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恒听得四周乡亲如此维护自己,不禁心中发热,眸中发酸,想再长篇大论说些什么,可是情知正感动着,多说了要哽咽,只好长话短说,“如今,还请大夫帮婶婶诊脉。”
这么一个半大小子情难自已,自然是不能瞒过四周的人的。四周人看到,心中又是一阵唏嘘,对华恒的观感又好了不少。
这时,朴素舍人突然站起来,颤巍巍地叫道,“怎地华家女眷也都来了?这些小娘子又知道什么,快让她们先回去。”
说到这里,看向四周围观的群众,有妇女,有家贫的少女,又道,“不独是华家,所有人家,若是有年轻女子、未出嫁的小娘子,都快回家去。这里可待不得。”
原本妇女与人通.奸,便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地张扬出来,弄得全民皆知的。
只可惜华二夫人名声向来是极坏的,且又得罪过两个大夫,对她不满的便将这些事弄得人尽皆知,想瞒都瞒不住。
如今在大广场上给人一个交代,也是因为山阳镇上的人民都担心连累整个镇子,因此要做一个姿态来,给别的镇子看。你们看罢,我们山阳镇的女子都是恪守妇道的好女子,合镇面对有违妇道的女人,是绝对不轻饶的。
这亦是丢脸丢到家之后,不得不硬生生扯出来的一块遮羞布。
可是,已经如此丢脸,怎能容许还有未及笄的小娘子在这里看着?
尤其是华家的小娘子们!
华恬听到这里,心中大叫不妙,若是不能欣赏这一出大戏,她如何甘心?
那一辈子,眼睁睁看着沈金玉谈笑间,便将她与华恒两人置之死地。她心中的怨,是简直要具象化的。怨恨至极之后,便想着有朝一日,也要叫沈金玉在这大广场上受千夫所指。
如今,眼见两世的愿望要实现了,突然被朴素舍人出来叫停,这让她如何能忍?
她焦急的目光看向华恪,不是不能自己开口,但是若是华恪出声,会比她自己出声好一些。
华恪生性聪颖,喜爱锋芒毕露,对这些所谓的礼教及数千年传下来的东西,都有着一种天然的反叛,瞬间明白了华恬的想法。
他清了清嗓子,叫道,“还请老先生听小子一言。”
朴素舍人听了,便将视线移到华恪身上。四周的群众见久不出声的华二郎出来说话,也都将视线移到华恪身上。
一时,华恪便被在场诸多人一道看着。
可是他并不觉得有半点扭捏,反而是异常享受这样的目光,扬声道,“原本,是不该让府中的姐姐妹妹来的,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华府遭逢此劫,自当引以为戒。因此,小子思前想后,便将她们都带来了。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若能以此为鉴,来了见识这些,从此恪守妇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华二郎此话说得倒是有理,只是却是于礼不合。”有顽固的老夫子,当即说道。
可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一个书生模样站出来,说道,“某倒极为认同华二郎之言。试想,华府出了此事,自是希望能够以此为警的。此虽有违礼教,但其心可嘉。”
又有数人表示支持,口中说着自己的观点。
朴素舍人沉吟半晌,听着大家的争论,最终还是点点头,“既如此,便都留在这里罢。不过,见识过今日此事,定须恪守妇道,莫让家族蒙羞,莫让山阳镇蒙羞。”
言毕,目光毫不掩饰地看向华楚雅几姐妹。
华楚雅先是一愣,接着大怒,可是很快清醒过来,不敢造次,想了想,忙点点头,口中道,“定会恪守妇道,不叫祖宗蒙羞,不叫山阳镇蒙羞。”
华恬听着,心道,若不是怕家族蒙羞更甚,我此刻便揭穿了二叔并非华家人的身份,你们根本没有机会叫华氏一族蒙羞。
不过这些终究是想想而已。已经故去的先人,说再多,只怕另起波澜,不如就让往事随风。
能够亲眼看到沈金玉在那一辈子华恒身亡的地方受辱,华恬已经很满足了,她抿着小嘴,认真地站着。
见朴素舍人等重新坐下来,再没有别的话说了,一个身穿绸衫,留着八字胡的男子站出来,请了五个大夫出来。
五个大夫站成一排,等那八字男子示下。
华恬看过去,这五个大夫,没有一个是当日入华府帮沈金玉诊脉的人。
收回目光,华恬又看向沈金玉,见她坐在椅上,一脸病容,印堂处的黑意更加明显了。
但一瞥见沈金玉眸中的神色,华恬顿觉得寒意也没有方才那般重了。
沈金玉面上神色倒没有什么,只是此刻目光湛亮,与华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那湛亮的目光中,有着屈辱,有着怨恨,有着不甘,有着绝望。种种感情在沈金玉眸中闪烁,竟然让她一时之间似乎痊愈了一半。
华恬又将视线移到华楚雅几姐妹身上,可是几人均是以帷帽遮面,什么也看不到。
感到有些扫兴,华恬又将视线移到人群中。
不知道,楚先生与楚夫人等,会不会来到这里。
很快,她便在人群中发现了浓妆艳抹的兰儿,以及她身旁一个高壮的男子。那个男子,正是沈金玉后来的姘头。
看来,这一辈子,这个人倒不用与沈金玉有什么瓜葛了。(未完待续)
☆、212
华恬有些扫兴地想着,随后又将视线移到一旁,果然见着了脸色如常、但眸光惶恐的楚夫人,以及脸色发青、目光闪烁的楚先生。
来这里,是求安心,亦或是求死?
华恬颇有意味地研究着楚先生眸中的神色。沈金玉会不会招出这个姘夫,让他与自己同生共死?
可是她才将视线移上去,便被一旁的沉香拉了拉袖子。
“小姐,慎重。”沉香低低地提醒。
华恬一愣,忙收回了视线,垂下双眸。
虽则她才五岁,不过稚童,无需过于注重男女大防,但是直愣愣盯着一个成年男子,那是怎么也不成体统的。
不过,只是垂眸了一阵子,华恬又觉得有些无趣了,便抬起头来看向四周。
即便因为身子矮小,无法看遍四周,她也知道此刻的广场中,几乎已经挤满了人了。
不知是人围观的天性还是有人组织,很快四周的围观者,前排的人直接坐了下来,中间的则半跪下来,这样一来,站在最外围的,便都看清了广场中央的人。
眼见要帮沈金玉诊脉了,四周的人都静下来。整个偌大的广场,竟然没有丝毫杂音!
“有请乔大夫率先诊脉。”八字胡伸手比了比。
华恬听闻,忙收摄了心神,仔细看起来。
只见五个大夫中当先的一个,点了点头便走出来。走到沈金玉跟前,伸手搭在沈金玉的左手腕上。
若是平常,还需要做些避嫌的措施。可是如今沈金玉的罪名是与人私通,怀下孽种,没有人觉得她需要那些。
华恬看到,沈金玉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目更是充满了羞惭以及怨恨。想来,向来要面子的她,是觉得受到了轻视罢。
真是奇葩一个。自己红杏出墙被拆穿,她倒不觉得丢了面子。只是如今这般当众把脉证实,便觉得被冒犯了。
少顷,乔大夫诊断完毕,对八字胡及坐成一排的山阳镇名流拱拱手。道,“此妇确是有孕。”
如同一滴水掉落到油锅里,人群瞬间沸腾起来,种种辱骂声或大或小,都在广场中响起来。
沈金玉只是病得重了,耳力是没有问题的。所以那些辱骂,全都被她听在耳里,让她一张脸瞬间涨红了。
“哟,还会脸红?做出那等丑事时。怎么不脸红?”当场有人阴阳怪气地叫道。
这嘲讽真有力度,华恬听着,忙将视线移到沈金玉脸上。果见她瞬间气得呼吸更加急促,甚至翻起了白眼,似乎要马上晕过去了。
“好了,大家肃静,有请下一位大夫上前号脉。”八字胡也看到沈金玉几乎要晕过去,忙出言阻止道。
这时站在沈金玉身后的桂妈妈与周妈妈。都伸手帮沈金玉拍背,免得她当真晕过去了。
华恬见沈金玉咳了几下。又重新活过来一般,便移开视线,移到华楚雅几姐妹身上。
脸色如何自是看不到的,不过倒是可以看到她们捏紧了的两手。
难过吧?不忿吧?恨不得杀人吧?
那一辈子,我的心情便也是这般,无助而充满怨恨的。
华恬垂眸,想起那一辈子,同样是这个大广场,自己眼睁睁看着华恒被活活打死的惨状。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恨沈金玉啊。
“老夫诊断,此妇亦是有孕。”第二个诊断的大夫,也说出了自己的诊断结果。
四周又是一阵哗然。
剩下的三个大夫,一个接一个上前去帮沈金玉诊断,所有人的诊断结果,都是沈金玉怀了身孕。
“将此荡妇沉塘!一定要沉塘!”四周围观的群众万分激动,高声大叫道。
“没错,沉塘,沉塘!若我们山阳镇不拿出一些态度来,别的镇子会怎么看我们?我们镇上,未曾出阁的女儿,还能说亲嫁到外头去么?”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
华恒忙站出来,满脸怒气地看了沈金玉一眼,口中斥责沈金玉不守妇道,竟与他人相好,怀下孽种,坏了华府乃至山阳镇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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