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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 (阿白不白)


他压在她身上,感受她的每一下挣扎。
满桌的春宫图散落开来,烛台跌落在地,灯芯忽忽地跳了两下,灭了。周围蓦地又是昏暗一片。
他闭眼肆夺,根本不敢看她的神情,理智还在,却只想任性一回,被欲/望拖着走。
禾生害怕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成这般模样。是因为她不肯学书上的春/宫图吗,还是因为刚刚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不管怎样,她惹他生气了。
她用尽力气,试着从他的禁锢中腾出缝隙,哑着嗓含糊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她小心翼翼地停下挣扎,摊开手任由他索取,心里有些酸楚,双目一垂,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嘴唇触着冰凉的眼泪,像是被浇了一头寒池水,沈灏放开手,起身直起腰。
她仰在书案上,一双眸子含着泪,控制不住地抽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目光里满是惊恐。
嘴角边还沾着她的泪,舔了舔,苦涩得很。沈灏忽地清醒过来,看着满地狼藉,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错事。
怎这般傻!好不容易与她亲近了些,现在被他的一时冲动,全毁了!
手足无措地站着,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回到现实,又气愤又羞恼,脑海里忽地又冒出方才他问她时,她的默不作声,一记伤感又上心头。
“你……先回屋。”
禾生见他双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攀着从案上爬下来,抹了眼泪,系好刚才被他扯开的衣襟,往屋外走两步,不放心,又回头看他。
“你不生气了吗?”
沈灏噎住,不死心地想要再问她一句——是否对他有爱慕之心?哪怕一丁点也好。话到嘴边,又怕听到她的答复,索性转过身,摆手让她走。
禾生垂了脑袋,将门关上。
·

  ☆、第38章

八月的天,苏杭却凉快得很。江河环绕,下雨的日子多,时常前一天燥热难耐,过一天便是烟雨蒙蒙,在路上走着,凉风习习,倒也畅快。
卫锦之寻着路,找到盛湖卫家大门口,抬眼一看,哪有宅院?黑哒哒一片,只剩几根烧焦的木头撑着空架子。
卫锦之拦了路人问,“请问,这栋宅子是卫府的吗?”
路人打量他一眼,见是个白衣飘飘的少年,弱不禁风的样,通身气质,不像是盛湖人。
路人答:“是卫府,数月前被火烧了,现在全家人在郊边庄子里住着呢。”
烧了?卫锦之想到禾生,莫名有些紧张,问:“他家从盛湖来的小妇人呢,也一块住到庄子里了?”
路人摇头,哪有小妇人,明明是个姑娘,听着好像是死了。不太确定,怕误导了人,摆手道:“你自己去问,庄子就在东郊。”
卫锦之悬着一颗心,找到了东郊庄子,让人通报一声。卫有光听说是望京来的,连忙将人迎进了屋子。
禾生出走的事,全家本就提心吊胆,现在有人专门来问,更是惶恐不安。
望京大府差人特意交待,若有人来问禾生的下落,不许说死了,要说健在,并且活得开开心心。
卫锦之戴了遮面斗笠,只说自己是大府来里的旁系亲戚,与禾生沾亲带故,路过此地,特地来问候。
卫有光揣着一颗紧张的心,照着大府的嘱咐,将话说了一遍,有些疑惑,问:“禾生从未成亲,为何唤她妇人,难道公子认错人了?”
卫锦之端坐着,迟疑片刻,心想可能是卫家为了她的安危,特意改了口对外宣称是姑娘,也没多想,问:“我有东西给她,能让我见她一面吗?”
哪里敢让他见面,人都不在了,找谁来跟他见面?卫有光摆手,拒绝道:“男女有别,且她不喜欢见外客。”
卫锦之不甘心,卫有光心头一跳,心想做戏要做全套,道:“若是公子执意要见,我便让人去通禀一声。”
卫锦之点点头。
卫有光装模作样喊了心腹小厮,使了个眼神。小厮心神意会,片刻后假装从禾生院子里回来,打千道:“姑娘正在午休,说不想见,公子的东西,只管交给老爷,让老爷转交便是。”
卫有光瞥着眼瞅,心想这下总归能打发他了。
卫锦之站起来,实在不甘心。算起来,他已经近半年未曾与她见过面,好不容易来一回盛湖,一定得想法子见一面。
瞧着这势头,用正常方法怕是见不着,得另作打算。
未曾多言,与卫有光告别,出了庄子。
卫有光拍了拍胸,魂都要吓出来了。若这样的事情再多来几次,怕他是要折好几年的阳寿。
卫锦之在庄子外徘徊,摸清了这里的园子构造,在脑海中回想方才小厮朝她院子回禀时走出去的方向,大致锁定了靠墙的一边。
墙边便是大道,这里人迹稀少,正好方便翻墙而入。
卫锦之想了想,一撩袍子,准备往墙里跃。庄子墙高,一脚蹬上去,正好落在墙头。
他身子轻,踮脚踩在墙边,放眼望去,准备在重重小院中,找到她的院子。
不远处的弯道上驶来一辆马车,卫锦之听到了声音,却并不急着躲,他还没有找到禾生的院子,若是贸然离开或者跳进墙里,与她见面的机会便会微乎其乎。
宋瑶从马车上下来,一眼瞧见墙上站了个人,身如玉树,着白袍,书生打扮,文雅秀气,戴个斗笠,瞧不清面貌。
她瞧着稀奇,头一次见人攀墙,过墙不翻,反而立在墙头张望。且他形容坦荡,一点都没有窥人家宅的不安,换做别人,做出这样的事,定是猥琐不堪。
宋瑶站在墙下喊他,“喂,书呆子,你作甚呢!”
卫锦之不理她。
宋瑶不高兴,这人好奇怪,被她逮个正着,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你下来!不然我喊人了!”
卫锦之慢悠悠转过脸,瞧见是个穿红衣的小姑娘,双手叉腰,正直直地盯着他。
哎,罢了,横竖今日是无缘与禾生见面,改日再来。卫锦之一叹,倏地从墙上跳下。
走得近了,风一吹,斗笠垂下的面纱被撩起一角,半遮半掩中,宋瑶瞪眼瞧,正好瞅见他的面容——
美如冠玉,翩然俊雅,眼角一点极浅的红痣,丰艳逸盈。
好白净的面皮,若是潘安在世,生得应该就是这模样。宋瑶还想再看几眼,无奈风一过,只瞬间的功夫,他便扯下面纱,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又不丑,干嘛遮起来。宋瑶嘟嚷,抬眸见他要走,问:“嗳,白面书生,你还没说来庄子作甚呢,翻墙又是为何,你不说清楚,我便喊人来抓。”
不远处站着宋家的马夫,宋瑶有峙无恐。见他不答话,一个劲地往前走,心头一滞,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
卫锦之停下脚步,“你别跟着我。”
宋瑶道:“那你告诉我正当理由,我便放你走。这庄子里住的是我发小家,外人在她家外窥伺,我哪能放心让你走?”
卫锦之怔住,回过头问:“你与庄子住的姑娘是发小?那可曾知道,里面还住了位小妇——姑娘?”
宋瑶几乎立刻明白他说的是禾生,道:“你问的是禾生吧,知道,之前与她一起玩耍过,是个好姑娘。”
听得她这样说,且说了禾生好话,卫锦之没之前那么排斥,转过身道:“我是她望京家的亲戚,今日来此地,想与她叙旧,苦于见不着,所以才翻了墙。”
禾生与沈灏远走高飞之后,卫家为掩人耳目,除却自家知情的人,别的人一律未曾告知,连宋家的人也不例外,对外宣称禾生在卫府走水中受了伤,重病死了。
望京派人打点了卫家,却并未打点所有的盛湖人,故此宋瑶听得奇怪,脱口而出:“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逝世了么?”
卫锦之一怔,犹如惊天霹雳一头劈下,“你说什么?逝世?”
宋瑶将卫府走水的事情说一遍,眼里染了悲伤,叹气道:“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抬眼见他失魂落魄,似是遭受极大打击,轻声安慰:“人命在天,你也别太难受。”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还是堵得慌。当初听见这个消息时,她也不敢相信,她哥更是伤心欲绝,在家嚎了好几日才消停,最后见着棺材下土,这才彻底清醒——人确实是没了。
卫锦之面如死灰,胸腔里淌出一口气,道:“可否带我去见她坟头一见?”
宋瑶本不想应,脑子里是拒绝的,身体上却控制不住,点头道:“好。”
到了墓地,石碑上明晃晃刻着“卫禾生”三个大字,卫锦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她定是冠了他的姓,至死都未曾以卫家少奶奶的身份下葬。
气急攻心,喉咙酸涩,连话都说不出,哇地一声,竟吐出了血。
宋瑶吓着了,过去扶他,“你怎么了,伤心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己魔怔了,对着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这么热忱作甚!
卫锦之捂住胸口,心头阵阵痛楚,似要将他的身体四分五裂,止不住地咳嗽,咳出的全是血。
这人、与禾生的关系一定很好吧?宋瑶看不过去,拿了帕子想为他擦血,却被他一巴掌甩开。
他看着身子瘦弱,力气却大得很,宋瑶被推倒在地,想要骂人,望见他摇摇摆摆地离开,身影落寞,躬着腰咳嗽,一声盖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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