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就不再四下看风景了,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道士身上,观察着他和寒城墨之间的交流与互动。
“墨儿,你已经有个把月没来过这里了,是又生病了吗?”那道士不仅没有让寒城墨进入道观,反倒是走近马车,就这么站着与他聊了起来,但是口气很是担忧与关切。
寒城墨也不着急进去,依然恭敬地回答:“徒儿不肖,让师父担忧了!但是我现在却要告诉师父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道士略显紧张得问到,难道是那个东西被发现了?
“我现在健康了,再也不会总是重病缠身了!因为我所中的毒被解掉了!”寒城墨高兴得宣布。
道士先是一愣,心想“不是被发现了啊”,但是紧接着反应过来刚才寒城墨话里的意思,惊呼出声:“健康了?真的吗?”他大喜过望,乃至于忽略了寒城墨后半句话。
寒城墨也不在意,兴高采烈得说:“是啊,师父,我终于不会再三天两头地就卧病在*了!”然后他就将自己中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道士听,但是却故意没有说梅落就是长白怪医的事。
那道士听得频频蹙眉,一旁的梅落却没心没肺地暗暗赏析着,“嗯,没想到男人蹙眉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好看啊!他要不是一见面就贬低自己的话,自己倒是会很喜欢与他友好相处的,毕竟这副好皮相还是很养眼的,而且某些地方还与阿墨有些相似呢。难道他与阿墨有什么血缘关系不成?”她无聊到开始在脑海里编织起两个人的八卦来了。
道士在听完寒城墨的全部讲述之后,冷哼一声:“哼,莫要让我知道是谁对你下此毒手,不然定然要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又话锋一转,急切地说到:“那长白怪医住在长白山何处,为师定要好好地重谢他一番,他给了你二次生命,也算的上是为师的恩人了,不去好好感谢怎么可以呢。”
寒城墨终于等到道士的这句话了,心里暗笑,但是表面上依然恭恭敬敬一本正经,“回师父的话,那长白怪医也随徒儿来了京城。”
“哦?也来京城了,那更好,省的我还得去一趟长白山了。他在哪里,速速带我去吧。”
寒城墨忍住笑,用手一指梅落,“师父,长白怪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是!”
道士顺着寒城墨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那个想要千恩万谢的人竟然就是让寒城墨温言软语哄弄的人时,他本来还热情十足的笑容就那么僵住了,半晌才找回声音,用手指着梅落,问寒城墨:“墨儿,你是在逗为师开心吗?她会是救了你的长白怪医?”
梅落这回终于没忍住,夹枪带棍地说到:“敢问这位道长,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是长白怪医的呢?就因为我长得丑吗?”
一句话噎的道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脸色也更难看了。
寒城墨急忙打圆场,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有点转机的局面又弄僵了。
“师父,您千万别小看了落儿,她的医术确实是出神入化少有人能及的,前一阵子还治好了我父王的病呢。”
道士一听梅落把重病的就快咽气的战王都治好了,这才对她的印象大大好转,但是仍然绷着脸不说话。
寒城墨又低声对梅落说到:“落儿,我师父没有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啊。快和他打个招呼吧!”说着还对她做出个祈求的手势。
梅落白了他一眼,“真是能睁眼说瞎话,这样还叫没有恶意,那得什么样算呢?直接动手打人才算吗?”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她不想落了寒城墨的面子,毕竟对方是他的师父,自己还是给他点面子吧。
梅落这个时候还是很识大体的,冲着道士施了个礼,“梅落不懂事,顶撞了师父,还望您多多海涵!”
寒城墨也乘机对道士说:“师父,您看落儿和您赔不是呢?”
道士见有台阶下了,就点点头说到:“非常感谢梅神医对墨儿的救命大恩,贫道改天一定将大礼奉上。”
梅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而寒城墨却又抛出来一个让道士吃惊的消息:“师父,您现在不用和她那么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道士满脸疑问,“自家人?”
寒城墨喜滋滋地说:“是啊,自家人!落儿明天就要嫁给我了,今天来就是给您老人家送喜帖的!”说完就恭敬地把喜帖送到了道士的面前。
道士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好了。对于寒城墨终于能够娶妻,他虽然有些疑惑他们怎么近距离接触,但还是万分高兴的。可是见他最终选择的竟是这样一个姿容比普通还要低一个档次,而且看起来既不温婉也不贤淑的女子,让他这做师父兼长辈的人怎么都觉得不是很满意。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了。
“师父,徒儿终于能够娶到一个心仪的女子,并且能够与她亲密接触而没有任何不适,难道您不高兴吗?我现在对其他女子依然是不能过分接近呢。”
道士一听这话终于找到合适的表情了,那就是狂喜!没想到墨儿患了这么多年的怪病竟然也能够痊愈了,真是太好了!本来还以为他得做一辈子的和尚不识情滋味了,没想到他竟突然告诉自己他能碰触女人了,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好好好,能碰女人就好,为师还一直担心你永远都不能知道男女之事是何等美好滋味了呢!这回师父终于能了了一桩大心事了!”
“呸,为老不尊!假道士!”梅落在心底啐了一口,即使这个道士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好歹他也是寒城墨的师父,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露骨的话呢,更何况他还是个道士,道士该有的清心寡欲和仙风道骨呢?
寒城墨却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地回答道士:“是啊,师父,徒儿明日就能开荤了,所以你该为我高兴的!”
梅落这回无比确定眼前这两个人真的是师徒了,一样地不知羞臊!
道士这回再看梅落也不觉得她丑了,一想到以后她或许能给自家徒弟生上三五个孩子,他就觉得模样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呵呵,梅落是吧?我是墨儿的师父虚无子,你就跟着墨儿一起叫我师父吧。”道士终于肯让梅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也算是承认了梅落的身份。
梅落觉得刚才虚无子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头母猪,还在估算着能下几窝崽,能卖多少钱。所以就算虚无子对自己的态度和善了不少,她也无法对他产生好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到:“师傅好,梅落刚刚多有得罪,还望您莫要见怪。”
“没事没事,有脾气有个性,我喜欢!”虚无子一旦认可了梅落之后就对她处处满意了,刚才还看得极其碍眼的一些言行,此刻看来也都很让他欣赏了。
梅落真是不知道怎么回应了,这个虚无子要不要这么善变啊,刚才还对自己一脸地不敢苟同,此刻竟然说喜欢了,恕她无法跟上这个节奏。
寒城墨一听这话大喜过望,这是说师父同意了,太好了,他的这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
虚无子这回总算是把两个人带进了道观之内,一路行至他的住处,沿途有许多道士见到他都恭敬地打招呼见礼,可见他在这道观之中地位应该不低。
寒城墨也是第一次随师父大摇大摆地进入道观,往常来的时候都是师父在外面见他或是直接从后门进入的,所以他一直以为师父是个普通的道士,可是今日一见才惊觉,自己好像是想偏了。
等到他们到了虚无子的住处时,梅落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一个道士的住处?是她见识太少还是这个世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呢?为嘛一个道士的屋子竟然满是鲜花芳香四溢,而且摆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铜镜,让人只要在这个屋子里就能随时随处地照到镜子。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屋子里还挂满了虚无子的画像,各种服饰各种发型配以春夏秋冬四季景色,粗略一数,足足有二十张之多。梅落也是醉了,这人到底得有多自恋!他难道就不怕被花香熏迷糊了?就算他长的好看,可也不能如此折磨访客的眼睛和承受力啊。
而寒城墨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见到虚无子问他屋子里的摆设是否美观时他竟然还能一一指出不足之处,直听得虚无子频频点头,最后决定一会儿就再往屋子的门口处多摆两盆红色的花。
梅落听完两个人的讨论差点没被雷晕,这对奇葩师徒,实在是太挑战人的接受能力了。
研究完屋子的摆设,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的近况,梅落就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话,暗暗地分析着虚无子这个人,最终她却只能用俩字来概括他了:妖孽。
是的,虚无子的长相妖孽,性格更是妖孽,刚才在大门口的时候还没感觉那么明显,顶多是觉得他情绪变化有点快,可是这一会儿看他和寒城墨聊天,梅落深刻地体会到了他性格的阴晴不定和变化急速。
这不刚刚还在有说有笑得说着明天的大婚事宜,虚无子也不顾自己长辈的身份,就那么当着梅落的面传授寒城墨一些婚姻常识,还告诫他一定要把媳妇儿管住,不能再出现刚才在道观门前出现的那种小心哄女人的场面。梅落真想对他大吼:“关你屁事啊!用你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