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也站起来,叉手微微低头,“长宁县主走好。”
雨虽然是停了,可是风还很大,吹起了佩佩的长发,和她原本十分平静的心。她从未想过二皇子和若是真的和德纯在一起会怎样,她甚至是有些不敢想,若是二皇子真的去求娶了德纯,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不外乎就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吕家的兵权被削弱。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么另一种糟糕一些的就是二皇子被派去封地,无诏不得回。
若是这样,那再见到德纯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佩佩竟感觉出一阵冷意来,当今陛下就这么两个儿子,甚至沈攸宁甚早就被封了太子,原本是应该没有任何的党派之争的,只是近年二皇子殿下的崛起,给那些不受沈攸宁重用的臣子好像开了另一条路一般,陛下不是就太子一个儿子的。
佩佩低头笑了下,京城原本就不会安静。
“姑娘,徐家的帖子。”佩佩正看着书,也不接,就问,“徐家?徐温怀?她能找我有什么事儿?你拆了看看。”
“是。嗯……”水蓼又咦了一声,才回,“说是许久不见姑娘,想找姑娘叙叙呢,咱们姑娘和她有何好叙的?”
佩佩放下了书,把那个帖子接过来,划了两下,突然轻笑,“徐温怀今年这是一十有六了吧。”
“是呀,去年就及笄了。当时的及笄礼办的倒是声势浩大的,姑娘不记得了?那个时候夫人还说要给姑娘办一个比她还隆重的及笄礼呢,姑娘不是还厌烦了一遭?”水蓼自顾自的说下去,一边把佩佩从软塌上扶起来,“不过说起来,这徐家姑娘从小就是京里夫人们媳妇儿的大热人选,每每提起便说徐家温怀如何,若能得来做一家的长媳如何如何。怎么如今是一十有六了,却还是没有定亲啊。”
佩佩笑了声,“对啊,这不是没有定亲么,若是定了怕是就没什么旧好和我叙了。”
“姑娘的意思是她是因着自己的婚事有求与姑娘?”她声音突然就提高了一些,“对了对了,前些年不是朝中就有大臣进言么?还是朱雀与我说的,说是有些许大臣认为徐家姑娘配太子殿下也堪称绝配呢。”水蓼轻嗤一声,“说这样的话的人真真是半点眼色也没有的。那徐家姑娘如何与我们姑娘比啊。姑娘,若是她真是因为亲事有求与您,便不要去了罢,咱们可没那个闲工夫还去管她的亲事。”
佩佩把那帖子又递给她,摇头,“不,正是因为她对我有所求,那我才要去看看。到底是何家的公子哥,让这个徐家的天之娇女都求而不得,不得不来拜求我,这个平日里她可看不上的我了。我来想想,若是徐家无可奈何可是我有法子的……”佩佩突然声音一停,又哈哈的笑起来,“这个徐温怀倒是有两分意思了,有意思有意思,水蓼,你去替我回了帖子,便说我到时候会准时去的。”
水蓼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小声的问,“姑娘,什么有意思啊?徐家无可奈何可是姑娘有法子的?”
佩佩去拍了拍她的手,笑意渐渐收了,“我方才才想到,哪里是徐家无可奈何?那是徐家不乐意帮她,徐家不满意她看上的人,于是她没有法子,就想着叫旁的人来帮她。她找了我的原因也简单,我在皇家说的上话,若是我能够卖她一个面子去为她求得两句的话,皇后娘娘未必不会给她赐婚,而徐阁老再如何不满意,皇后娘娘这个性子是大家都知道的,她想这样做就要这样做,可不会管你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又是一低,“奥,不对。也有可能是徐家无可奈何,若是真是这样,那徐温怀倒是叫我有两分刮目相看了。”
☆、第90章
徐温怀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她的脸上没有显出半点的不悦神色,坐的极为规矩,背挺得笔直,身子微微往前倾,手上端着一盏茶,正一手捏着茶盖,轻轻的划了划,又极轻的吹了吹,才缓缓的喝下一口茶。
她边上的丫鬟等到她把茶碗放下了,又掏出锦帕擦了擦嘴之后,就马上给她换上了一条新的帕子,把那条已经用过的收进自己另一边的袖袋里,才敢开口,“姑娘,您怎么就肯定长宁县主定是会赴这个约呢?”
徐温怀勾出一个笑来,若是佩佩看到真是要为她拍掌了,佩佩身边从来都是有教养嬷嬷跟着的,而教养嬷嬷对这个顽劣的主子也是伤透了脑筋,而此时徐温怀的笑却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教养嬷嬷期望的微笑,没有露出一颗牙来,上扬的弧度也是刚刚好好,既叫人觉得真诚,也有是贵女该有的规矩,不张扬不叫人觉得轻浮。
徐温怀把握的极好,若说佩佩是天之娇女,在京里人人提到虽是点头,却也都忍不住提两句长宁县主的不守规矩。那么徐温怀就是规矩的不能更规矩的贵女,总是端着一张笑脸,动则行礼,必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话柄。当然,当初年幼的时候和佩佩发生的那些个龌龊除外的话。她几乎在外头的人眼里是偏近完美的,她声音轻缓,却又笃定,只是她的贴身婢女却能听出她话里的一份嘲讽意味,“她自然是一下就能猜想到我找她是为了什么,她虽然不在意说我是不是会因此而欠她什么人情。”她定了一定,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只是这样的事,以长宁县主的性子怕是好奇的不肯错过罢了。”
“那……若是她对姑娘提了过分的要求呢?”
“过分的要求?”徐温怀轻笑了一声,“不会,长宁县主性子直的很,乐意就是乐意,不乐意就是不乐意。她八成是懒得和我谈什么条件的,若是她有兴趣,便会直接应了我。”
不得不说,徐温怀对佩佩的把握还是很精准的。果然,佩佩一听完就放下了茶碗,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挥了挥袖子,“此事不必找我了,我是不会帮忙的。”她又道,“找别人也没用,你既是来找我了,就应该想到了这件事谁出面,去求谁都不合适,偏偏只有一个我,若是我肯为你说两句话,此事怕是就能稳了。只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事儿不可能,你不要做这样的想法了,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了吧。”
徐温怀的脸僵了一僵,她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的,甚至她从打算求佩佩的那天开始,她就想过无数种可能,也为那些个可能排了许多个应对方法,所以她很快就回复了,抿了一个笑出来,眉眼弯弯的,“县主先不要忙着拒绝,我是想过县主拒绝的缘故的,我晓得,县主和吕家姑娘是好友,而这些个日子来,吕姑娘和二皇子殿下有些什么的传言也是日嚣尘上,所以我原本就知道县主会拒绝我的。”
佩佩托着下巴,也不和她一样直着身子,就搭在石桌上看她,佩佩年纪小,长得本就是娇俏,眼睛也是大的很,这样从下往上看她,便是徐温怀也一时被她看的愣了一愣,佩佩道,“那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徐温怀忙回了神,也就不去看她的位子,咳了一声才道,“县主容禀。”她又恢复了刚才那个自信的样子,“县主想必原本就想过,二皇子和吕姑娘真有什么可能吗?吕家握着军权,即便是太子殿下不在意,陛下也一定会在意的。而二皇子殿下若是有了这样的皇子妃,未必就没有心思。”佩佩真要打断她,示意这些她早便知道了,又听徐温怀又道,“可是这些都不是什么重点,最重要的是,县主与吕姑娘姐妹情深,可有想过,二皇子若是对吕姑娘真的有心仪之心,又如何任由这传言在京城流转坏了吕姑娘的名声呢?”
她给佩佩重新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去,“茶水单薄,还请县主不要嫌弃。”她又接着给自己倒茶,“不外乎有两个缘故,一个就是,他的确是真心对吕姑娘,也想过此事不易,就用舆论的力量,弄得满城皆知的时候再去求陛下,胜算怕是大了不止三成。再有一个就是,他只是想要娶吕姑娘,而这样做最便捷,因为即使他什么也不说,吕将军也不会再任由这样的事传下去。”她又笑了声,“最严重的就是,就怕吕姑娘已经对二皇子有了倾慕之心,到时候吕姑娘一求,吕将军未必就不会答应。而这样的一品大员去求陛下赐婚,陛下还能有不依的?”
她舒了一口气,仍旧是那副稳操胜算的样子,“可是不论是哪个缘故,把吕姑娘放在尘嚣之上,不顾她贵女的身份,就这样随意拿捏摆弄她的名声,就是这样的人,县主真的相信,她会给你的手帕交好的幸福?还是什么爱情?”
佩佩不动神色,她脑子里却已经闪过那日那个月色袍服的单薄皇子,对她柔柔的笑着,眼里,笑意里,都是无可奈何还有淡淡的情意,他说,“她热情坦诚,我不希望有那些个小人去编排她。”她突然有些梗住,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她只有回了一句,“既然在你眼里二皇子有这样多的不是,不好的地方,那你为什么想求与我,求我成全你和二皇子之间的事呢?”
徐温怀似乎是早就料到她有这么一问似得,“因为我与吕姑娘所求的不一样,吕姑娘所求的自然是愿得一心人,可是我不是。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皇子妃的身份。”她说的极为直接,“县主知道,如我们这样的从生下来就是不同的,我们被京里的那些个夫人们评头论足然后排列出一二三等来,第一等嫁给王孙贵族,二等嫁给世家嫡子,三等又是如何的。而我徐温怀从来都是京里头排的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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