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多来走动走动便好,琼姐儿是回了侯府,难免更守规矩,比起小时候自然要拘束些的,灵姐儿待您不仍是没大没小的样子?”
闻者轻笑了笑。
周老夫人瞅向那头安静不语的龚景凡,唤来屋里的瑞珠吩咐道:“你去外院瞧瞧,三少爷怎的还没过来?”
“不碍事的。”
龚景凡终于抬首,制止了欲去催促的婢子,起身道:“先前姜御医失职,不曾医好府上贵客之疾,母亲甚忧内疚。
我此次过来,特带了伯府里的两名大夫,虽说其声名不及宫廷御用医师,可都是见多识广的老郎中,其中有位还随我父亲出征过,医好过不少将士。”
周老夫人闻言,为之一愣:“你领了郎中过来?”
龚景凡点头,“正是。”
“现人呢?”她仰头望向外面。
陆思琼亦为不解,这龚景凡带人过府给韩邪看病,外祖母竟然不知?
忆起先前四表姐所言,道他不慎被韩邪摔了个过肩,忍不住瞧过去,却着实想象不出当时场景。
他素来心高气盛,任谁都不放在眼里,遭了韩邪那手,不知当时是何心境……
陆思琼突然挺想知晓的,可惜没能亲眼目睹。
她这忍俊不禁的表情,落在同样站立的龚景凡眼中,虽不知其所想为何,却油然生出种自己被嘲笑的感觉。
不过,他是不可能问出口的,视若未见了只对老夫人答道:“刚进府的时候便使人引路去了外院,想必此刻已经过诊完毕。
姜御医昨儿同我母亲复命时,道他发热难耐,想来并非什么杂症,拖上这些时日委实不该。”
正说着呢,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有丫环通禀,道永昭伯府上的两位郎中过来了。
龚景凡放眼门口,周老夫人自是让他们进来。
谁知,进来的两位中年医者,皆是衣袍脏污,束髻微乱,颇有狼狈之态。
其中一位,甚至眼角淤青,右手抬高以衣袖遮掩,眨眼时强忍疼痛。
众人吃惊。
周老夫人率先回神,面带窘迫的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那两位郎中先是同众人见礼,随后纷纷望向龚景凡,只等他点了头才回话:“老夫人,贵府上这位客人性躁脾烈,小人这尚未近身呢竟动起手来。他染疾在身还如此不愿就诊,是何缘故?”
原是被韩邪给赶了出来。
陆思琼闻言,暗想倒真可能是那对主仆能做出来的事儿。
龚景凡直接询问:“此人是何身份,性情如此怪异?”
他自是对韩邪好奇的,试问谁好端端到旁人府上走动时遭陌生男子缠着非要去比骑射,这没有认同便直接就动手摔人过肩。
着实猖狂!
这般专注的望向老夫人,后者不得不答:“韩公子是公爷早年故友之子,后举家迁往北地,这些年家族经商常出塞外,他便染了些许外族人直率不羁的习性。
此次初至京城,公爷念及旧情收留在府上难免要照拂一二,他性子虽怪了些,却无恶意。上回的事,凡哥儿你……”
话未道尽,只听龚景凡干咳了两声。
面颊浮上了鲜有的红晕,左看右顾的,显然是故意打岔。
周老夫人自明白他,言至于此,侧身望向两位遭罪的郎中,聊表歉意。
那两位郎中,自是不敢当,纷纷低头拱手。
“这么说,没把到脉?”
龚景凡询问,得到肯定的答案,复望向周老夫人:“他这不肯就诊,岂非辜负了大家对他的关心?如此,这病怎能痊愈?”
“二爷,那位韩公子道他的病自有人会治,用不着小人。”
那位被打伤了脸的郎中接话,显然是对这顿莫名的被揍亦很憋屈怨愤。
“既是当事人自己无所谓,那府上也莫要操心了。他日若有什么,亦不是旁人的错。此人自己作病,不愿就医,难道别人还能逼着不成?”
龚景凡此话说得可谓相当不客气,俨然是生死由他的意味。
周老夫人听了,都不好接话。
私心里,她也认可这话,韩邪自己称病又不配合,旁的大夫所开之药皆给倒去,便是小小的风寒,如此拖着自难见好。
然荣国公府真能不管他吗?
难就难在,明知对方装病,还得配合着替他张罗。
而韩邪,指名了要琼姐儿。
能如何?
以他的身份,明知其目的,却无能为力。
周老夫人轻叹了声,回道:“凡哥儿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来者是客,终归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管,这事本是府里的,惊动了公主府,连累你都操心了。”
陆思琼在旁听着,心道祖母这话便更不能认同了。
且不说韩邪乃商贾出身这话信不得,便是眼下,以她对龚景凡幼时的了解,这人怎会管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死活?
不过他还果真特地领了大夫过来,陆思琼心知对方不是个以德报怨之人,那这中间……是有什么缘由吗?
她如此迷茫,九贤王亦不知就里,匪夷道:“早前是有听闻,周府上来了位贵客,没成想连景凡都惊动了,这人是有什么来历吗?”
周老夫人重复了方才所言,坚持韩邪是名商人。
不愿几人再继续纠缠下去,为转开话题,她突然道:“琼姐儿,九王许久未至府上,你领他们去花园里走走。”
竟是让她招呼。
陆思琼微讶,转瞬即无,毕竟她早就将周府当成了家,且对这荣国公府确实熟悉,而身旁的两人,亦算不得客。
屈膝应后,便请他二人先行。
颐寿堂外,龚景凡交代那两名郎中再去外院,吩咐了就在那边服侍。
她有些纳闷对方的执着,可这人的想法素来不是常人可理解,且关系不近,转眼亦抛之脑后。
三人站在门口,陆思琼正准备遵从外祖母之言领他们去花园,只听旁边的九贤王开口,却是要支开龚景凡的意思。
闻者瞧了瞧两人,不发一语,走了开外。
她与九贤王并行,不一会儿,身边人压低了嗓音,“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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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了如嫣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情结
更新时间2014-7-16 23:07:14 字数:3222
她过得可好?
陆思琼脚步微顿,侧身昂头,望向对方。
熟悉的眉眼,脑海里浮现出其以往的音容笑貌,皆是他少年青涩、意气焕发时的风华。
那时的九王,修眉端鼻,双眸湛湛,整个人神采奕奕,虽沉稳耐性,却笑如春风,不似眼下这般空洞静郁。
她自小离家,久不在父亲身边,亦无兄长,极喜欢他说话时的温润清朗,透着长者的呵护关怀,却又如兄长的纵容溺护。
过往,他们不是这样相处的。
现闻得这话,想回句“很好”,却不知为何卡在了吼间,难以启唇。
小径通幽,沿边澄塘波影,柳色新新,丝绦迎风垂杨;远处碧色妆成,娇蕊初绽,蝶舞莺啼,春.光正好。
她看他不语,他认真凝视。
这非回京后初次相遇,却是鲜有的独处,如此近距离的对视,早已不同往日。
她不再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了,失了活泼灵性,少女的婀娜曼妙初绽。豆蔻芳华的她,美目蛾眉,修态姱容,任谁都无法忽视其姿容。
昨儿皇姐府上相逢,眼前人盛装娇美,艳姿灼灼,他不可否认的惊艳到了。
此刻见其秀敛沉默,忍不住怜惜又问:“陆家,待你不好?”
提足倾前一步,声调柔绻:“受委屈了?”
说实话,这种姿势场景,易引人遐想。
虽说侍从早被屏退,然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后院,陆思琼心底再有感触,亦不可能失去理智。
对方上前,她脚步后退,压下多生的联想与思绪,摇头回道:“没有,家里对我很好。”
他单手负在其后,凝望了她许久,终是轻叹:“你与我,生疏许多。”
“幼年思琼不懂事,难免逾矩,如今年长了,自是要注意身份的。”
话落转身,踏过卵石小径,立在塘边。
轻风拂柳下,水面银光粼粼,几尾七彩鲤鱼正到处游荡,不时用头顶着脆嫩水草。
“身份?”
他无奈低嘲,走到她身旁同看水中光景,轻语道:“你如今也说身份……琼儿,你在躲我。”
唤的是曾经称谓,语气陈述,并非疑问。
陆思琼未语,未辩。有些人事,总有尴尬。
她亦曾如嘉灵表姐般,被外祖母纵得开朗活泼,贵女惯常的任性骄傲,她样样皆有。
哪怕现在,她仍是骄傲。
正因为骄傲,与眼前人再处,方回不到从前。
小时候,她贪婪对方所给的温情,乃至在得知太后赐婚贤王之后,尚曾任性的跑去找他。
幼年时期的想法,简单而偏执,总觉得他成家立业之后,便不可能再如先前般来周府陪她。
她便是自私,发觉九王待她比待周家其他表姐妹更特别时,会窃窃欢乐。
然而,那回面对她的私心,他惊滞过后,一如既往的揉着她的发说她傻,道这不过是因为她父亲不在身边,渴望至亲感情而生出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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