃花树下不知在同卞羽说些什么。
6.第6章 白帝少昊
细细一看,那童子她似乎认得,是长留山白帝少昊(注)身边的童子,因少昊帝君经常来这里找表哥下棋,所以她见过那个童子。
(注:《山海经·西次三经》记载,“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
难道,是少昊帝君来了吗?
少昊帝君是东方的天神,平时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因长留山和章莪山离得近,所以才经常来找卞羽下棋。
他为人幽默,而且和蔼可亲,比卞羽表哥还要疼她,只要知道她在章莪山,来找卞羽下棋时就会给她带些好吃的糕点来,真是超有爱心的哦。
看到那童子,苏璎仿佛看到了一大盘美味可口的糕点,努力吞咽着泛滥的口水,“嗖”地一下瞬间移动到桃花树下,正要开口问少昊帝君在哪里,却听到那童子说:“……帝君要陪客人,吩咐小的来告诉上神一声,帝君今日就不过来下棋了……”
“不碍事!”卞羽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笑得温文尔雅,“改日卞羽再去长留山拜访帝君,只是,不知来的是何方贵客?”
哎,少昊帝君不能来了……她的美味糕点也吃不到了……
呜呜,和卞羽比起来,苏璎似乎更失落些,好像她才是被放鸽子的人似的。
“是北冥天境的玄冥帝君——”那童子毕恭毕敬地答道。
一听到“玄冥帝君”四个字,卞羽激动地站了起来,“啪”地一声收了手中的扇子,满目惊讶道:“真的——真的是玄冥帝君?”
“确是!”
据说这玄冥帝君自入主北冥天境当了北方天神后就深居简出,几乎是足不出户,更不曾到其他地方串过门,因此,虽有传闻说他是四海八荒第一美男子,但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容颜。
“玄冥帝君为何、为何会来长留山?”天啊天啊,卞羽激动得语无伦次了,“不是传闻他、他从不到他处作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