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膳后,时辰还早,夏初萤已回了房间。
彩蝶上前,“公主殿下,车队行进一天,怕是您也累了,奴婢伺候您换衣梳洗吧?”
初萤坐在桌旁翻阅一部书籍,眼也未抬,“不忙,一会本宫还要待客。”
彩蝶不解,“待客?难道一会会有人来求见公主殿下?”
夏初萤笑而不语。
秦诗语安排好了一切,敲门而入,见夏初萤随手翻书闲看,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奴婢愚钝,到现在都猜不到您送了齐兰国使臣什么礼物,您能告诉奴婢吗?”
别说秦诗语,其他三名宫女也都齐齐凑过来,好奇不已。
夏初萤好笑地看向双目闪金光的四人,把手上的书合上,将当日大殿之上发生之事描述了下,而后道,“本宫该给的暗示都给了,你们若再猜不出来,本宫也没办法了。”说着,用一种考验的眼神看向四人。
秦诗语自是不说,从前伺候太后,而后到了涟漪郡主手下,可以说已成人精。彩霞彩蝶两人也不是普通宫女,即便是单纯的秋云,在初萤的调。教下也变得聪慧机灵。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道——“金銮殿的地砖?”
初萤满意地点点头,平静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是啊,地砖。”
秋云道,“公主殿下,为何北大人那么怕这块地砖?”
夏初萤笑了下,而后将手上书籍合上,只见封皮上赫然写着——“齐兰地理志”五个大字。而后,又将书籍翻了五页,这前五页是介绍齐兰国的大概情况,第六页则是记录齐兰国的大小礼仪,其中,第一礼仪、也是最重之礼,名为“天礼”,此礼跪地俯身,双手前伸手心向前,与其说是跪礼不如说是“趴礼”。
无论是鸾国还是其他国家,礼仪的幅度越大,所表示的敬意便越大,这几乎半趴在地上的礼仪无疑是向最崇高者表现敬意。在齐兰国,此礼仪只有天祭时方才使用,连对部落首领都不用。
秋云看着地理志中所画出的“天礼”,结合刚刚公主所描述金銮殿求亲的画面,大吃一惊,“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北大人对皇上用的是天礼?”
初萤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微微眯眼,瑰丽的眸子中是沉思与精明,“这个北申誉年纪不大,虽狂傲自大,但却有心计有胆识,是难得的良臣,若不是因为他,这和亲一事皇兄定是拒了去。”
秋云疑惑,“公主殿下,奴婢愚钝,还请公主殿下为奴婢讲讲,他怎么就有本事谈下和亲?”
夏初萤想培养秋云,便耐心讲解。“使臣者,定是能言善辩之辈,无论哪国都是如此。但当日金銮殿求亲,北申誉做了两件事。其一,众目睽睽之下对皇兄行天礼,此为软;其二,拔佩刀欲自尽在金銮殿,此为硬。言辞恳切分析两国关系之唇亡齿寒,口绽莲花表达对鸾国文明的热衷崇敬,后又软硬兼施。可以说,进,他为皇兄留足了面子;退,他以死相逼。如此,皇兄如何不答应?”
秦诗语想到北申誉与自己夫君争执,再想到北申誉在金銮殿上对皇上的隐逼,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北申誉真不是个东西,一定会遭恶报。”
初萤伸手掩在嘴旁,笑了起来,“各为其主罢了,我们大鸾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良臣,例如崔御史啊。”
秦诗语一下子脸红,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引一旁姐妹们打笑。
彩蝶道,“公主殿下,奴婢斗胆推测,北大人如此怕公主殿下,并非是因为这一块地砖,而是怕那一整套吧。公主到金龙部落,将一整套地砖送给盟主,势必下说送地砖的原因,公主殿下便将北大人用天礼之事说出来,别说老盟主会被气得半死,怕是整个金龙部落都会成为齐兰国的一大笑话。”
夏初萤赞赏地看了彩蝶一眼,“没错,齐兰国的天礼只能在天祭时使用,而北申誉向皇兄使用天礼,便承认了大鸾是齐兰的天,虽然此时的情况确实如此大家心知肚明,但若被本宫将此事宣扬出去,金龙部落的老盟主,怕是要被活活气死了。”
四人又哈哈笑了起来,想到平日里高傲的北申誉羞愧难当的模样,大家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中深深佩服金玉公主。公主能将地砖放在车里携带而出,便说明其早就料到了今日。不过大家都纳闷,公主殿下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甚至瞒了她们四人,将这笨重的地砖弄上车的?费解。
四人看向夏初萤,见其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淡笑,娇小柔美如同少女,与外表极不相符的却是深沉的心机。
四人又心中感动,因公主殿下只有在认可之人面前才露出真面目,对外都以单纯形象示人,公主殿下如此对她们,说明了对她们四人无比信任。四人暗暗发誓,定要一生效忠公主殿下。
彩霞细细回想了下礼单,而后犹豫道,“公主殿下,奴婢愚钝,但在礼单中实在忆不起还有地砖这项礼品,若整套地砖真携带而出,应该瞒不过礼官之眼吧。”
秦诗语噗嗤笑了出来,“彩霞啊彩霞,你再好好想想,公主殿下真能带一车地砖去金龙部落吗?”
夏初萤也忍不住笑着摇头,“笨蛋彩霞,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若本宫真想让他们难看,刚刚那一块地砖也不会用盒子装好,而后用黄绸包着,直接扔他们面前羞辱他们便好。”
彩蝶赶忙岔开话题,为彩霞解忧,“公主殿下,那北申誉如此狡猾,您说他会不会也猜出您只是吓唬他的?”
“他不敢,”夏初萤的语调带了轻蔑,“他现在也在犹豫猜忌,但当本宫拿出地砖时已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所以刚刚他同意了崔御史的提议,这便宣告了他的妥协。”
公主殿下如此分析,四人也明白了过来,“十日最好了,否则太赶了,怕公主殿下的身体受不了。”秦诗语道。
夏初萤将书翻开,打算继续研读,“不,明早本宫便会命令下去,五日内必须到达金龙部落。”
四人又不解,“公主殿下,既然您早就决定五日,为何刚刚却同意崔御史提出的十日。”
夏初萤冷笑,“本宫并非同意十日的安排,而是要让北申誉明白,这个车队的跳梁小丑是谁,真正的主子又是谁。”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张张俏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让那个北申誉瞧不起人,活该!
这时,门外有了外侍宫女恭敬问安声,“公主殿下,齐兰国使臣北申誉求见。”
初萤笑呵呵地放下地理志,对周围四人道,“人终于等来了,你们个出去为本宫守着,本宫再来继续杀杀他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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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初萤的5钻一票,么么哒。大家猜对了吗?
☆、9,以刃喻人
房间安静整洁,角落处焚着静心的香,香气袭人。
一脸深沉铁青的北申誉从进门后便直勾勾盯着地面,好像在做什么沉重的决定一般,除了刚进来时的见礼,便默不作声。
夏初萤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等着。比耐心,她从来不会输。
果然,在一炷香的时间后,北申誉道,“金玉公主果然非比平常,臣佩服。”
夏初萤眨着无辜的大眼,“你在称赞本宫吗?”
北申誉冷笑,“此时无外人,金玉公主殿下何必再这么惺惺作态?有什么话不可开诚布公?”
夏初萤挑眉,“开诚布公?本宫却要问问北申誉,你父亲是齐兰国皇帝吗?”
北申誉一愣,好像知晓夏初萤要问什么了一半,声音低了一些,“不是。”
“那就是齐兰国盟主?”初萤明知故问。
北申誉暗暗咬牙,声音更小,“……也不是。”
夏初萤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最少也应是一个部落的首领吧。”
北申誉一拱手,“回公主殿下,臣的父亲跟随盟主大人多年,并非是部落首领。”
“呵……”夏初萤毫不客气的冷嗤出声,“你父亲既不是皇帝、又不是盟主,连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都不是,本宫为何要与你开诚布公?看你思维机敏,怎么却不知自己的斤两?”
北申誉的俊脸开始红了起来,刚刚的气焰,已经全部消失。
初萤又嗤了下,不紧不慢道,“北申誉你记住,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北申誉猛地抬头,怒瞪双眼盯着夏初萤。
夏初萤端坐在太师椅上,捧来一碗刚沏热茶,慢悠悠地吹了吹,而后抿了一口。“记住,本宫是主你是仆,在这如此,到了金龙部落也如此,你永远没资格与本宫叫嚣,懂么?”软糯的声音充满了高傲,不屑一顾。
北申誉何曾受过这样的气?部落里从来都极为民主,因北家世世代代效忠首领,即便是首领对北家人也是客客气气。“呵,都说鸾国皇帝爱才好士,如今一看,也是不过如此啊。”
夏初萤也懒得与其浪费口舌进行争辩,将茶碗放在桌上,而后下了太师椅,入了内室,取了一样东西出来。
那是一柄缀着宝石的匕首,匕首有成年男子一只巴掌长,无论是刀柄还是刀套,都雕工精美五色宝石镶嵌,在室内明亮的灯烛光下,熠熠生辉。
北申誉不解,金玉公主又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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