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庶心 (扬溪)

显然是想要岔开话题，肖广暮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笑呵呵的走到了姚青鸾的身前，稍一欠身道，“大小姐，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解释了，那天晚上是个误会，今天面对面，看来我该当面跟你解释清楚才是。”
人与人相处，永远不能低估第一印象的作用。
尽管肖广暮想要道歉的样子很诚恳，姚青鸾却只觉得反感，“肖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女子听不太懂。”
注意到姐姐的情绪似乎不好，姚一落下意识的站到了肖广暮的身旁，“姐姐，你们之前见过吗？”
“落儿，是这样的……”
“我院子里还有事，你们先聊吧。”
没等肖广暮继续说话，姚青鸾已经起身，虚福了一礼，就要出门。可刚站起来，手臂就被姚一落抓住了，“姐姐，广暮大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来之前我都跟你说了的啊，打雷的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广暮大哥，落儿的小命恐怕就没了。姐姐是最善解人意的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硕大的眼睛眨呀眨呀，仿佛将屋外的整个天空都汇集到了一起，闪得姚青鸾直晕，“好了好了，你先去倒茶。”
“哎！”笑着应了，姚一落蹦蹦跳跳就要进内室，却在临转身之前说道，“广暮大哥，这是我姐姐，她原来长得不是这样，她跟我大姐移魂了，事情太复杂现在跟你还说不清楚，总是我姐姐原来叫姚儿，现在叫姚青鸾，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我大姐，其实是我姐姐。”
毫不设防的，姚一落说出这番话，差点儿让姚青鸾惊得吐出一口鲜血。自己这个弟弟，真的就那么信任这个肖广暮？竟然连如此惊天的秘密都敢跟他透露。
“这……”肖广暮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模样，看着姚一落进内室之后，在姚青鸾身边的太师椅上泰然坐下了，却没再提姚青鸾身份的事情，而是转移话题道，“大小姐，那天夜里偷偷潜入你的房间，是我不对，不过请容我说完，可好？”
端起茶杯，姚青鸾轻啜了一口，没有言语。
肖广暮理了理嗓子，继续说道，“落儿刚刚被送回府的时候，有个晚上他的院子遭黑衣人了，这点你清楚吧？”
圆圆的眼睛眨了眨，姚青鸾仍没做反应。
“那是我和落儿安排好的，你穿着丫头衣服站在院门口时候看到的黑色影子，就是我……”
杯盖碰触杯盏的声音清脆悦耳，姚青鸾面上虽神色不改，手中突然的动作却足以说明一切。
肖广暮轻轻勾起唇畔继续道，“虽然只是背影，但是那天我就认出你可能是站在院门口关注院子里情况的人，果真我没猜错，那天之后就开始怀疑了……因为姚府的大小姐不可能深夜去关心姚一落这个庶弟。而后，落儿也经常将被禁足的姚儿和你跟他相处的一些细节讲述给我，尤其是他给你下了药之后你居然替他遮挡隐瞒，我心底怀疑的种子渐渐开始发芽……”
听肖广暮这意思，对于自己跟大姐移魂的事情，他似乎早就知道了……
所以说，刚刚弟弟落儿说完“移魂”的事情后，他那一抹惊讶不过是装出来的！此人，果然不能小觑！
“所以因为怀疑，你就可以半夜潜入别人闺房？”并不对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做太多辩解或者其他，姚青鸾死死揪住肖广暮深夜闯她房间的事儿不肯放手。
“倒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不对，但是你跟姚儿的同时改变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为了落儿考虑，我打算找出真相，随后便分别潜入你和姚儿的房间，想一探究竟。”
肖广暮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一道探寻的目光正朝自己这边看来，他自然而然迎了上去，第一次，跟姚青鸾四目相对。
那一双眼睛就如清泉，明明可见底，却又深似古井，让人猜不透更琢磨不清。

　　☆、第四十二章 百般试探

气氛略显尴尬，肖广暮连忙捡回话题，“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京都关于姚府大小姐和三小姐的传闻还是有的，大小姐姚青鸾虽样貌可爱，但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三小姐姚儿，不能言语却心性善良，通过简单查问，我便知道了这些。可是后来，坐在房梁上时，我却发现实际看到的跟打听到的大相径庭。”
“所以，也就是说，你不止一次潜入我房间，更加不仅仅是潜入了我的，还去了腊梅园？”
语气虽然淡淡的，可肖广暮却听得出姚青鸾的嗔怪。
“没办法，你的真实身份无论是对落儿，还是……”一不小心差点儿口误，肖广暮及时刹住车，微微一笑，“还是对落儿的将来都至关重要。”
“哦？是吗？凭借我跟腊梅园那位的反常，就可以判断发生了什么？肖少爷还真是聪明……”
“或许大小姐认为这都是猜测，可是当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容不得人不怀疑，至少，姚儿是不可能知道林记药铺有那个药方的，不是吗？”
听了肖广暮的话，尤其是“林记药铺”这四个字之后，姚青鸾脸色立时变了。
脑子里关于张氏所说杀娘亲的记忆一股脑冲了出来。眼眉微不可查的一跳，碍于在陌生人面前，姚青鸾还是极力隐忍着，“看来，肖少爷比小女子想象中的更加神通广大呢！”
“大小姐似乎对‘林记药铺’格外敏感，其实，我真正开始怀疑是从落儿告知他被那个冒牌姐姐指使给你下药开始的。总之，如果大小姐认为，之前在下说的都是借口，那么大可以不予理会，深夜潜入你的闺房而造成那么多的误会，在这里我要跟大小姐道歉……”
定了定神，姚青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以肖少爷的能力，轻易不会从房梁上掉下来才对，下雨那天又怎么会失误呢？还有……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落儿？如果没记错，京兆府跟南昌候府似乎并无瓜葛，大雨之夜你又怎会突然出现在我京兆府的后花园？府中都在传，你是街上骑马路过时看到落儿才施救的，我知道这不过是个障眼法，实际上并非如此吧？另外，救一命也就罢了，为何你后来会对京兆府发生的事情这么热情？或许我的这些问话太过苛刻，肖少爷如果觉得不方便，大可以不回答。”
轻啜了口茶，姚青鸾泰然自若的微笑看向肖广暮。
这一大堆问话还真让肖广暮有些措手不及。
正在他要开口辩解的时候，姚一落突然从内室走了出来，“姐姐，是我摆脱广暮大哥这样做的，那时候，腊梅园的被禁着足，我又不了解情况，身边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广暮大哥，所以是我央求着广暮大哥帮忙的！”
姚青鸾皱眉，看弟弟维护肖广暮的情形。他对这位肖少爷并不只是简单的崇拜，简直堪称盲目崇拜！
“落儿！我跟肖少爷说话，你不要插嘴。”
“姐姐，不要为难我的恩人……”拉过姚青鸾的手，姚一落语气哀婉。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见姐姐肯低头，姚一落乐的跳起来，“太好了，广暮大哥，你之前交个我的拳我这几天一直在练习，耍一套你看看如何？”
“好啊！”
地中央，姚一落飞檐走壁，舞动拳头的动作比最开始熟练很多，肖广暮欣慰的瞧着，面上一直带笑，“或许大小姐听着会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不过我就是觉得跟落儿很投缘，也很愿意帮助他，至于真正的意图，我并不企图从落儿身上得到什么，就像刚刚大小姐说的，作为南昌候府的嫡子，我跟京兆府素无瓜葛，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不过是看着落儿乖巧可爱，伸手帮一帮罢了，我会时常过来教落儿武艺，虽然你不说，我不说，但大小姐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这京兆府中，虽说姚大人一力护着，可落儿的境遇仍旧很危险，但如果有武艺傍身就不一样了。而学习武艺的过程绝对要在姚夫人面前保密，如果大小姐认为我是故意接近落儿并且对京兆府图谋不轨，以后我大可以不过来，你再想办法给他找个武师傅就是。”
以退为进是现在肖广暮唯一的方法，他敢确定，姚青鸾不会自作主张让他跟姚一落断绝关系。
虽然并没有明确指出原因，但肖广暮这一段话说的却真切。
“从进屋开始，刚刚这段话是唯一肖少爷发自内心说出来的。虽涉世未深，但我自认有判断人的能力，肖少爷对落儿有救命之恩，既然弟弟喜欢你，那么我也没什么可说，以后，落儿的武艺就有劳肖少爷了。”
“这么说，大小姐……”
“同意归同意，并不代表我也跟落儿一样对你感恩戴德，感念归感念，并不能跟平常的相处混为一谈，你对落儿的救命之恩，有生之年我必定会想办法回报你，我不想欠别人的，哦对了，还有，肖少爷如果以后想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情，请当面过来问我，不要自己去搞什么背地里调查的事情，我习惯直言不讳……”
真是够直接的，肖广暮勉强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将就着，总算是把姚青鸾这一关过去了。
不过说起来，肖广暮倒真的没想到，经过灵魂交换这件事情之后，这曾经心性善良的小女子会蜕变的如此之快，如此之让人刮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