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该沈大娘这样的平民百姓顶上,随意轻贱?!”
大喇喇的空后,是咆哮而来的愤怒。朱昔时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里,汩汩清泪如泉般涌出。
“洛知秋你好狠的计。连我也成了你计划里的帮凶!口口声声说给福禄那孩子讨个公道,可如今我自己都一身脏,笑话啊,天大的笑话啊!!”
闭上眼。她不想再多看洛知秋一眼,人性的自私好恶好脏,不堪入目!若真有重来。得知真正原委的朱昔时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刀把自己给了结了。
“小时,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
突然间。朱昔时无情地拂开了宫逸涵劝解的手,语气生硬地回应到。
“我不清高,我没那么大的能力接受你们的大道理。死,死,死,不就是一条命的事情吗?我早就试过那滋味,一点都不痛苦,为什么还要我背负着这么多罪孽活着?若能痛快地了断这一切混乱,我宁愿谁痛快地给我一刀!”
从没觉得活着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情,朱昔时走到今时今日,看着一个个曾和自己患难与共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莫名的绝望在心中腾起!浑浊不明的眼睛一扫,顿时注意到地上那打碎的茶盏,朱昔时像得了失心疯般拾起一块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划去。
“小时!”
一声疾呼,宫逸涵的手快速地扣住朱昔时的右手,制止住了朱昔时轻生的举动。
“宫大哥,你放开我!!你让我活得像个人好吗?”
可宫逸涵此时能放吗?面对刚烈性子的朱昔时,他也是情急乱方寸,霸道地将她手中的瓷片夺去扔得老远,反手就一巴掌甩在了朱昔时脸瓜子上。
“死了,还怎么活得像个人?!你只会让沈大娘更冤!”
说着,宫逸涵也是一阵后怕浮上心,一把将朱昔时紧搂入怀里,像是怀揣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小心地呵护着。
“我本不理解大哥,可刚才看过你的冲动,我才恍然明白到,无论是大哥还是我,在自己在意的人或事上,都是绝对自私的。只盼着,你能躲在我身后,安安稳稳地陪着我走下去。”
感情的玄妙,是在一点一点地深陷中渐进领悟。原来当人一个人太在意另一个人是,两人真会变成一个人,而失去她如同在自己身上剜肉那般痛。
曾经冰一般的心,何时会料到有朝一日它会被融化,变成难以克制的洪流在寸寸相思间肆虐。
“小时姑娘,为我二弟留好你的命。”
不知什么时候,洛知秋已经从对面座椅间走到了两人跟前。瞧着在宫逸涵怀里陷入苦痛挣扎的朱昔时,一股莫缘由的胆气浮上来,擦亮了洛知秋的脸。
“我答应你,我洛知秋亏欠沈氏母子的,等一切圆满落下帷幕时,会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交代。”
同为痴情人,洛知秋还有什么舍不得?他如今惟愿玉娘母子平平安安,此生便再无遗憾。
“当下我还要留着这条命,铲除完颜耀曦这个大祸患。”
细细地劝慰了朱昔时一会儿,宫逸涵缓缓地抬起头来,就着洛知秋的话回应到。
“大哥,我很感谢你还把我当兄弟,未曾擅自行动。”
“犯过一次错误,不能再一错再错。完颜耀曦如今的心思,是处心积虑地除掉你和真元,破坏宋金议和大计。”
一阵曲曲绕绕后,话题又回归到先前的正题上,摆在他们兄弟面前的,依旧是不小的麻烦。
咬着腮帮肉,洛知秋神色愤愤地继续说到。
“他只给我三天时间考虑,若不能将我拉入阵下,完颜便将玉娘的身份公诸于众。这事上,我真拿不定主意了。”
三天,像是一条白绫束在脖子间,随时有收紧致命的可能。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们怎么这般轴
老大一轮秋月挂在天边,圆圆的亮亮的,可沉浸在凉凉月光中的愁人,总觉得它哪里缺了一块。
身边摆着一壶酒,那泛着荧光的玉杯却始终空中,仿佛那酒壶中装着的不是酒,而是浓浓的愁情。
几次握起那盏空空的玉杯,盛子骏那浸润在月光中的脸都显得那般失落。有好酒,有苦愁,却不知和谁一诉心中闷,只能和自己影子成双成对地傻坐在月下。
一轮明月,一只玉杯,一壶烈酒,一个单人,怎么数来数去都是一个“单”字,久而久之,这凄凉的境地换来盛子骏一声不大不小的叹息。
“这月亮看着真心不亮堂。”
正在这孤愁酝酿地更加浓烈时,一声娇柔的感叹在盛子骏耳边响起,惊动了他心中的平静。
顾妙晴没那么多扭捏,爽快地坐在盛子骏身旁,转过略带俏皮的小脸,眉飞色舞地向盛子骏比划到。
“你大概是没见过月上天山的美,那月亮看着才是真正的大,真正的圆。喏,这么大吧,不不不……这么大吧?哎,不是,总之是很大。你没上过天山不知道,山顶月亮一出,皎洁的月光和山顶的积雪相辉映,映得四周比白天还要亮;山风一起,积雪变成小雪花在月光中飘荡起来,感觉就像是月亮上剥落下的银屑,漂亮极了……”
“我信。”
仰头再赏上空中那轮秋月,盛子骏嘴角渐渐地扬起了一道月牙,轻轻缓缓地说到。
“比之天山,这临安的繁华是多了几分红尘味。妙妙,你下山这么久了。一定很惦记师门中的师父和师姐妹吧?”
顾妙晴没急着回答,清眸只是注意到盛子骏身边那冷落多时的酒壶和玉杯。也不怕盛子骏怪罪,径直取过玉杯为自己满上一杯,看着酒液面上泛着的银光,柳眉微微地舒展开了些。
他这人从来不沾酒,估计是心中真愁了,才学着那些酒鬼们装装样子。
轻轻一叹。此时把一壶好酒放在身边。真是可惜了。
“我记得唐朝有个大诗人,叫李什么的,有句挺有名的诗句叫‘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现在的心情还真觉得和他挺像的,一个字,想,情不自禁地想。”
说着。顾妙晴就将那满满的一杯酒送入了口中,若说她酒量多好。瞧此时顾妙晴辣得一脸酡红便知其酒量深浅。
这壶自己下不了手的美酒,终于等到了品它的人,盛子骏也是带着柔笑为顾妙晴再满上一杯。
“这几年让你跟着我满地儿跑,倒是真为难你了。其实我一直纳闷着。你心里究竟哪里来的冲劲,让你这般孜孜不倦?”
话毕,放下酒壶的盛子骏双手做出个十字交叉。连忙解释到。
“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在打趣你的。”
“我知道。怎么。怕我误会打你不成?我又不是小时姐那急脾气。”
这话倒是一语点在了点子上,盛子骏悻悻一笑,慢慢地松了自己的防备模式。
“你问我为什么有冲劲,其实和你一样的。你不是也放下自己的毕生心愿,屁颠屁颠跟着小时姐来临安开医馆吗?你对小时姐是什么心,那我也是什么心追着你跑。”
这一次,顾妙晴更加干脆了,眼都不眨一下就干尽了玉杯的满酒,一双眸子更加显得明亮起来。
这女子,怎一个“豪气”了得?
“子骏,说起起来其实我们都挺傻的,明知道对方心里没自己的地儿,可还是穷追不舍地想在对方心里占个位置。别怪我戳你心窝子,小时姐都快嫁给宫大哥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这问题突然间考住了盛子骏,同时也让他领悟到一个道理:原来他们俩真是像极了,心思都是那么轴!盯准了一个目标,就死命地围着打转,却不知何时起,那死死盯住的中心突然离奇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心;想停,却不知如何停下来。
没有嘲笑意味,盛子骏也难道静下心来和顾妙晴推心置腹。
“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脑子里的世界是那样广阔,可遇上那死丫头以后,突然就变得无限窄起来;继续开医馆,还是做个逍遥四方的游医,此时感觉没什么差别,没什么冲劲。那滋味,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描述……”
“是冲动吧。”
顾妙晴的贴切回答,对盛子骏的冲击是难以言喻的!在他眼中,顾妙晴一向是个粗线条的女子,所有决断都在打打杀杀中做出;而如今这睿智的一面展露在盛子骏眼前,倏然间让盛子骏怀疑自己,这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顾妙晴?
盛子骏并不知道,他的不了解,他的震惊,正是平日里对顾妙晴的疏忽。
“人没了冲动劲,就活得死板起来,对什么事情都可以随随便便。看来小时姐,真把你这呆子的心给挖空了,可惜这空缺不是谁都能填上的。”
顾妙晴的心思,明的暗的大家都清楚,心中就一个傻二愣的盛子骏。比轴,怕是顾妙晴的轴劲更胜盛子骏一筹,即使再怎么别人看做脚下草,可在她眼里就是个闪光的宝。
眼睛这东西,得跟自己一辈子,瞎也只能瞎一辈子了。
“我说妙妙,其实你……”
“不用其实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是换了以前的顾妙晴,肯定打折你的腿都要把你架回扬州去;可这一趟来临安,我在小时姐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心也跟着豁达了不少。莫强求,算是我这小半辈子学得最实在的道理,人有人自己选择的权利,勉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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