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莫寒眼中浮起了一抹既苍凉又感佩的光。
~~大小月氏,不怕匈奴来破!萧逸之,可惜你志不在天下;可幸你志不在天下!~~
军臣的身子猛然一震。他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他的掌心,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蔓延全身。
刘莫寒看向军臣,心头一震:他的眼中满布了血丝。是怒把血滚烫了,是恨把肉撕裂了,是无奈把心刺穿了。
军臣冷寒道:“如今朕在你们手中,想要人,你们就入庭去抢。
“总城主是要与单于做个交易:以单于的天下,换回阏氏娘娘。单于同意阏氏娘娘为护国而离去。”哲安直视军臣:“容本将僭越地说一句,本将是看着阏氏娘娘长大的。阏氏娘娘的心善,却执着。这些年来,单于对娘娘的心意天下皆知,只是,单于是否知道娘娘的心在何处?困住了人,就能锁得住心?单于是一国之君,拿得起,总能放得下。”
刘莫寒向军臣重揖:“单于,娘娘会明白单于的苦衷的。单于是一国之君,当以国为先,家次之。”
军臣怆然闭目,沉默了良久,凄厉大笑而起:“萧逸之,好!好!”他睁眼,凌厉地直视哲安:“回去告诉萧逸之,朕有生之年,他也别想平静。朕要好好看看,大小月氏如何不怕匈奴来破!”
哲安坦然:“总城主随时恭候!”
军臣怒不可遏地环视把他重重包围的大军,他眼中的怒火仿若顷刻间能把整片大地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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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莫寒与林渊带着两个孩子踏入月桐的营帐时,月桐震惊地看着四人,怔怔难言。
林渊作揖道:“属下奉总城主之命,带夫人回家。”
月桐看向刘莫寒,目光在颤抖:“王爷,单于……同意了?”
刘莫寒艰涩地点点头:“单于没有别的选择。”
月桐嘴角轻牵,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刘莫寒轻叹:“单于不是月氏王!”
“父王是位好夫君,却未必是位好国君!单于守护的不仅是他的江山,还有他的子民。孰轻,孰重,单于最清楚。单于会是位好国君!”
“这么久了,你知道他的心里没有别的女人。”
月桐淡淡一笑:“哥哥曾说过,情爱对于帝王而言,太奢侈了!拜托王爷,与单于一起守住他的天下。”
刘莫寒无奈轻笑:“天下是单于的,夫人走了,我留在王庭,一无所有。等叛乱平定了,我会带柏然云游四海。若在某处,与夫人偶遇,再请夫人一起,琴箫合鸣。”
“王爷……”
“人各有志!我曾经的野心,已经在离开大汉时燃尽了。我留下王庭,为的只是陪伴。没有值得我陪伴的人,身在何处都一样。”
月桐心头一阵刺痛:“王爷……”
林渊冷冷地扫了刘莫寒一眼,对月桐道:“请夫人立即随属下离去吧!”
月桐略为回神:“等一等,我想见见翰儿!”
话音未落,祁翰与蝶君冲入帐中。祁翰双手紧搂月桐,哭泣道:“母后,我不让你走,你不要走!”
蝶君无法置信地注视月桐:“你真的要走?”
月桐无奈道:“单于做出了选择。普天之下,唯有我父王会为我母后弃国。”
她蹲下,轻拭祁翰的泪水:“翰儿,你长大了。要勇敢,要坚强。你有父王、母妃在身边陪着你。阿母无论身在何方都会惦念你。”
“母后,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月桐喉咙哽住了,她注视着这张长得与军臣越来越像的脸,他成长的路,终究还是要错过了。
月桐把祁翰拥入怀中:“母后只是离庭为父王办事。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你的。”
祁翰嘟起小嘴,伸出小指:“母后,你答应我要尽快回来。我们拉勾!”
月桐的身子一震,眼中涌起压抑不了的痛苦。
蝶君忙道:“翰儿,如今有外敌入侵,你母后要为父王办大事。你长大了,可不许哭鼻子不让母后离开。”
祁翰似懂非懂,不情愿地点点头。
月桐站起,屈身向蝶君行大礼:“蝶君,翰儿,就拜托你照看了。”
蝶君不动声色地拉回祁翰的手,深深地看向月桐:“我喝过你的血,身子里就有了你的血,翰儿就是我的血脉!”
月桐热泪盈眶:“谢谢!”
“珍重!”蝶君转向祁翰:“我们去和祁圆,柏然练箭好吗?练好身子,长大后要与父王母后保卫国土。”
祁翰郑重地点头:“好!”
蝶君蹲下,直视他闪闪明眸:“记住,母后是为了守护匈奴才离开的,无论母后身在何方,她的心都牵挂着你。”
“那我要快点长大。等我长大了,就要守护母后母妃和匈奴帝国。”小小的双瞳坚定无比。
“好样的!这才是个好汉子!走,去练箭。”
蝶君挽着他走出帐,帐帘掀开时,她回眸:“珍重!”
“珍重!”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月桐的泪水滚滚而下。
☆、第159章 回家
踏出营帐,军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身姿伟岸,面容肃冷。守在他身旁的是林渊的精卫。
月桐缓步向他走去,屈身行礼:“单于,珍重!”
“朕……”军臣鹰眸一紧,话在唇边竟说不出来。
“单于,大事为重,天下为重。臣妾明白!”月桐看向军臣“臣妾有一请求。”
“说吧!”
“请单于废了太子。单于正当胜年,无需急于立太子。待过几年,王儿们都长大了,当以才干册立太子。”
军臣暗暗吐了口气:“朕会考虑!”
“谢单于!臣妾走了,单于,保重!”
“月儿!”军臣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臂“我……”他的手颤抖了,声音颤抖了。
“臣妾明白!单于的天下很大,可以容下许多人相伴。”
军臣深深地凝视她,她眼中有隐隐的不舍、淡淡的惆怅、轻轻的宽慰和浓浓的伤楚。
军臣的喉结震了震,重重一叹:“原来月氏王的气魄,朕比不上。”
月桐摇摇头:“单于如此,才是真正的国君。望单于念及我过去几年的相伴,善待大小月氏和大汉子民,莫要轻言兴兵。”
林渊看向月桐道:“夫人,我们走吧!”
月桐再次向军臣行礼:“臣妾走了,单于,保重!”
月桐跨上了马背,回望军臣一眼,转身向马重下一鞭,疾驰而去。
军臣牢牢地攥着拳头,怒、恨和殇,涌满眉间。
国为重,妻为轻。
军臣仰望长空,烈日刺得他目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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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月桐马前的君诺回头看向她,眨着眼:“娘娘,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月桐点点头:“对,一起回家!”
“娘娘,你的家不是在单于王庭吗?
月桐轻抚她的发丝:“我人在单于王庭,心不在。心之所在,才是家,懂吗?”
“那单于不是你的夫君吗?”
“单于,是国君!”
“那你的夫君是谁?”
月桐微笑:“我很快就可以和他重聚了。”
“哦,那太好了。我也很快可以看见爹娘。”
“是的,很快!”
怀中的温暖缕缕地渗入心扉。暖阳下,雪光闪闪发光,照亮了前路。
不远处,一匹银白色的骏马上坐着一个银白的身影。
“四叔叔!”子承和君诺挥手欢呼。
马,一步步靠近。人,一步步靠近。
萧逸之伸出手,月桐握住。四目凝视,眼中只有彼此,心里只有彼此。相隔万里,隔不断的心,剪不断的情,汇集在这凝眸中。
“逸郎!”
“月儿!”
君诺眨着大眼睛,注视着两人:“四叔叔,娘娘是不是就是四婶婶?”
萧逸之温笑地点头:“是的,月儿就是四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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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里,月桐哼着“月儿谣”哄两个孩子入睡,萧逸之坐在一旁,静静地相陪。
月桐轻吻两张熟睡的脸,为两人盖好被褥。
“军臣已经知道他们是我的孩儿了。”月桐悠悠道。
萧逸之目光微震:“就算知道,他如今也奈何不了。”
“林渊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对我说,他会放孩儿回长安。”
萧逸之眉头蹙起。
“他对我说诺儿长得很像我,我说人有相似,他就看着我,眼里都是火,是怒火。过了一阵子,才说,你说人有相似,就是人有相似!”月桐握住萧逸之的手“他心里明明白白,却还是会放了他俩。逸郎……”
萧逸之把她的手拢入掌心:“我知道了!我绝不会取他性命,我保证!”
月桐忧心忡忡:“你这样把我带走,他会不会怒极而向大小月氏出兵?”
“军玄的大军与军臣的大军正面交战,无论胜负,两军都会伤了元气。就算军臣把军玄的叛军平定了,也要一段时日方能恢复元气。几年内再兴兵的机会不大。这几年,大小月氏可以再增强兵力。而且过了几年,他对你的心恐怕也会淡了。为了你,大耗国力去西征,他一定会好好计算值不值得。”
“军玄,会赢吗?”
“两军交战,胜负难定,一切皆是天命!”
月桐黯然地点点头,依偎在他怀中,惆怅道:“如果当初我乖乖听你的话,不偷去敦煌,这一切会不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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