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缦见柳瑛兰伤感,安慰道:“奶奶别这样。这是我该做的。”
柳瑛兰苦笑一声,缓缓摇头道:“在这个府里,没有一个人会给我好脸色看,走到哪里,我都是不受待见的。难得你还能对我一心一意,拿我当主子看。”
锦缦帮柳瑛兰穿好衣服,梳洗完后,说道:“奶奶,你还是坚持要去姨娘那边请安吗?”
柳瑛兰看着镜中日渐憔悴的面容,伸手抚了抚了鬓角。点了点头。
来到园门口,柳瑛兰抬眼看了看匾额上的沁春园三个字,她只觉得无论多么低声下气,也还是要坚持。此时的沁芳园已经改了匾额的题名,自从匾额被单连芳让人摘下来以后,就改成了沁春园。
“听说又该有喜事了。是凝辉院那边的。”两个打扫的丫头正在饶有兴致地一边干活一边议论着。
“什么凝辉院,现在凝辉院就住着大奶奶而已。对了,我还听说是公主下嫁什么的,真有这事?”
杜云柯在锦衣死后,已经搬出了凝辉院,不论老爷太太如何生气,不管云和如何劝说,坚持住进了生母生前的住处。
“嘘!”见柳瑛兰主仆过来,先前那丫头伸手打了个手势,看着两人过去后才道。“姨娘吩咐了不准我们乱说的。”
柳瑛兰本就已经听到,却也不去理会,只是往杨氏寝屋那边过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杜云和一脚跨出门来。当下一怔,赶紧道:“爷,这么早。”
杜云和一看到柳瑛兰,斜着眼轻嗤一声,也不答话,抬脚便走。
柳瑛兰见杜云和二话不说就要走人,赶紧找话道:“刚才……刚才听说大伯那边要办喜事?是吗?”
杜云和转身看向柳瑛兰,冷笑一声道:“你的消息倒挺灵通的嘛。是又如何?可惜要娶的人不是锦衣,害得我大哥如今心如枯槁,万念俱灰。”说完,拂袖走人。
听杜云和当着自己面提起锦衣,柳瑛兰脸上不由黯然,无可奈何看着他走远后,进门向杨氏请安。
“不是跟你说了嘛,不用每天过来请安。”杨氏横了一眼柳瑛兰,没好气地道。对于柳瑛兰,她一直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想到她的出身,心里就不畅快,再想到当时她指认锦衣和王有财有关系的事情,不免耿耿于怀。虽然不清楚锦衣和王有财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可儿子一直在自己面前说锦衣是被冤枉的,何况内心里她还是相信锦衣不是那么不堪的姑娘,更何况锦衣一被赶出府去就死于非命,确实令她生疑。
从沁春园出来,看着花红柳绿的景致,柳瑛兰对锦缦道:“陪我走走吧。”一句话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锦缦替柳瑛兰轻拍了拍背,点头一笑道:“奶奶是该出来走走透透气了,整天憋在屋子里,不闷出病来才怪。”
柳瑛兰喘息了一会儿,扶着锦缦的手顺着花径缓缓走去,阳光洒落下来,倍觉温暖。一路走动,一路却又情不自禁想起了素素,内疚的心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哟,这是哪位主子啊?”一个甜润动听的声音忽然响起。
穿过花丛的阻隔,柳瑛兰看见了单连芳和锦绣,而刚才的那句就出自单连芳,一边的锦绣只是一脸轻鄙地笑看着她。柳瑛兰见两人向自己走来,她赶紧上去福了福道:“原来是奶奶在这里,不知我有没有扫了奶奶的雅兴。”说完,又咳嗽起来。
单连芳看柳瑛兰咳完,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嗤,笑着道:“听说你身子不太好啊,怎么?我那小叔子没有给你请大夫吗?”
柳瑛兰明知她在嘲笑自己,却哪里敢还口,只能道:“一点小病,哪里用得着麻烦大夫。”
“不是不想麻烦大夫,而是麻烦不到大夫吧。”在单连芳眼里,柳瑛兰从帮助她陷害过锦衣后,就再也没有用处,所以这种出身风尘的女子,已经再也不配出现在她面前了,当下一边嘲讽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柳瑛兰继续道,“我还听说,你那夫君整天去花楼鬼混,想必就算你央他去请大夫,他也没有功夫搭理你。”看着柳瑛兰低垂着眼帘不作声,说道,“走吧。”带了锦绣离开了。
看着两人走远,锦缦忍不住低声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来说别人。”
的确,单连芳这会儿可是如同火烧眉毛了。杜青鹤在确切得知皇帝真要下旨赐婚一事后,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妻子,虽说杜青鹤在跟妻子透露后曾叮嘱她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单连芳,可最终单连芳还是从杜夫人口中得知了消息,哪里还按奈得住,在杜夫人那边闹过一阵之后,带了锦绣来找杜云柯。
杜云柯正在屋里睹物思人,一半是娘亲,一半是锦衣,猛听得门被一把推开。大清早的他也不知是谁,等到过来一看,却是单连芳。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惊闻会谈
“表哥,你现在满意了?”单连芳一看见杜云柯一脸幽怨委屈地道。杜云柯看见她后本就心情不悦,这时又听她开口出来就没头没脑,遂皱了皱眉,却无心搭理她。
“你为了抛弃我,都搬到这边来了,我问你对我可曾有半分内疚?”单连芳又委屈又气恼,“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开心都来不及了吧?又能把我抛开,又能迎娶新人,你总算如愿以偿了吧?是不是做梦都要笑出声来了?”
杜云柯对单连芳无故过来质问自己本就有气,所以也没想多听单连芳说话,正要转身回屋,忽然听到什么迎娶新人的话,一怔之下转过身来,见单连芳貌似不是来信口开河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问道:“什么迎娶新人?”
“现在阖府上下都传遍了,你马上就要再娶一个美貌的妻子了,你开心了吧?!以后你再也不用只对着我一个人了!”单连芳道。
完全不知所谓的情况下,杜云柯盯着单连芳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再娶亲了?”
单连芳却不去管杜云柯的惊讶的问话,抛下一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之后,转身便走。
杜云柯听到这一令他震惊的消息,立马去了荣殊院。
“爹,连芳说我就要娶亲?是不是真的?”杜云柯问父亲道。
杜青鹤见儿子已经得了消息,只得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爹,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再找女人。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决定下来?我言明在先,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杜云柯道。
杜青鹤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当今圣上要为你赐婚,让公主下嫁。你也要拒绝吗?”
“什么?公……公主下嫁?”杜云柯一听更是惊诧万分。
就在杜云柯完全震惊,脑中一片混乱的时候,外面丫鬟来报说朝廷派来的特使已到,请老爷太太等马上出去。杜青云一听,立马召齐了家下人等,来大厅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福安公主,淑慎娴静,才学独擅……”
宣读官宣读着圣旨,跪着的杜云柯却有苦说不出,他本已打定主意不再接纳任何女子,可如今居然是天子赐婚,哪里能够想得到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圣旨又岂能违抗。
只听得宣读官朗朗之声道:“……为免误其韶华,特令礼部代其择选佳婿。闻杭州杜氏之子杜云柯,秉性纯良。才德实匹,庙卜得吉后,朕躬亲下此旨为贺。特赐封户两千,家奴五百。举国欢庆三天,以为普天同庆!宫中另赐金珠首饰八十件,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四季衣衫一百二十件,及沉香衣柜六套,以为菲仪之助。 钦此。”
当杜云柯震惊在这突发状况的时候,素素正一脸不悦地一脚踏进了萧逸的书房。萧逸正和手下马云忠等人说话,见素素进来,马云忠等告退了出去。
“哥,你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姓文的,你为什么还要派他去我那边?”见人都出去后,素素道。
见素素一脸不悦,萧逸平静地看着她道:“你现在虽然有了自己的府邸。可是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你。阿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身手也好。以后你还要进杜家,若是有他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二。”
见素素嘴上不再说话,可仍是一脸难以接受的模样。萧逸道:“阿泽为人虽然沉默寡言,但他的忠心在会中……”说到这,他自觉说漏了嘴,见素素眼里浮现疑惑,赶紧收住了口,然后继续道,“他的忠心在我身边的人中,那是有目共睹的。我一直反对你嫁进杜家报仇,如今你既然坚持,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作为兄长,我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最信得过的人留在你身边替我保护你,要是你不想让我替你担心的话,就别再逆我的意了。”
见兄长话说到这份上,素素也不好再多说。出了书房,看到文泽,素素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然后又吩咐寒香,让寒香交代跟过来的侍女随从等人回去,自己在这边留宿一晚。
晚饭后,想到马上就要嫁去杜家,真要嫁到了杜家,或许以后想要见上兄长一面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了,遂让寒香取过茶水后,向寒香道:“不用跟着了。”然后端着茶盏托盘准备去萧逸的书房和兄长说说话。
走到客厅不远处,见厅内隐隐透出灯火,寻思难道二哥在那边?于是径直向厅堂走去,不想走近闭着的厅门口时却听到了一个浑厚的陌生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