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老太太那里……”
“您是府里的正经夫人,要给老爷寻两个通房,哪里需要老太太点头?而且老太太不会不同意的。”赵嬷嬷抿唇一笑,十分自信,“老奴让人查过,这两个女子虽然出身差,可是她们家族里出的女子,八代之内全都是生男丁的,老太太若是知晓了这一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您。”
现如今,只要能是老爷的骨血,是个男丁,老太太才不会管孩子母亲的出身。而且说不定孩子出生之后,运气好些还能养在夫人的名下,这样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就彻底的稳如磐石了。
“那……好吧,你去把老爷请来,就说我有要是相商。”
“老奴这就去。”
赵嬷嬷离去,孙氏沉思了一下,进了内室打开柜子拿出压箱底的一件素色长裙,这长裙是她第一次和秦漠北见面的时候穿的衣裳。她换上衣裳,又重新梳了个妆,让身边的丫鬟把房间又给布置了一下,这才静静的倚在窗边看向院子里已经红了头的桃子。
秦漠北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身形纤细的孙氏倚在窗边静静的望着窗外出神,她长发没有挽起,而是在头上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脑后三千青丝散在背后,微风从窗口袭来,吹动她瀑布般的青丝,秦漠北原本不耐的眼色微微转深。
房间中的摆设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秦漠北不由得陷入回忆中,当年他刚刚娶孙氏时,当真是和她爱过的,也曾经许下海誓山盟的诺言,她身子不好,入府的前两年不能生育,当时母亲劝他纳妾,他也是犹豫了很久的。
后来,他跟她提了这件事之后,她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却慢慢的疏远了他……不管他后来怎么讨好,总感觉她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默然,后来……他有了解忧解愁的云氏,也真的就慢慢的远了。
秦漠北微微叹口气,目光微微黯淡下来,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呢。
孙氏听到动静,微微侧首,一眼就看到秦漠北。
她静静的转身,眼神平静无波,“你来了,坐吧。”语气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不刻意亲近,也不刻意疏离。
秦漠北在这样的情势下顺势坐到凳子上,孙氏坐在他对面,把刚刚泡好的茶倒一杯,推到他跟前。
秦漠北尝了一口,微微惊讶,“君山银针?”
“陈年的君山银针,以前留下的。”
秦漠北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他以前最爱喝的就是君山银针,只是这茶太过珍贵,就是有银子也买不来,以前和孙氏刚成亲的时候,她就会想办法托她的哥哥弄来这个茶叶,然后亲手泡给他喝。
可她也许不知道,他已经许多年不喝这个茶了。不过一个他早已不宠爱的正室能为他做这些,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秦漠北放下茶盏,目光温和的看着孙氏,“赵嬷嬷说你来寻我有要是相商,是什么事情?”
“跟你认错。”
“嗯?”他指尖微微一顿。
“当年……是我不够宽容大度。”孙氏垂头苦涩一笑,“我不该想着能一个人霸占着你,不让你纳妾的。这些年一直想跟你道个歉,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一次就趁这个机会跟你说声抱歉,你这些年没有因为善妒休了我,的确是念在咱们结发夫妻的情谊了。”
“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做什么。”她不同意他纳妾,他不是一样一个个的纳了吗!
“以前妾身没有掌管中馈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掌管了中馈,自然要为老爷和秦家的将来考虑。”
瞧着秦漠北不解的眸子,孙氏微微一笑,她看向门外,轻轻拍手,赵嬷嬷便领着青烟和静薇进了屋。
秦漠北瞧着两个窈窕的妙龄女子,眸子微微一闪,侧首看向孙氏,“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们两个是妾身托赵嬷嬷寻来的女子,老爷已经多年没有纳妾,府中子嗣不旺,妾身身为府中的夫人瞧着甚是痛心,就自作主张给老爷寻了两个通房。”孙氏招招手,两个女子立马娇羞上前,站到秦漠北的不远处,瞧着秦漠北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女子,孙氏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却笑道,“妾身身子骨不好,不能伺候老爷,这些日子云姨娘被老太太紧闭,老爷每日里去春华院老太太心里恐怕会不痛快。周氏和许氏是不解风情的……所以妾身就给老爷寻来了两个姑娘,老爷若是觉得还可以,妾身就给她们安排个住处,随时听老爷召唤,若是老爷不喜,妾身这就把她们撵出府去。”
“夫人……不要啊。”青烟和静薇一听要把她们撵出去,顿时小脸一白,她们能从青楼脱身已经是做梦都求不来的恩赐了,现在还有机会攀上权贵,怎么可能放手。两个人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哀求,虽然说是求孙氏,可那楚楚的眸子看向的却是秦漠北,“夫人,您如果把奴婢两个撵出府,那奴婢就没有活路了……求夫人开开恩,留下奴婢二人,今后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老爷夫人的恩典!”
孙氏看向秦漠北,但笑不语。
秦漠北这些年一直独宠云氏,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厌倦感,此时瞧着这两个妙龄女子,看着她们精致光滑的少女肌肤,已经是一阵心猿意马,他沉吟片刻,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
“我瞧她们两个倒也挺可怜,夫人就在府中给她们安排个住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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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脚某心每章的字数都好肥啊,每次写都有种收不住的赶脚。
☆、第二十章 云氏之怒
孙氏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道讥诮,却乖顺的点点头,“那妾身就给她们安排在静心苑里吧,府里也就那一处院子还成个样子了。”
“嗯,夫人做主吧。”
孙氏抿着唇温婉一笑。
静心苑不是府上唯一的空院子,但是那个地方好就好在离云氏的春华院只有一墙之隔,若是院子里有什么动静,春华院听墙根的一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又交谈了一番,气氛十分良好。秦漠北一度想留下来用晚膳,却被孙氏婉拒。
“老爷,妾身不是不留您?只是妾身的身子骨您也知道,旁的不怕,就怕过了病气儿给您。要不……老爷您去静心苑坐坐?”孙氏提议,“青烟和静薇两个刚刚入府,妾身生怕哪里安排的不够周到,又担心她们两个不好意思提出来,要不老爷您去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
这一番话真真是说到了秦漠北的心坎儿上,他本来说留下用膳也只是因为觉得孙氏懂事儿了一回,留下来嘉奖她的,既然她不需要,那他自然不会多留。
比起一个他早就不放在心上的孙氏,那两个娇俏如花的少女更吸引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恭送老爷。”孙氏起身福了一礼。
秦漠北只当孙氏是在讨好他,十分心安理得的受了她的礼。他微微颔首,便负手出了院子。
等秦漠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子里,孙氏才缓缓直起身子,她出神的望着他的背影,却再也找不到一丝丝记忆中的模样。
她忍不住呵呵冷笑两声,看来,当年果然是她瞎了眼。
“夫人……”赵嬷嬷看她的面容以为她是伤心了,慌忙扶住她的胳膊,担忧的道,“您没事吧。”
孙氏摇摇头,她原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秦漠北,可现在她发现,她真的错了,今天看到他……原本存在心里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秦漠北再也不是她心中所爱,再也引不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嬷嬷,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让人扔了!”孙氏指着桌子上的熏香和茶叶,“以后我再也不要看到这些东西。”
从今天开始,秦漠北不是她的夫君,只是她为了谋利的一种武器。
以前是她太傻,以为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己的生活就能不被打扰,可是得到的结果是被人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云氏这些年凭什么能在府中横行霸道?凭借的还不是秦漠北的宠爱?
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就是控制男人,像今天她不就做的很好吗!
……
从青烟和静薇两个人搬进静心苑,云氏就接到了消息。
她虽然人在禁闭中,可是消息比府中任何一个人来的都要迅速。
“孙氏!”她死死的夭折牙关,双眸喷火,“这个贱人不是最清高吗,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钱嬷嬷担忧的来回踱步,“姨娘,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啊?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老奴方才偷偷的看了静心苑的两个女子,长的一个比一个妖媚……老爷有了她们,哪里还想的起您啊……”
“闭嘴!”云氏闻言怒火更甚,扬起手就把手中的一个茶杯砸过去,钱嬷嬷也不敢躲,额头生生的被砸出一个大包,她瞧着盛怒的云氏,当即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在原地站定了。
“贱人!”扬起手把手中刚抄了几页的《女戒》撕个稀巴烂,发了一通火,云氏的怒火才终于平息了下来,面色却依旧狰狞,双手伏在桌面上,剧烈的喘息,眸子里冰火交加,“这些年跟我斗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孙氏,我瞧着你无害才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敢反咬我一口,既然如此,那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