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和已经向她走来,锦衣赶紧站起身来,情急之下,只觉得肩上腰上一阵疼痛,险些跌倒,还好被杜云和抢过来扶住了。
她只觉得两条手臂酸痛地要命,感觉都快没知觉,不是自己的手臂了,只是眼下也顾不了疼痛,看见杜云和,她赶紧问道:“二少爷,你怎么会来这里?”
杜云和扶稳了锦衣。松开了手,见她遭罪的样子,心里一疼,说道:“大哥临走的时候托我保护好你,我却没能做到,让你受苦了。”他说着往四周环顾了一眼,本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却看见许多的丫头都怯生生羞答答地往自己这边看,居然忘了过来请安。那管事婆子见了赶紧过去向杜云和问安。
杜云和也不去理会她,转头看向锦衣道:“没想到我大哥一走。太太居然就把你贬到这种地方来。”
“我没事的,只是二少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要是让太太知道的话。恐怕不好。”锦衣道。
“哼!真是太可气了!我去问太太,到底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凝辉院。”杜云和一口怒气提上来,转身就要走。
“二少爷……”锦衣赶紧拉住他道,“你别这样。我只是一个丫头,太太自然有权安排。你千万不要去问太太。”
“那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这里受苦?”杜云和道。
“我不辛苦。”锦衣劝道。“既然太太都打发我来这边了,你就让我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干活吧。”
“那我大哥回来看不到你怎么办?”杜云和道。
锦衣一听他说到杜云柯,垂下了眼帘,沉默了片刻,感伤道:“我只是一个婢女,原本就不该奢望的。”
杜云和皱着眉看了她一回。不再说话,转身走了。进了二门,锦青紧紧地跟在他后头。见他脚步渐急,猜想他一定是要去蓉殊院,情急之下,赶紧拉了一把道:“二少爷,你现在去见太太有什么用?你就算当面质问太太。也于事无补。毕竟锦衣现在跟我们织锦院一点关系都没有,二少爷有什么理由替她去说话?”
“我不管!”杜云和气道。“我一定要去问问太太,到底锦衣做错了什么事情,她要这么打发人?惩罚下人好歹也得讲出个名目来吧。”
“二少爷,你就先忍忍吧。”锦青见他不听,转身又要走,苦劝道,“明知去见了太太也没有用,何必多此一举?锦衣的事毕竟只有大少爷才说得上话些,就等大少爷回来再说吧!”
杜云和咬着牙站了良久,又看了一眼锦青,终于说道:“好,那就先忍忍,等大哥回来了再说。”说完,恨恨地回织锦院去了。
次日一早,管事婆子就进了丫头们的房间,对正在起床的丫头们道:“被褥什么的通通不用收拾了。”
丫头们正感觉奇怪何以忽然不让收拾了,却听她续道:“以后铺床叠被、洗碗刷盆什么的都是安排给锦衣了,所以其他人一概不用再做了。”
“知道了。”众人面面相觑之后,都暗暗相互递着眼色表示明了。
锦衣看了看管事婆子,管事婆子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从现在起,别让我看到你偷懒!还有浆洗衣物的活无论多少,你都得给我在天黑之前洗完,否则的话,可别怪我老婆子对你不客气!”说完,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出门去了。
丫头们都向锦衣看去,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锦衣看着她们一个个出门去梳洗,只能抓紧时间赶紧帮她们一张张收拾榻上的被褥,然后又匆匆忙忙出门洗漱,等到去盛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米汤了,哪里还捞得到实的。她只能匆匆喝了一碗汤水,然后把各人吃完撂在一边的脏碗赶紧洗了去干活。
锦衣看看院里的人不多,可是自己面前却高高地堆了七八堆的脏衣服,心想那些丫头干的活估计也移到自己手里来了。此时也不容多想了,赶紧从井里打来水浆洗。
管事婆子在她身边悠哉悠哉的督着,一边咬着一块糕点,趁空档还轻蔑了哼了一声,然后讥讽道:“你是不是巴望着二少爷把你给弄出去啊?哼,别仗着身后有二少爷撑腰,就以为了不起了!就想着离开这里。二少爷还不是一样的没有办法?”一边嘴里不停,一边走到远处搬把椅子坐了,死盯着锦衣。
对她的冷嘲热讽,锦衣也只能心里暗暗难过,唯一能做的只有低了头赶紧将脏衣物浆洗出来。
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的衣物清洗完毕,然后上架晾好,又把丫头们的衣盆搓衣板之类的通通冲洗干净,身上已经满是汗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晚饭依旧是一样,只剩下小半碗干饭,一点菜都没剩下。
吃过饭,看着人家还在说说笑笑,可是锦衣只觉得全身的骨架都快要散了,一躺到铺上,连被子都懒得提起手来盖,实在是一动都不想动了。只是心里却在暗想着,那袁妈妈这么针对自己,想必是太太吩咐下来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天刚来的时候李妈妈对她交代时的情景。只是还没想多少,却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杜云和答应不去质问太太后,少不得隔三差五地来看锦衣,顺便带一些吃的过来给她,说几句闲话,然后回去。
而只要被管事婆子看到,杜云和只要一回去,她就从锦衣手里夺了去,还骂骂咧咧:“干活的人还想着吃?你倒是有这个空闲吗?”然后拿了从锦衣手里得来的吃食回房间自己享用去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管事婆子见无论安排多少事情给锦衣,她都能完成,而且还没有一句抱怨,一时倒也拿她没办法。
天气转寒,衣裳被褥什么的都已经很厚实,洗起来非常吃力。一条褥子或是被单要想把它们拧干,即便是七尺男儿,大约也没人敢说轻松,何况还是这些身子单薄的丫头。所以当锦衣吃力地清完许多床褥子拧干了两床后,丫头们许多都停了手里的活,愣愣地看着她。
看看管事婆子不在,锦凡终于忍不住挪动了脚步。她身边的一个丫头赶紧一把拽住她轻声道:“你做什么?要是让袁妈妈知道还得了?你忘了她刚来的那天晚上锦霞借给她蜡烛的事了?别自找麻烦。”
锦凡小心地环视了一眼整个院子,低声道:“袁妈妈不是不在吗?我抓紧时间帮她一会儿,不会这么巧被看见了的。”说完向锦衣走了过去。
锦衣正在忙活,也没看见她们嘀嘀咕咕,却见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她抬眼看去,见到锦凡,见她向自己一笑,却疑惑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接近自己。却见锦凡已经伸出手来,捞起了褥单的另一头道:“我帮你吧。”
锦衣一愣,确定她是认真的,遂点了点头,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两人一人拽着一头各往反方向拧,吃满了水的褥单很快就被拧干了。将它放到干净的盆里后,锦凡又帮着拧起了第二条。
“你在做什么?!”
袁妈妈的一声厉喝令锦凡打了个哆嗦,手里的褥子也失手掉了下来,落到水盆里时水被四溅开来,和锦衣两人身上各自都溅到不少。
“不知死活的丫头!”管事婆子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怒视着锦凡道,“我让你帮她干活了吗?”
锦衣见锦凡为了好心帮忙自己反而被怒责,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忙解释道:“袁妈妈,是我求她帮忙的,你要怪就怪我吧,不关锦凡的事。”
“少说废话!你们两个今天晚上都不用吃饭了。”管事婆子盯了两人一眼,转身走开了,一边还自言自语着,“真是岂有此理,瞅我不在,就使奸耍滑的……”
看着婆子走开,锦衣轻轻地对锦凡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锦凡只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然后走开了。
晚上躺到榻上后,锦衣的思绪里丢不开的仍旧是杜云柯,想着他不知现在在做什么?或许也在想念自己了吧?天气渐渐凉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思绪起起伏伏,缠缠绵绵,却只是没个尽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能没有你
次日醒来,锦衣收拾自己床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包袱不见了。刚起来的时候还没在意,等到发现床头空荡荡的时候,赶紧四下里寻找起来。角角落落,桌子上下都找了个遍,根本没有。她赶紧向正在进出的几个丫头打听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包袱,那几个丫头不是摇头说不知道,就是轻蔑地根本不理会自己。
明明放在床头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了的?她将目光转向其他人的床铺,可是没有证据,总不能直接去翻吧。她见众人差不多都已经出了房间,遂走到院外询问,谁知却惹来许多人的怨言:“东西不见了干嘛问我们?又不是我们拿的!”“就是,自己的东西都看不牢,还有脸来问别人。”
锦衣没凭没据,也只能作罢。而管事婆子已经过来,瞪着锦衣道:“你怎么还不干活?想躲懒吗?”
锦衣只能将这事暂且丢下,开始干活。哪里想到无意间转身的时候竟看见一个丫头的头发上正别着二少爷给自己买的一根簪子,她忙走过去指着她道:“你头上的簪子不是我的吗?你还说没见我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