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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 (古锦)


总而言之,除了男人和孩子,其他的,自己看着办,办错了?徐妈妈亮亮她戒指上的尖针,顺手也给了武梁一下。这针武梁见过,当初她未满月时,被那一顿打,也挨过这针功。
徐妈妈说:“你不用心,就等着有人被戳出百八十个洞来。”
武梁不敢呼痛,不敢告饶,只默默点头,说记下了。
唐氏很满意。走的时候,整了整她身上那薄披风,说得很是轻巧:“先看看你的表现,其他的规矩,等我想到再说。”
武梁想,她真的有得意的资格。从前,她试图要她的命,没占到多少便宜。现在,她彻底拿住了她的痛处。
笠日程向腾就轮到了武梁这里。
武梁吃了一天药,烧没退下,反而似乎病得更沉了,自然服侍不了。她精神不好,脑筋里也想东想西一团浆糊般乱着,话都不肯多说。
程向腾依然没走,也不怕过病气什么的,晚上撵了丫头,还是和她歇在了一床上。
他大半夜的几乎没睡,一会儿试武梁温度,一会儿试床头水的温度,把武梁额头上捂热的巾子换成凉的,把床头放凉的开水换成热的……
那天半夜,致庄院忽然有人来请,说是小程熙半夜醒来,乘着丫头迷糊过去了没注意,不知怎么的竟翻身到了床下。
他还不会走,可是已经爬得很溜了,然后他爬上椅子去够烛台玩,再然后烛台倾倒,小孩被连砸带烫……
程向腾听了,急急的走了。
武梁睁开眼,默默地看着帐顶,半天才轻轻吐出两个字:“该死!”

第53章 。养病

想了一夜的恶事,第二天一早,武梁觉得自己充满了暗黑的能量,连喝药都痛快了起来。一碗黑乎乎药汤扬脖灌下去,又饱肚又满嘴的怪味儿,吃什么的胃口都没有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身体才好去革那个命去呀。武梁强忍着恶心吞了半碗粥,刚把碗一推站起来,就看到程向腾进来了。
还是昨儿的衣衫,面色疲惫,显是一夜未睡。不过却没有沉肃不安,而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想来程熙无碍。
武梁盯着他的脸色瞧,心下也略定。
程向腾过来摸摸她的额头,皱着眉道:“怎么起来了?还烫着呢。”说着一屁股坐下,捏了个包子递过来,“药不如养,要多吃点儿才行。”
武梁蹙着眉,指着粥碗道:“我吃过了。”
程向腾看看那粥碗,道:“吃太少了。”见武梁无声的抗拒,便不再坚持,把包子往自己嘴里一塞,一边含糊不清道,“那你别坐这儿了,去院里走两步消消食儿,然后再去床上躺着去。”
武梁点着头却没动,只把手轻轻搁他腿上,寻思着若问问他程熙的情况,他会不会给来一句:小少爷的事儿你少操心……
程向腾见武梁不走,坐在旁边要看着他吃的意思,心里相当熨贴。他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握住,也静静看着她。
头发随意挽起,三两缕飘落在脸侧颈边,眼角眉梢都是困倦疲懒,病容明显,眼圈泛黑,晚上肯定也没睡好。
肯定也是关心熙哥儿的,却只眼巴巴看着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原以为她最是大胆跳脱,规矩上不会严谨,会成为内宅的一个不安定因素。没想到她这般乖顺,这般安分,安分得他都有些不习惯不舒坦起来,安分得他偶尔都期待她的不安分起来。
不过这样最好,这一个月,总算对月盈有个交待。她的身子已经那般了,得安心养着,经不起再折腾了。看来这次对她的严要求,想必对她是个不小的损败和煎熬。
她如今看到了妩娘的安分,也该放心了吧,以后便不对那么针对她吧。昨儿看到程熙被摔,也没有怪罪妩娘不是么。
昨儿武梁落湖,唐氏惊慌,那都不是假的。然后唐氏急急的把人打捞上来,又请大夫诊治,热汤热药齐备,表现得相当的殷勤。想想当初武梁尚在月子时候,唐氏是怎么做的?
有比较就会发现,唐氏如今,确实改得不少了。
程向腾就觉得,至少,她是不敢再算计武梁性命了。
武梁的确是整夜没睡着,在床上躺得实在是烦燥不过,才干脆起床来吃饭吃药的。如今她也没什么精神,不想说话。昨儿的事儿,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唐氏既然敢那般做,就是不怕她说给程向腾知道。
后来她回想,当时除了徐妈妈,还有奶妈跟两个婆子。奶妈是一直跟着程熙的,当初老太太也是从致庄院把她带走,现在唐氏抱回程熙,又把她也带回来。可见这奶娘做得不错,是个不惹是非的。
这样很对,孩子总会认生,奶娘不能总是换。奶娘也得老实些,免得将来挑唆着小主子生是非。
或者这奶妈根本就是唐氏的人。还有其他两个婆子,那更肯定是唐氏的人不用说。
所以昨天小花园里发生了什么,并不会有什么人证。当然了,那本就是唐氏的主场,想必自然布置得好好的。
没有证据的事儿,她说就是她给对方上眼药,就是她不安分不厚道,就得引起一阵的扯皮。她又何必说呢。
两人就那么握手坐,都看着对方不说话,显得有些傻傻的。
最后是程向腾轻轻一笑,捏了捏她的手,开始撵人,“你出去稍微走两步去,你这么看着让人怎么吃饭。”说着站起身,把武梁也揽了起来,一边悄声在耳边道:“我用完了饭,在床上等你。”然后示意丫头过来接手扶着。
武梁挑眉瞧他。带病中,不工作。
程向腾便道,“知道了知道了,昨夜我守着熙哥儿一夜,他无事了我才过来的。所以我困,我等下要去床上躺会儿。”看着武梁那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却坏笑道,“你倒是想哪儿去了?”
瞧见武梁冲他斜眼睛,越发笑得欢快。待武梁出了门,自己顺手又抓个包子塞自己嘴里,三口两口吃完,然后抓起那半碗剩粥吸里呼噜的喝了,然后碗一推,咕嘟嘟两句茶漱口,站起身来进里屋歇着了。本来想着等她回来呢,结果许是太累,许是太放松,竟一下睡了过去。
对于熙哥的情形,不让武梁见到不让她知道倒也罢了,偏抱到她面前嚷到她耳边,让她整夜提着颗心放不下,眼前不时浮现出那一汪泪眼来。
如今知道熙哥儿无事,武梁确实心安不少,连带的觉得身上都松泛不少来。
在院子里缓慢走了走,吐了吐胸中一夜积下的浊气,回来后也睡了过去,一气儿的睡到大中午才醒。
那时程向腾已经醒来,正手撑在脖下,侧着身子看着她。
见她一动,头上那巾子就掉到一边,忙把巾子拿起来,再去摸她的头。“比昨儿好些,不过还是有点儿热。”等她完全清醒过来了,便细说起小程熙来。
好在小程熙夜里穿着睡袍,倾倒的蜡油主要粘在衣服上,隔衣烫红了皮,到底不严重,涂抹点儿药,不会起泡落疤什么的。烛台砸了一下,可能痛一痛,也没找到伤痕或起个包什么的。
只是他可能吓着了,闹得很厉害。闹到快天明,才累了睡去。
武梁想,那么小个孩子,白天摔一摔,晚上砸一砸,烫一烫,他会不吓着才怪。嘴上只应道:“没伤着就好。不过小孩子室内,为什么晚上会有明火?”
“你们奶奶晚上怕黑,担心熙哥儿也会怕,晚上不许熄烛火的。”
“不用羊皮罩什么的么?”
“用了,只是那丫头值夜,怕自己犯了困,特意挑了灯在那里做针线。谁知后来还是睡过去了。”
武梁想夜里只有一个值夜的丫头吗?还一值一整宿的?想想也没有再问,肯定再怎么问都会有说头的。她也不好对小程熙的事儿表现的太过热乎,免得引人不快。
程向腾见她情绪不高,便只顾自己又道:“你不知道熙哥儿多大气性,脚踢手抓的,逮谁收拾谁。先是一脚踢在一婆子下巴上,那婆子正低头给他收拾呢,被他踢个正着,咬到自己舌头,痛得直哎哟。然后又抓着我的腰带使劲儿拽,我只好俯低身子给他抓着。你们奶奶凑近试着掰他的手,他嗷嗷嗷的一顿叫,然后忽然出手抓住了你们奶奶耳上的珠串子,若不是你们奶奶低头贴着他,只怕得把耳朵都给揪豁了去。”
然后一副“你看看,是不是很牛”的样子看着武梁。
这算是,想逗她一乐?
武梁:“……真……活泼。”
程向腾竟然一直在她面前提起程熙来,让她十分意外,以前他是从来不提的。
就听程向腾又道:“你看,孩子好好的,精神头足着呢,你不用自责。你没抱过孩子,一时失手也是有的。只是身边那些奴才可恶,既知你手生不会抱,身边跟着的人就该着紧看着帮着,怎么竟能让孩子摔着。才摔了还不上心,竟又在夜里吓着,可见那些奴才们多不经心。”
程向腾本是安慰,却安慰得武梁横生憋屈。
她心里早就明白,摔子一事若要认定为故意,那干系非同小可。也想好了此事不宜闹大,唯有她认下了结。但程向腾这般问都不问她,听信一面之词就断定是她摔了孩子,还是让她心里很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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