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见好就收,“二叔不怪罪,侄儿就心安了。二叔且歇着吧,侄儿告退。”
回到双泉馆中将这事跟琳琅一说,琳琅拍手笑道:“二叔果真不知道这事吗?那回头可有好戏看了。”
徐朗在外端稳沉肃,到了琳琅跟前时能放松不少,露出十七岁郎君该有的样子来。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忍不住就想亲一亲,“促狭鬼。”琳琅哼了一声仰头瞪他,“明明是我们一起想的主意,难道你就不促狭?”
“我促狭吗?”徐朗低头看她,两人就站在窗边的书案旁,他双臂一抬,轻而易举的让琳琅坐在了书案上,手指扫过关上窗户,便将她困在怀里,“我哪里促狭了?”
身高体长,又是率军杀敌之人,徐朗躬身凑过来时带着熟悉的压迫感。两侧是他铁一样牢固的手臂,背后是墙壁,琳琅避无可避,眼含控诉,“现在不就是吗?”
徐朗故意看了看,点头承认道:“我这是为了落实罪名。”俯身低头,熟练的含住她的唇瓣。
☆、76|76
第二天往眉寿堂去问安的时候,二夫人的脸色很难看。琳琅故作不知,散了的时候见二夫人颇含怨气的瞧着她,不由笑道:“前儿二婶说的事我跟二爷商量过了,锦绣那里走不开,便让二爷选了两个人送到二叔那里去赔罪,听说二叔也挺满意,二婶不会怪我吧?”
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你们二叔一直夸孝心可嘉呢,哪里能怪你。不过那个锦绣还真是贵重,我亲自要她都不肯来。”
哪里是锦绣贵重,分明是说琳琅护短了,二夫人虽不是婆母,到底也是长辈,这么几句话上琳琅也不好顶嘴。后头楚寒衣赶上来,笑道:“这是我的主意,锦绣虽只是个丫头,毕竟是琳琅和明之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若是给了二弟做妾,说出去叫人笑话。明之送的那俩姑娘我也看过了,比锦绣还强呢。”
她这话说得毫不留情,二夫人脸色登时不太好看,冷笑道:“不过是讨个丫鬟罢了,有什么不好看。长辈跟前,有什么舍不得的。”
楚寒衣面上笑容不变,随口道:“向来只有长辈给晚辈赐人的,哪有叔叔讨侄儿媳妇身边丫鬟的事,更何况锦绣是贴身伺候,不比旁人。前儿听说林家的公公讨儿媳妇身边的人,人人都传作笑话,二弟妹竟然觉得此事没什么?”
“大嫂管家事就罢了,竟还管到这上头来了?再说二老爷想做什么,我能拦着?”二夫人恼羞成怒,竟把原因全都推到了徐奉良头上。
楚寒衣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冷淡道:“这些事我自然不敢管,不过是为府里的名声着想,劝弟妹一句罢了。”
二老爷自己不上进,教得儿子徐胜也成了个纨绔,虽然这是二房自己的事,但现如今府里还没分家,便是荣辱与共,二房的名声不好,楚寒衣的脸上也不好看。以前她不好插手,如今二房把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边,楚寒衣自然不高兴。
二夫人脸上挂不住,扭身走了,楚寒衣见多了这种情形,也不在意,亦回清心堂去了。到得那里,楚寒衣便唤来了冯妈妈,“那边怎样?”
“二夫人很生气,不过还是将那俩姑娘留下了。”冯妈妈躬身回答,“据老奴看,二夫人定不是真心想给二老爷纳妾,我瞧着这回二爷出手,把她给气坏了。”
“她自然不是真心纳妾,否则以前那几个也就不会不明不白的死了。”楚寒衣冷笑,“消息打听出来了?”
冯妈妈道:“打听出来了。说是二夫人身边的双雁出的主意。”
“双雁?”楚寒衣皱眉想了想,“就是以前老爷从漠北带过来,后来被二夫人看上要过去的那个?”冯妈妈点头称是,楚寒衣微微皱眉。
那个双雁的父亲以前是北边一家镖局的副镖头,后来镖局解散,他就跟了徐奉先,因为功夫不错又勇猛,一两年里就当了个小头领。原本双雁也是正经的姑娘,不过他爹为了让她“见见世面”,竟是送她进了徐府伺候老夫人,后来二夫人瞧双雁机灵,便要到她那儿过去了。虽然一样是伺候人的丫鬟,却也不是奴籍。
冯妈妈道:“就是那个丫头,是她在二夫人跟前极力怂恿的。”
“二夫人居然也答应了?”
“您也知道二夫人那个人,要是能把锦绣要过去,将来她那里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尽可推到锦绣那里去。恐怕是欺负二少夫人刚嫁进来,想趁早儿下手呢。”
楚寒衣冷笑了一声。二夫人的手段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多,相处多年,她早已了如指掌。不过这个双雁……按说琳琅才嫁进来没多久,双雁应当是没见过锦绣的,她却极力怂恿二夫人,莫非这两人早就相识?
她当家管事,心里存了疑影儿的时候更是不敢放过,当下就道:“去查一查锦绣的身世。”
这里主仆俩正商议,双泉馆那头琳琅和锦绣也正蹙眉。显然那天二夫人所说的“二老爷看上了锦绣”只是个借口,照目下来看,徐奉良连锦绣是谁都未必知道,那么二夫人为何要讨锦绣过去?
锦绣是琳琅四岁那年由秦氏找来的,当时锦绣已经九岁了,身手很不错。这几年她始终陪在琳琅左右,往徐家也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只是琳琅拜见长辈,她在后面跟随,跟二夫人的来往仅止于取散寒丸的那次。
要说二夫人是真心瞧上了锦绣,琳琅是打死都不肯信的。难道这背后另有原因?
努力回想,上辈子她去了江南后就几乎和徐家断了往来,后来锦绣被朱夫人设计打发走,在琳琅的记忆里,锦绣和二夫人可是半点恩怨都没有。若说是二夫人身边的人……琳琅对此可是半点了解都没有。
晚间跟徐朗说起此事,徐朗也是不解,不过好在二夫人没翻起什么风浪,徐朗最近为着朱家的事焦头烂额,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道:“回头我叫人查查。”
琳琅当然也关心朱家的事情,问进展如何,徐朗便简略说了。魏家的案子里牵扯出了不少人,皇帝虽然明面上不敢发落,暗里应当也派人去查了朱家,那边竟是意外的平静。不过这也只是徐朗的猜测,因他的人也发现了另一拨人在查朱家,只是更隐蔽罢了。
而在徐朗这厢,去年琳琅半路被劫道,徐朗的暗卫发现那窝山匪后徐朗并没放过,潜伏安排了许久,如今有新的消息传来——距那座山寨中五里处有一座十分隐蔽的矿山,那山寨竟是和矿山连着的!
琳琅虽对矿山没多少了解,徐朗的解释却叫她吃惊,“那矿山一年的产出,足够漠北军三年的军资。奇怪的是,上至朝堂,下至当地的府衙,竟无人知晓此事!”
“所以……朱家是在密谋造反?”琳琅终于“合理地推测”出了这个结论。
徐朗的脸上是熟悉的肃然,“这件事我已无力深查,既然皇上那边派了人,正好把消息透露过去。能挖出什么东西来,就全看他们的本事了。”
琳琅颇为欣慰的笑了笑,皇上对朱家起疑、徐家这里也有了消息,离朱家造反还有三年,时间应当足够了吧?
旁边徐朗不无遗憾,“可惜我这里鞭长莫及……”
“你这还算鞭长莫及?徐家的势力在漠北,你却能在朱家的地盘上查出他们的事情,不是已经很厉害了?”琳琅伏在他的肩膀,不吝夸赞。徐朗笑了笑,没说话。琳琅贴在他的胸前,其实想问问徐家是不是在江南还安插了不少人,不过毕竟涉得太深,徐朗虽信任宠着她,未必愿意吐露,贸然问出来毕竟不好,只得掩下好奇。
没过两天,大嫂胡氏病了。
胡氏因为体弱,三天两头就要身子不适,琳琅嫁进来两个月时间,渐渐的也习惯了她的小病小痛。不过这次却不同,据那婆子说,这回胡氏病得很重,精神恍惚不思饮食,甚至连人都认不全了。
琳琅到了胡氏那里时,她正躺在床榻上,病容憔悴。楚寒衣一脸的忧色,见了琳琅便问道:“明之呢?”
“一早就往书房去了。”琳琅的目光不断的往胡氏脸色瞟,就见她眼中含泪,祈盼的瞧着楚寒衣。她的贴身丫鬟也是满面泪痕,却是抽抽噎噎的不敢说话。这情形看着古怪,琳琅不敢多说,只关切道:“大嫂如何了?”
胡氏茫然的瞧着她,楚寒衣叹气道:“忧思过甚,病势沉重。”又吩咐冯妈妈,“去把明之叫过来。”
等徐朗过来看了胡氏这情形,也是大为吃惊。楚寒衣道:“你大嫂这个样子也不知能撑多久,我现在写信让之初回来,你收拾东西,明天就启程去漠北吧。”她虽是女流,但做惯了当家主母,调令差遣无人不从。
徐朗也没想到胡氏病重至此,当下便道:“儿子遵命!”
这里一片凄凄惨惨,琳琅和徐朗回到双泉馆时也没露出笑容。徐朗去漠北不过数人跟随,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舍不得琳琅。当晚将琳琅抱在怀中,一直说话到子夜才睡去。
第二天徐朗便启程往漠北去了,这里楚寒衣的心思都系在胡氏身上,倒将锦绣的事搁在了一边。琳琅却不敢放松,锦绣是她的贴身丫鬟,这么多年相处,感情自是深厚,况且二夫人这行径实在叫人捉摸不透,要是不查明白了,总叫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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