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爷,您此番举动是不是太越矩了?”
终于。赵真元轻佻无礼地举动,逼得满心压制着怒火的朱昔时开口了。而另一头容颜冷峻的赵真元只是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本王只是好心提醒姑娘,风雪过大此时不宜出这亭子。真元并不觉得有什么越矩之处。可小时姑娘你似乎铁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爷真是高抬小女子,您要占了这避雪的凉亭。小时怎敢在此多加逗留。还请王爷自重,放小时离去。”
她小时白日里那副傲气十足的样子,是把“身份”二字放在眼里的人?俨然这话里是满满地敷衍,让人一时间咽下那股不服。
“本王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等风雪小些,自会护送姑娘回‘一捧雪’。”
“你这人有病不成?!我是去是留与你何干,放手听见没?”
听赵真元端起自己的王爷架子威胁到自己。朱昔时窝了许久的无明业火直窜脑顶,怒气盛盛地和他叫板起来。可无奈地是。赵真元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中,大手朝里一推,就把朱昔时堵在了凉亭里。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赵真元也有满心疑惑,想亲自探一探这“小时姑娘”的口风!
“失礼了。”
被困在凉亭里的朱昔时急得团团转,想翻出倚栏逃走可巧的是凉亭临水而建,逼得她只能干瞪着一双杏圆眼进退无法。
“赵真元,你丫的到底想干什么!”
一时急怒攻心,朱昔时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破口骂到赵真元。而他却没有被这气势给震慑住,反而脸色间闪现出了异样的神色,把眼前这女子有些痴痴地看着。
无论是声音,口气,眼神,她像极了朱昔时!这样恍然不真的错觉,一直在涤荡着赵真元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像只蛮牛般冲了几次,想借机突出重围,可还是被赵真元轻而易举地拦下了,一遍遍无礼地挑衅真是把朱昔时给逼崩溃了!
“赵真元,妄自你还是堂堂大宋朝的王爷,耍起流氓来真不要脸了?!”
当时赵真元觉得自己挺犯贱的,不顾君子之态为难她一个女儿家,倒是挺像个地痞流氓的。不过她喋喋不休地叫骂声,听起来却十分悦耳,十分舒畅,就像遇见了一位久违的亲人在和自己发泄抱怨一般,心中满满是亲切感。
“没听我二哥说过吗?本王耍起混来,可是临安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你越急得跳脚我折腾兴致越高。”
轻佻味十足地朝朱昔时一笑,她倒是把这个无赖狗彻头彻尾地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了,你越是招惹他,他就越是起劲!过去那段时光,她朱昔时早就领教过他赵真元的胡搅蛮缠。
“你大爷的心理扭曲!姑奶奶我偏不让你如意!”
泼辣地又骂了一声,朱昔时也是心一横,转身就朝凉亭另一端跑过去。
龟孙子的赵真元你不让我回去是吧,老娘就是游也要游回去!
朱昔时瞬间做出的惊人举动也是吓坏了赵真元,没想到她的性子如此倔,竟然想跳进正在结冰的池塘来摆脱他的纠缠!倏然间赵真元也是慌了,像是着了疯魔般疾奔上前,一把拉住了想跳池塘的朱昔时。
“你……你疯了不成,这么冷的天跳进池塘,不要命了?!”
“放开!老娘的事轮不着你管,溺死冻死也总比被你这兔崽子羞辱的强!”
“我哪里是在逼你,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而已……哎哟喂!!”
正想劝阻朱昔时的赵真元一时不留神。她突然就扭头狠狠地咬上他拉扯中的手背,痛得赵真元立刻松了对朱昔时钳制;而朱昔时一见他露出破绽,顿时就撒腿就朝凉亭外跑去。
“你……!!”
瞧着莹白的手背上那一排透着血色的齿痕,赵真元抬头想抱怨些什么,可朱昔时的身影已经被凉亭外的大雪给掩盖住了,渐渐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独剩赵真元的凉亭,慢慢被四周再次涌来的死寂给包围住。呆望了多时。他缓缓地低下头凝视上手背的齿痕。像是种讥讽在无声嘲笑着赵真元。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在意她这样蛮不讲理的女子,难道仅仅是因为心中那点可笑的相似?困在漫天飞雪中的赵真元。终是悟不透自己是着了什么魔。
而赵真元也看不见,那飞奔在风雪之中的朱昔时,是怎么狼狈地将眼泪挥洒在这寒人心肺的雪夜里……
昨夜那肆虐了一整晚的风雪,似乎不单单是为了朱昔时和赵真元而起。
昏昏沉沉起身的朱昔时。刚路过‘一捧雪’的花厅,就瞧见宫逸涵、洛知秋还有盛子骏三个围坐在一团。正在细细地商谈着什么。
微微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眉心,朱昔时也缓步踏入了花厅之中,耳际中就若有似无地飘来一句听不太真的话。
“……决定了……孩子重要……”
大概是处于敏感状态,朱昔时稍稍地回味了这句话。突然间就意识到什么,立马突兀地在他们三人身后声色严厉地质问到。
“什么?什么是孩子重要?!”
朱昔时透辣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花厅,顿时震得三个男子面色一怔。不约而同地望上走进来的朱昔时。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不得自己的失礼,朱昔时再次提高声线地质问了一遍。而此番在场的三个男子脸上都显出了难为,以洛知秋最为凝重。
“小时,你起来了?”
察觉到朱昔时脾气间的异样,宫逸涵急忙迎上前想慢慢地为她解说一番事情的原委,给朱昔时却是偏执的将宫逸涵挡在了一边,劈头盖脸地问上洛知秋。
“洛大哥,难不成你已决定了,保小不顾大?”
这话来得陡然,可正是他们刚才所谈论之事。面色略显憔悴的洛知秋,紧张地抿了抿有些干燥地嘴唇,点头应上朱昔时。
“嗯……我决定了,要保住这个孩子。”
这事情,顿时如惊雷一道劈中了朱昔时。昨儿个她也在场,盛子骏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玉娘因为腹中胎儿成形,打破了机能平衡进而激发了体内“生如夏花”的毒发,而摆在他们夫妻眼下的路只有两条路选择:要么及时为玉娘解毒,可解毒过程中她会出现“龟息假死”状态,九成九可能造成腹中胎儿窒息死亡;要么等玉娘足月后产下麟儿再行解毒,可按照现在玉娘这样孱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顺利完成生产,很可能在生产过程中就因为气竭而亡。
而难以抉择并不在此,关键是若舍去玉娘性命安危保下了孩子,可这孩子因为长期浸染在有毒的母体中,生下来的孩子是否能够存活还是个未知数,即使侥幸存活下来了也是终身羸弱不堪,百病缠身!
可如今要拿玉娘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去赌一个未知,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些?他洛知秋把和玉娘的恩爱在人前做得那般好,可倒头来还是为了孩子,为了所谓的“香火传承”,就要舍去玉娘?!
不知为何,朱昔时一肚子地火气就在这个节骨眼下发作了。
“洛知秋,这就是你为难了一夜的决定?!你还是不是人,把玉娘当什么了,你们洛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君妾牵绊
当时朱昔时心头那把怒火,如在烈焰上撒了明油般彻底旺了,顾不得什么身份僭越、管得太宽之类,劈头盖脸地就骂上洛知秋。
“嗬,玉娘终归在你心里不过是个‘妾’,何必在人前故作深情?你们男人还不是一个丑陋德行,女人如衣服,穿久了用腻了舍了再换个便是!”
“小时姑娘,请你说话多自重!”
突然间,一直闷头闷脑的洛知秋似乎也被朱昔时给激怒了,大手猛地朝桌案上一拍,如不怕霜雪打压的傲竹般站了起来,和朱昔时怒目而峙。
“怎么,被戳中虚伪心思恼羞成怒了?洛知秋,原我小时还以为你饱读诗书,必然在大是大非上有所明断,可如今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了你!什么狗屁‘临安才俊’之首,不过也是崇尚迂腐教条,轻贱女子的伪君子!”
朱昔时和金玉相识不过一天时间,而两人之间不过一面之缘结下好感,按道理他们夫妻的家务事轮到她个外人多干涉。可不知此时怎么的,瞧着几个男人在面前叽叽咕咕了几句就把这事给定下来,朱昔时就是肝火难消!
若论其原因,朱昔时后来觉得只能用一个感受为自己当时的冒失行为开脱:大概她们都是女子吧。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要保玉娘,玉娘要保孩子!我是伪君子,是虚伪,虚伪到时时刻刻要压制满心快爆炸的忐忑去迁就玉娘的决定。小时姑娘换做是你,你怎么做选择,你来教教我洛知秋!!”
这……这是玉娘的决定?!洛知秋的勃怒而言顿时如一盆冰水当头而下,把朱昔时震傻住了。
“大哥,你冷静点!小时她也是关心嫂子。不明情况之下说话才会急了些。”
“我如何能冷静!!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给我出难题,而不能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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