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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向腾一直在成兮酒楼住了十多天,其间程老夫人遣人来找过他,程向腾也托辞没有回去,后来程向腾回府请安,少不得就让老夫人喷了一脸。
程向腾道:“没办法呀,娘不是嫌妩娘粗鄙无礼吗,我这一直在那儿严密指导修正她的礼仪规矩呢。争取将来她站在娘面前时候,能让娘满意。还有,娘别怪儿子不孝,这不看今儿十五了,儿子这就忙回来给娘请安来了。以后逢着初一十五,儿子都会回来给娘请安的。”
程老夫人一听,什么,这是打算在外面长住了,还初一十五回来请安?
武梁丫头出身,规矩礼仪她敢不通?早扁死了。
可因为她一句话,儿子就拿来作文章了呢。老夫人心里不大痛快。
她不是个尖酸刻薄爱找事儿挑刺的长辈,若不是实在嫌弃武梁的出身,她何至于横加干涉。
不过自家儿子自家知道,这儿子主意定,又这么一心一意的,她知道只怕到最后,这事儿也只能由着他了。
老夫人有些泄气。只是妩娘那脾气见长得厉害,真得好好拘一拘改一改。
老夫人瞪程向腾,“她是该学学礼仪规矩。不过侯爷帮着请个严厉的教习嬷嬷给她就是,难道侯爷这意思是在亲力亲为?你懂女子那些该守的礼仪规矩么?”
程向腾笑,“不是儿子指导,象娘说的请了教习嬷嬷的,儿子只是从旁监督她学习。娘你想,没学会礼仪之前,妩娘她肯定是行为乖张不服管教嘛,儿子不亲自监督着肯定就偷懒耍滑去了。娘,儿子走了啊,还要去办差呢。有事儿娘给我捎信儿啊,儿子会尽快赶回来的。”
还没说几句话呢,就急不可奈要走哪。
不过既然说的是去办差,也不能拦着呀。
程老夫人默默生暗气。
程熙见大人们谈话结束了,忙跑过来撒娇卖乖,“爹爹你要去忙了?你放心去吧,我会一直陪着祖母的。祖母,您累不累,我帮您捏捏肩吧。”
程向腾点头,偷偷冲程熙竖大拇指。程熙下巴朝门外点点,意思你快走吧这儿有我呢。
老夫人瞧着那父子俩自以为遮人耳目的互动,又是想气又是想笑,想想又有些不是滋味。
合着你们都好,就我一个是坏人?
程熙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从来都是淘气活现的,老夫人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哪里舍得他受委屈。可她在这里为难妩娘,这小小的孩儿家心里,肯定也难受得厉害吧?在这点上,可不得把她当坏人嘛。
老夫人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朝程熙骂道:“你个小猴儿,你那胳膊手捏过笔捏过枪的,哪里捏过什么肩?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被你捏碎了。”
“祖母放心,我用捏笔和捏枪中间的力道捏,肯定捏不碎的。”程熙三下两下蹿到老夫人身后,已经动上手了。
这是什么话?怎么听着不太对?老夫人哭笑不得。
后来又过十来天,程老夫人表示要自己验一验武梁的学习成果,让程向腾将人带回去了。
合不合格的,谁还去当真考较她?反正老夫人让她进门了,并且没有开口责骂,那就大吉了。
程向腾于是单方面宣布武梁成绩合格,可以毕业了。既然老夫人都没挑出错来,那自然就是通过了嘛。
还当着老夫人的面,很高兴地表示:这下好了,他终于可以回府住了。又装模作样交待武梁,以后老实待着绣绣嫁妆什么的啊,可不要再惹娘和大嫂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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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平,绣嫁妆什么的比较神话,武梁又着手做了一桩生意。
——太后不是已经确定下月初要去往昭阳寺嘛,所以武梁空下来后,对这事儿上了点儿心。她向来店里消费的裕亲王,打听太后出巡的所有细节。
她本来是担心惠太妃出招,所以最初是从安保的角度打听的,结果却从中逮到了商机。
按照礼部惯例,后宫出巡,那是要在道路两旁扯白纱挡秽气的。但据裕亲王说,内务府里,并没有多少白纱存货。
现在太后出巡只是她们内部口头的说法,并没有降论谕旨到礼部。所以礼部也没有拿出确定的章程,内务府自然也没有开始明面上着手预备。
内务府用的白纱,向来只有一种:淞江雪绫。这种绫纯白,洁净,细软轻薄,看上去就透着一种高贵气质。最重要是日晒雨淋都不怕。
不象一般的白棉布,雨淋了易生霉发黑,日头晒了会发黄发硬。
其他的各种白布,也都或是过糙,或是看起来笨重,总之都没有淞江雪绫好用。
淞江雪绫是淞江申家的独家出品,靠着这一招鲜吃遍天呢。因为供应内府,淞江申家便一直致力于质量,市面上的也因为独家和高质量,所以价格傻贵。
但白绫实际用途并不太多,时下的人们比较忌讳穿白,最多用来做做内衣啥的,所以淞江雪绫销量很一般。
申家也并不求量,生产力一直维持在低水平,跟限量版似的。
武梁想,既然申家突然接了单任务后赶工不易,那市面上的就可以收集收集嘛。
她开始摆开阵势收淞江雪绫。
同时太后出行的消息被放出,甚至还有关于皇帝也将出巡的消息跟着来呢。
结果雪绫价格一路攀升,市场上各种投机跟风。最后几乎连淞江申家,都被人清空了存货。
总之武梁又嫌了一笔,最后把手里的雪绫转手旁人,不再沾染这事儿。
然后她借口芦花需要静养,又带着芦花他们一行人等,住到了昭明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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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儿发生过了,从来不是说句过去了就能过去的。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专会扭曲那些美好的。
象武梁,先是惹了程烈,俨然是人家蜀中办差不力的罪魁祸首,所以程烈最恼恨的就是武梁。若不是他娘拦着,程烈早就要对武梁不客气了。
还有程煦被袭,有无实证都不要紧,既然武梁是重大嫌疑人,怎么可以轻轻放过?
最最重要的,是武梁上门打人这事儿,最终还是让几兄妹都知道了真相。
这还得了?这是何等的羞辱!他们娘得受了多大的屈辱,竟然还捏着鼻子认了?怎么能忍?
所以很快的,武梁发现她又有麻烦了。
这一次,是市井之间的流言,说书似的翻着花样儿的传。
最先就是关于淞江雪绫的。传言中,把淞江雪绫价格的一路高涨,都归功到了武梁头上,重点刻画了武梁的贪得无厌,唯利是图,欺瞒无信为害商圈……
接着传言欲演欲烈,武梁在传言里,简直成了五毒俱全之人。
第185章 。流言
流言来得很汹涌,所说的五毒俱全,还真不只是瞎嚷嚷的污陷。每一条都传得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的。
相关过往都被或真实或扭曲的拉扯出来晒,种种事例,几乎覆盖了武梁的生平。
其中大部分是关于武梁的不贞不洁的。少时委身于教坊,卖曲陪酒又卖身。及后来进了大府第做丫环,还继续行些老本行的伎俩,勾引男人爬床成功。再后来结识别的男人,于是使计离府,与别的男人双宿双栖流荡四方。再再后来与那男人分离,又混迹商圈四处勾搭另谋靠山。
传言中,不只是点出了武梁身旁男人接力的问题,更郑重点出了分别在这几个时期,都与不同的男人有染的问题。这中间甚至提到了具体的男人,象申建、柳水云、燕南越、陶远逸等分别被一一对号入座。
还有就是关于武梁的狠心自私,麻木不仁的。
亲生的儿子放在程府,自己跟着旁的男人逍遥快活去了。若是程家主子不让她亲近儿子倒也罢了,偏程家人对他们母子相亲一向没有二话,但这女人一样抛夫离子,远走高飞。
一个女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抛下不顾,还指望她能对谁好,能有什么仁义和善心肠。
何况她的不孝也是真实的有证可查的。
从前也就罢了,后来发达了,亲娘找上门来,不但不接济相帮,根本就是弃之一边不管不顾。还跟亲娘说什么和他们恩义两讫,从此陌路。
生身父母啊,你身子是人家给的啊,怎么两讫?
传言中连她亲生爹娘如今在哪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亲生父母这样,对旁人的态度也可想而知。程家将她奴才的身契放还,怎么说也是再生之恩,但她如今有些家底儿傍身之后,很把自己当个人,对程家长辈也是一言不合便不恭不敬鼻眼朝天毫不相让。
她的身价怎么来的呢,还不是因为她够阴险狡诈,左右欺瞒,四处哄骗。目前就现成的事例,很真实又新鲜。淞江雪绫价格是怎么涨的?就是她的店抢先收购的嘛。肯定是这无良商家借机起浪,蒙骗众人,把价格哄抬起来好趁机弁利的呀。
——这事儿真真确确的,如今市面上的淞江雪绫仍在炒作之中,价格还高得吓人。很多人,尤其是用得起淞江雪绫的大户人家深有其感,可见传言还是相当有可信度的。
……
传言的最初,大约是着力于全面开花,尽量多方面的把武梁的烂事儿多抖些出来让人嚼舌。
然后很快的,就又着力于在各个事件纵深上的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