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故事,得从头理一理了。
为表示诚意,在大金使团抵达临安第二天,宋孝宗特在御花园设宴款待,大金国六皇子完颜耀曦携王妃永宁公主率众使臣赴宴。御宴安排地妥妥当当,诚意也是满满当当,谁知道这本可顺风顺水的接风宴却插入了一个意外的插曲。
斛光交错,欢声四伏的宴场上本是一派融洽。一曲刚毕,众宾客还在沉醉其中赞叹不已,不想此时金陵水榭台上又响起了丝竹之声,似乎又一个助兴的节目要拉开帷幕,皆是满含喜色拭目以待着。
谁知此时这水榭台间,突然间窜出一名七、八岁的女娃。一双粉色的水袖迤逦一地,毫不怯场地走到众人眼前。当时不止是席间众人惊诧不已,就连高高在上的宋孝宗也是神色一变,怎么自己的女儿解忧公主会出现在御宴席间?
这解忧公主,乃是宋孝宗与霍宸妃所育之女。这霍宸妃作为四妃之首,极受孝宗宠爱,地位不逊色于当今皇后;可惜八年前产下解忧公主便病故。孝宗更因难断与宸妃的旧情深爱。自然而然地就将其母的宠爱转移到女儿解忧身上。这八年来,虽无生母的疼爱,但一直被宋孝宗视为掌上明珠的解忧公主。宫中日子倒是过得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此时见女儿冒冒失失地站在金陵水榭台上,虽然面上有些许不悦之色,可孝宗并没多加严词责备。
“阿衡。没规矩。”
解忧公主听着父皇唤着自己的乳名,并不见多大动怒。胆子也越发大起来。
“儿臣解忧,叩见父皇。”
解忧公主毕恭毕敬地在台上朝孝宗一叩拜,礼数间颇为讨乖,宋孝宗也只能无奈一笑作罢。侧头朝就坐在身边不远的六皇子完颜耀曦夫妻介绍到。
“这便是朕的解忧公主,女儿中排行第五。永宁公主应该对这孩子有印象吧?”
从诧异中明白过来,梁素儿再次望上水榭台上的解忧公主。玉颜间也露出了不敢置信地喜色:“这就是宸妃娘娘的女儿,解忧公主?时间过得真是飞快。转眼间阿衡都这么大了。”
“阿衡这孩子的性子,完全没有半分像她母亲的,这几年越发像个男孩儿调皮捣蛋,有时着实让朕头疼。”戏说到女儿的顽劣,孝宗还是朝水榭台传了声话:“起身回话吧,阿衡。”
“儿臣谢过父皇恩典。”
一张肉肉的脸上满是灿烂之笑,孝宗即使有心责备她什么,看了女儿这笑脸也是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
“说吧,你不好好地呆在锦乐宫,怎么跑御宴上来捣蛋来了。”
“父皇,阿衡可不是来捣蛋的,而是来为远道而来的金国使臣们献舞一曲的。”
“献舞”一词从个八岁孩子口中道出,倒是引得场上一阵唏嘘;孝宗顶着众人的质疑,还是耐心十足地询问上女儿。
“平时皇后为你请了那么多博学多才的师傅教你琴棋书画,也不见你怎么上心,这回儿你却说要献舞一曲?切莫再胡闹,赶紧退下吧。”
“父皇这是在小瞧阿衡吗?听闻永宁姑姑才艺双绝,在未出嫁之前已名动京华;当时更以一曲‘清绝罗裳舞’一举俘获六皇子之心。听闻姑姑和六皇子要来临安做客,阿衡还特别请了坊间师父教授此曲,为得就是今日在宴上博姑姑一声赞许。”
同在宴席间的大臣们虽从头到尾未曾吭一声,可心里却是雪亮着。论舞技,这解忧就是再练十年也未必能达到永宁公主当年惊艳四座的境界,更何况是一个体态胖胖的八岁女娃,这冒失一遭无疑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深知这一舞必定贻笑大方,失了皇家体面,孝宗也是假意咳嗽了两声,再次提醒到解忧。
“阿衡听话!莫再胡闹了,赶紧退下!”
毕竟是个孩子,平日里人吹捧了两声就得意忘形了,自然是不甘这样无声落败。骤起自己骄纵的公主小性子,解忧也不顾孝宗的叮咛,在水榭台上甩弄那长长的水袖。
台上无乐相伴,可解忧公主还是忘我地沉醉在的舞蹈之中,卖力地挥洒抛扬着水袖,跟着心中的旋律展露着一姿一态。而台下,大概是解忧公主的这曲舞太过震撼,面色窘迫地瞧着水榭台上如妖魔乱舞的她,全然陷入一片鸦雀无声之中。
美感,什么美感都瞬间化成了齑粉。
突然间,大金使团座间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挑动着在座各大臣的紧绷地神经,还来不及做出应对,那放笑之人已经开口了。
“如此拙劣的舞技,也敢在人前卖弄?活像我们长白山中的胖兔子,在草丛中乱蹦乱跳。今日伊岢有幸一睹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住口,伊岢!”此时一旁静坐许久的完颜耀曦立即喝斥上自己的左使,手捂胸膛朝宋孝宗施礼致歉上:“小王属下一时口不择言,失礼于公主殿下,还望陛下恕罪。”
而不等坐上的宋孝宗做出回答,那水榭台上被伊岢嘲笑一番的解忧公主已经傻傻地定在原地,再也无心继续自己先前陶醉的舞蹈。片刻之间,大股委屈涌上心头,解忧公主眼中大颗大颗的泪花子便掉了出来,左右无助地顾盼了一阵气氛严肃的宴场,顿时“哇”地一声当场哭出声。
面子已失,气度此时万万不能再输。宋孝宗微微调整了下自己尴尬的面色,发话到。
“阿衡不知轻重人前闹出笑话,伊岢左使也是心直口快而已;是朕平日里太娇惯阿衡,才致使她失了女儿家的矜持。来人,将解忧公主送回锦乐宫,禁足三个月静思己过!”
解忧公主被外族番邦当场羞辱不说,还招来禁足之祸,哭声间更显得怨气十足。大宋这方在座的各大臣都是不敢多做声,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子,言语间稍有不慎很可能就闯下大祸,个个都跟斗败的公鸡般耷拉着脑袋。
“皇兄,所谓君子有度,能容美丑在怀;解忧公主舞技虽无王妃当年那般惊艳绝伦,博得满堂喝彩,可毕竟是一片心意。微臣斗胆,请皇兄容真元暂且退下,好去锦乐宫瞧瞧阿衡。”
风头浪尖上,赵真元一席请奏顿时如利剑在手割破了这方窘迫,孝宗担心解忧公主却碍于脸面不能脱身,恰巧皇弟挺身而出解围,正合他的心意。
“如此也好,你身为皇叔好好开导一番阿衡那丫头,此番太过胡闹。”
“微臣领旨。”
礼敬地朝孝宗一拜,赵真元又转身朝大金使团一边拱手鞠身,再次抱歉地回敬到。
“各位远道而来的大金贵客,小王失礼先行一步,请多多包涵。”
“荣王爷不必在意,请。”
如日月齐辉地两名俊俏男子,气度间落落大方谁也不逊色半分;赵真元一抹柔笑在唇,清寰地转过高昂挺拔的身子,就快步地朝锦乐宫方向走去。
只是此时,在赵真元背后遗弃的御宴间,一双依依不舍的眸子一直伴着他离去……
解忧公主在大金使团面前出糗,不仅使大宋首次交锋中落了下风,更使得皇家颜面荡然无存。不过,这些面子上的事情日后还能扳回来,可解忧公主这边似乎就没那么乐观了。
孝宗不过是人前做个样子,将解忧公主禁足锦乐宫三个月,考虑着事后再找个理由把这禁给解了。不想解忧公主回宫后大发了一通孩子脾气,驱逐了所有服侍的宫女太监不说,还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殿里不吃不喝,死活不肯见人。
闹绝食头天,孝宗还觉得自己太纵容女儿,没多加理会。可一晃两天过去了,不论是锦乐宫的下人,还是后宫那些妃嫔们,接二连三地朝御书房里跑,尽说些什么解忧公主连日滴水未进,米粒未沾,情绪浮躁闹不好会出事的话,渐渐地也把孝宗弄紧张了。
等孝宗御驾锦乐宫,解忧公主寝殿台阶上什么花瓶碎片,砚台,绣枕之类的东西散落一地,十几个宫女太监跪在寝殿门口哀求连连,里面的主儿就是无动于衷。
看着寝殿外这番光景,孝宗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仅是丢了天家的颜面,也是深深地刺伤了阿衡这丫头的自尊。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密旨
一对石狮子大气威严地坐卧在荣王府金漆大门前,朱昔时和福禄定在台阶之下,久久不敢迈出一步。
背着药箱的福禄神色紧张地望着朱昔时,声色略显怯懦地问到。
“师娘,我们不进去吗?”
“噢……”稍稍缓过神来的朱昔时,心神不宁地挽了挽被寒风拂乱的耳发,口吻微带犹豫地回到:“都到这儿了,哪有打退堂鼓之理……福禄,你去叫门吧。”
见师娘也是一副紧张模样,福禄沉了一口气后倒是拿出了男子汉的勇气,镇定自若地上前和守门护院攀谈上。
“麻烦大哥通传一声,我们是杏林巷‘蜕蝶医馆’的人,奉荣王爷召见前来赴命。”
“请二位稍等片刻,小的即刻去通报。”
一听福禄报出家门,这荣王府的护院也是一脸慎重,连忙恭敬地还了礼进府内通传。不一会儿,只见这护院就急急忙忙地折回来,身边还多了一名神色匆匆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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