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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梁观察了些日子,觉得这燕南越是真的有心向学之心,并且靠科举入仕的心思还挺重的,她心里便有些放心了。
倒不是她多盼着他出人头地去,那和她无关。而是她对自己腰间的银子忧心,想托燕南越帮她置办田地。
程向腾几番行赏,如今她手里有近二百两银子呢,若被别人摸了去就糟糕了。再者她也想找点入息,不想坐吃山空。
程向腾把她丢到这里,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想起来一下呢。他若一直想不起她来,她手里银子造消完了可指望什么去。
只是她一个奴才身份,不好有私财,否则唐氏知道了完全可以给没收了去。她想借着燕南越的手帮她买地,还得借着人家的身份名号,将地放在燕南越名下才行。
燕南越一来是个行事正派的,再者他若有心进学入仕,便一定得顾忌着名声,否则便是寒窗苦读出来也只会落个臭名远扬的下场。
武梁仔细想了一遍,这天清早便将此事跟早到的燕南越说了。
燕南越惊愣了好久,没想到武梁会这般信重他。也知道了武梁不时去田里转悠,原来是琢磨这事儿呢。一个女子家眼光盯着长远处,让人越发佩服了。
然后他腰身一挺郑重表态:定不负相托。
很快便打听到信儿,邻村有人准备举家去关外投奔兄弟做生意去,要卖了家里的田地。
时下上好的良田,可卖到十两,一般的也要七八两银子一亩。最后武梁找机会去看了看那地方便定了下来。一百八十两银子,买下了全部的二十六亩地来。
从此,她也是个小小地主了。
当然地契上写的是燕南越的名字,平常怎么种怎么收,也要靠燕南越打理,就象孙大兴这样。而燕南越,给武梁写了个详细的抵押文书。
总之武梁想,哪怕最后这地要不回来,便宜了这小秀才呢,也好过把银子落到随便什么人手里。
她自此可以指着月例过日子,手里还多少有个十来两应急,再说多少还有几样首饰,急难时也可以拿来换银子周转,因些心下倒放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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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常说破财消灾。武梁不肯破财,或者说不肯为某些人破财,便挡不住些杂碎生事儿。
孙娘子看着武梁处处自己贴钱,甚至还花那么贵的银子买书,就好像那银子是从自己身上刮下来似的,十分肉痛气恨。
想想看,如果她得手,那银子本该都揣在她怀里的,哪能由着她那么混撒。
因此便十分的盼着能寻个什么机会得了武梁的银子来。
然后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
孙二兴那厮,自从当众摸过桐花的手,这货的色胆就成倍增长,几次和桐花套近乎搭讪,还毛手毛脚的不安分,吓得桐花都不敢单独出院子了。
但是他倒不敢动武梁半分,大约还是忌惮着主家,怕被程向腾怪罪。
深知自家小叔子那毛病的孙娘子,这天便找上了小叔子,一阵的怂恿激将。这女人想的是,若武梁和自己的小叔子有了什么,自己再伺机撞破,于是她手握对方的丑事把柄,还怕她不肯把银子乖乖交出来不成。
而那孙二兴细想大嫂的话,却觉得还真是唉,他盯着个丫头做什么,那丫头可是黄花的,只能摸不能吃的。
倒是武梁,却是开过封生过娃的。
女人嘛,只要被睡过,难道还能看出是被谁睡了的不成?象她这种还巴望着回府的,便是不愿意也只能悄悄掩下不敢吱声,否则主子就算不会饶他,又肯饶了她去不成?
他沾便宜那才是白沾了呢。
他本就觉得武梁长得娇媚骚情,只是原来不敢多肖想她。如今这念头一起,竟是越烧越旺不可扼止起来。
于是武梁就发现,那孙二兴竟然开始往她头上寻摸起来,没事没非的,总是往她院里蹿往她屋里蹿往她身边蹿,那天一个不防,还被他当胸摸了一把。
武梁怒极,却也声张不得,只能吃个哑巴亏,一边小心提防着,暗暗等着机会收拾他。
而那孙二兴,一看武梁果然只能默默忍受,越发大胆起来。竟有天趁夜翻墙闯院起来。结果便宜没沾到,却被浇水成冰,人快冻成渣了。
那孙二兴的淫火却没有被扑灭,反而越烧越旺起来,好像他吃了这番亏,便是武梁欠了他的了,不好好找补回来便对不起人似的。
他便越发连日夜间骚扰着武梁的小院儿,哪怕人进不去,也要从院外丢两把土扔几块石头进去,提醒着老子正伺机而动呢。
武梁几个心里惶惶的睡不安生,偏白日里又不敢声张,也只能全神戒备着,伺机而动。
晚上睡不好,自然心情浮燥,武梁便深觉自作孽起来。招惹来那么多无关的人,白天想关门睡觉都不行啊。她有情绪,便给小盆友们上课时没情没绪的。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总低头看书的燕南越变得总抬头看她,貌似晚上也没睡好的样子,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这发现让她不由愣了一下。
而被抓到视线的燕南越,却惊慌得差点拂掉了手边的书。然后他低头,面红耳赤,如坐针毡。却终始不肯离去。
并且,晚上大伙儿散去后,燕南越留到了最后。然后他走过来,低着头盯着脚尖,轻轻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武梁:……咱才想问你怎么了好不好。
个子高大的男生,一副羞窘模样,让武梁忽然也语拙起来。她本来其实有想过向燕南越求助,抽冷子把那孙二狠狠修理一番再说的。
但现在,她却不知道还该不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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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大雪封门。有位公子带着一位随从回京,在天迎黑的时候借宿到了程家大院。
乡户人家,没有什么专门的客房院子,只能临时腾两间出来。那天孙大兴不在,孙娘子见人家貂裘白马,芝兰玉树般人物,定然非富即贵,十分奉迎。
然后将安顿住处的活,就交给了武梁她们。
这位邓公子被安顿在西排二号房,和孙大兴住的院子很近。武梁她们帮着收拾,又是清扫,又是铺床,还帮着生了炉火烫了被褥,十分殷勤。
然后,夜色下又悄悄凑近的孙二兴,就听到武梁兴奋的声音:“今天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那二孙子再想不到咱们会跟这位公子换房间睡。你说咱们院子要不要大开了院门让他进去骚扰去?扰烦了贵客没准能挨顿打才好呢。”
孙二兴悄悄观察,发现武梁她们把自己小院里有炉火的两间也挪入床榻布置了起来,不用说她们要用这两间屋子换下西排二号房,临时转移一晚上。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你自己换到男人房间去住,出了事儿能怨谁呀。孙二兴大喜过望。
然后当晚,客座二号房里,有黑影悄悄摸过去,拨门,进入,扑床……然后,就被人摔了出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前奏……
第40章 。脚印
二号房内,那贵公子邓隐宸正闲闲的倚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今晚会有些不同,因为他听到那几个丫头在嘀咕今晚的行事,说要把人引到这里来云云。虽然装做刻意压低声音的样子,但在他看来,那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客居此处,才不想掺和主人家宅子里的污糟事儿呢。不过那叫五儿的丫头,那眼巴巴瞧着他等他表态的小样儿,让他也不禁心软了一下。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那丫头还是笑得一脸满意的走了,分明知道他会配合的样子。
既然跟他通过气儿了,既然那心思不正又眼瞎的东西还真敢往他面前扎了,那他就当自卫一下好了。
把人摔出去,他坐着等着外间的动静。虽然那丫头没多说别的,但他总觉得,她不会是让这孙二挨他一下子就算完事儿了的。
果然,没一会儿,外间就传来了声响。有人悄悄地掩近,然后一阵风声一声闷响外加那孙二一声闷哼……
然后蟋蟋索索的脚步声响起,外间人又退去了。
单听那脚步声那呼吸声,他也知道是那几个丫头,而那个五儿,明显就是头领。
好吧,怕人没摔晕,来给补棒的。
邓隐宸歪了歪嘴角,那丫头还真是多余呢。他摔还会不把人摔晕么?那肯定少不了的鬼哭狼嚎,会聒噪死人的。
不过,那丫头明显是个胆大有主意的,结果也就跟着来再补一棒子这么幼稚?他可是很有期待的呢。
邓隐宸拢了拢貂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眯着眼睛继续等着。
随从腾飞站在他身边,因为担心主子安全,或者说担心这点儿破事儿脏了主子的手,腾飞根本就就呆在这边房间里。
这会儿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仍然不睡,但他也不多问,只默默陪着,一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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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孙娘子,她不是时刻想要拿捏住武梁的把柄嘛,所以孙二兴出动,怎么会少了她的尾随。
何况自从两人把这事儿说破后,那孙二兴行事便避着自家老婆却不避着这嫂子了。尤其今儿个晚饭时候,还劝了媳妇好几杯酒,然后得意洋洋告诉孙娘子,说今晚一准儿能成事儿呢。
所以孙娘子大晚上的不睡,裹着件厚重大棉衣站在自家院子墙根处,注意听着隔壁院的动静。终于那边灯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她才听到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一路出院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