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关心二爷不是么?别的可什么都没说。
让一圈人去猜吧,程向腾不说,估记没人能猜到她头上。
府里有胆的,也只有那位二奶奶而已。
别人猜了也就罢了,只是老夫人若也这么猜,就算再让着媳妇儿,到底也更心疼儿子吧。
端看这位会不会把话传给老夫人那儿去了。——她要她的命,她使点坏让秦氏跑跑腿儿,不算过吧。
她倒不怕唐氏知道,唐氏睡男人早晚会发现的,程向腾肯定自有说法。
秦姨娘听了果然很惊讶,然后就一路想开去:二爷才回来这么二三天,竟然有人咬他?谁敢哪?
只有那个人才敢,也才会让二爷默不吱声。算算时间也正好,前晚歇在正房,第二天就歇书房了,再一天歇这洛音苑了。她说呢,二爷怎么突然往洛音苑跑,原来是赌气?
她得给老夫人说说去。害了她的孩子,害得她再当不了娘,害得她再没指望,果然坏事做多了,就得报应,自己不就生不出吗?
老夫人怕给她添堵,等着她的嫡孙,她偏去上点儿眼药去。
不信这都伤害到二爷的身子了,老夫人还能坐视不理不成?
秦姨娘心下想着,这趟也算没白来,反正能给那位添添堵她也高兴。
再略坐了坐,又说些咱们姐妹同侍侯二爷,再没有什么可分彼此的,以后就是姐妹了,有事儿妹妹只管说话之类的,起身带着丫头走了。
秦姨娘坐着儿说话的时候,红丫就悄悄闪人了,曾妈妈也已经退下,换了桐花在旁。
如今见人走了,桐花才忙劝道:“姑娘如今不是姨娘,可叫不得姨娘姐姐。以前奶奶身边那个花容,不是有次唤秦姨娘叫姐姐吗,就被二奶奶当场甩了嘴巴,说她不懂规矩来着。”
武梁大惊,乖乖,女人江湖一片坑啊。
…
估记秦姨娘很能耐,很及时地把话传到了程老太太跟前,然后第二天一早,程老太太就抓住请安的程向腾胳膊瞧。
果然痂痕已掉,只是那小小浅浅的一圈,可不就是女人的牙印子么。
“怎么伤的?”老太太问儿子。
程向腾笑:“在边关的时候,去逮了只小兽回来训,结果被那小东西咬了一口。如今已经好了,娘别担心了。”然后又忙一阵说笑试图岔开话题。
其实这话儿昨晚唐氏就问过,他也是这般说的。
老太太明显没有唐氏好糊弄的样子,绷着脸很不快。唐氏也是过份了,女子与夫口角已是不贤,还敢伤人?不快了冲仆妇下人发发火也就算了,现在连男人都敢动?看来真是太过纵得不象话了。
一时又恼媳妇,一时又担心儿子莫不是在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惹怒了媳妇?反复地逮着程向腾问东问西,让程向腾好一阵哄。
哄完了娘,想起那只小兽来,气哼哼地上门报功请赏来了。
“你看看你利爪利齿的,给爷招多少麻烦。”让他躲了老婆哄老妈啊。
说着就要抱臂咬,“快让爷咬回来,给你也留个记号长长记性。”
武梁吓得赶紧求饶,“大爷呀,您大人大量慈悲心肠饶了咱家吧,小女子再也不敢了……”
若真让他留个记号,万一被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傻子也能知道程向腾的伤哪儿来的了。
程向腾也就说说而已,哪会真象她那样没分寸,不过看她缩着脖子瘪着嘴,双头举过头顶一副投降相的怂样,还是忍不住鄙视,“咬人时就勇猛无比,被咬就这副德性,就你怕痛爷就不怕?”
“不怕不怕,大爷不怕。来,给你吹吹噢。”某小兽化身爱心姐姐,哄小盆友的嗲软语气,说着噘着小嘴就给人又吹又抚起来。
话说人家是怕痛么,人家只是怪她当初不心痛,现在自己怂。
并且人家都已经好了呀,对着个疤痕献什么殷勤?
可偏被她说得好像他在怕痛似的。
程向腾发现,反正和她说话,总是能被她把话题带到似是而非的地方去。
不过跑题就跑题吧,反正现在的感觉,也不错。
只是被那热乎小风吹着,让人只觉得臂上一阵阵的痒,皮肤一阵阵的紧哪。
某人低着头,嘴巴凑近男人手臂吹着,还抽空抬眼瞟人家。
那眼神,幽幽暗暗粘粘腻腻的,是叫勾人么?
……不能忍啊。
到底好一阵厮磨,然后两个人又静静躺了一会儿,程向腾才起身道:“今儿洗三儿,院里女客多,我便不进来了。你机灵些,万一有旁人来瞧你,你最管睡着了叫不醒,就不用多应付那些个……”
一句话说得武梁又紧张起来,那些个,是哪些个啊喂?
第21章。洗三
武梁细细寻思,也不清楚会遭遇哪些人。问了曾妈妈和桐花,人家也都觉得:不会吧?谁会来看你?
呃,这人品。
武梁觉得吧,最大的可能是到时候有宾客看到新儿,会提起生母什么的。然后唐氏为表贤惠大度或为满足什么人的好奇心,可能自己可能带着某些人,过来瞧她一眼?
然后不怀好意问东问西,她一不留神再引起个雷霆怒什么的?
反正被交待装睡嘛,她干脆装病弱好了。
交待桐花去掐些花回来,黄花最好,不然脆生的草叶子也行。拿回来揉吧揉吧捏出水来,然后用那黄黄的青青的汁儿把脸和脖子细细涂抹一遍,于是那肤色就青黄一片带着郁沉死气了。
然后到底不放心,又身上身下到处全幅武装起来,这才开始老实趴窝,准备装死到底。
……
而在随后的致庄院里,唐氏却被亲娘唐国公世子夫人训得不轻。
先是唐夫人和程老夫人见了面,两人其实差不多年纪,不过各府里叫法不一样罢了。
谁知这一向对她热情有加的亲家母此次却大为不同,不过寒暄着问到“亲家母身体可好?”
对方就不咸不淡道:“我还好,只是不知月盈这一两日如何了,前面说头痛,我日日打发人去问着,后来她见好了我也放心了。只是这一两日没遣人去问,也没见着她人,也不知如何了。想来没有消息过来,定然是还好的吧。”
这话十分有听头。
京城谁不知道她唐国公世子夫人膝下只出此独女,一向对女儿恨不得把心肝肺都掏出来。何况这一向殷勤的婆婆,如今当着她的面如此说,那就是不满到了一种程度了。
不过唐夫人怎么可能只听一面之词,心想自己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无事无非待婆婆到了这般无礼的地步呢,难道婆媳有什么嫌隙不成?
想到这当婆婆的可能苛责自己的女儿,唐夫人心里就一阵不爽。
谁知程老夫人接着还又语气不算怎么委婉地要她劝劝女儿,说让女儿一来对自己的夫君好一点儿,二来要积福行善,妩娘那丫头,还是该留人一条性命的。
唐夫人心中憋着气,口中只含糊应着,决定去问过女儿再说。
从荣慈堂出来,徐妈妈正等在路边,遣了身边旁人,就细细禀了这几天府里的事儿来,也是劝唐夫人好好劝劝唐氏的。
唐夫人这才觉得事情严重了。
月盈那傻丫头,竟是为个奴才秧子,得罪了婆婆得罪了女婿还不自知?
唐氏那几天因为没好好养息身体,吃不好睡不着的,气色便很差,靠程向腾那一晚上的滋润,也没恢复多少。唐夫人一看女儿那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拉着儿啊女啊的一阵叫,然后问女儿遇到何事,为何憔悴成这样。
唐氏见了亲娘,哪还用忍着,便细细说了自已的气恨恼怒。
说来说去,不过还是为着留子去母不成,怪男人袒护。不过是男人两天没回院睡,却有一晚去了丫头院里。
唐夫人哭笑不得,旁人说她还不信呢,却原来女儿果然这般骄狂了。
她绷了脸道:“以为多大点儿事儿,一堂堂主母,竟是忙着在拈酸吃醋不成?你还有没有个大家姑娘的样儿?怪不得连你婆婆都看不下去要我劝着你些……”
唐氏本来心里是有些发虚了,不过在自己亲娘面前,却是倍觉委屈起来。如今听说婆婆也有心护着那奴才,还说到了娘面前,不由越发的愤愤然。
“那个妩娘不过是个奴才,婆婆要护着她,相公要护着她,现在连娘都劝我放过她。我动不得一个丫头不成?”
说着就冷笑:“公公当年的姨娘们都哪儿去了?为什么如今这府里只剩下她一个老尊神?如今二小姐还天天冷着脸在院子里呆着呢,谁看不到不成?为什么她都可以,偏我不可以?”
唐夫人一听女儿这语气,那是她婆婆呀,还她呀她的,虽是私下里,但这般无礼,说明心里肯定是不恭不敬的。
知道她这是连跟婆婆都拧上了。
想起程老夫人说着“我这脸怕是不好用的,腾儿的脸更是给人踩的,还得亲家母您出马才行哟”的话时,那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心知今儿不把这丫头给劝醒了,她这舒坦日子只怕也到头了。
人家母子也不必怎么着她,就一个不理会她,就够她受的了。
再不好好收收性子,不定什么时候就吃大亏,没准还一栽就得是大跟头。
唐夫人想着,脸上越发严肃起来,“你也知道那是个奴才?就值当你这般上心的?跟在我身边十几年,我是这般教你的?处理个下人奴才什么稀罕?稀罕的是你这么急赤火燎的为个奴才,竟然婆婆相公谁的意思都不顾。你不把婆婆不把男人放心里,他们就能把你放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