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不敢再左顾右盼,多是想尽办法亲近姜氏,来阿九面前表忠心的,有头有脸的管事越发的多了。
由此一来,灵珊打听消息更方便。
“昨日,不是有人送拜帖来府上?二小姐许是冲着拜帖去的。”
灵珊跟在阿九身后,低声道:“有人听说,二小姐想送老爷高升吏部,为此不惜动用辅国公的实力,以及二小姐这些年结下的贵人。都说吏部侍郎要坏事……坊间传闻,陛下亦有心拿下吏部侍郎,着清廉的官员刷新吏治。”
“刷新吏治?”
“是,最近帝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阿九面色多了几许凝重,刷新吏治应不应该?自是应该的,于国于民都有好处,贪官污吏谁人不恨?
但是能主持刷新吏治的人除了操守德行高洁外,还需要具备很多额外的条件因素,比如人脉,比如协调能力,比如威望,最重要的要得到神武帝的信任。
莫冠杰并不具备这些条件。
“去书房。”
阿九停下去寻姜氏的心思,便是知晓莫冠杰不会犯好高骛远的错误,她也想亲自去书房看看状况。
“九小姐。”
“还有事?“
灵珊点点头,继续说:“八小姐仿佛对老爷的仕途也有安排。”
“呵呵。”
阿九笑了起来,“我爹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呐。”
女儿们都是有大能耐的,一个个都费尽心思为莫冠杰着想。
“你可知晓八姐姐想让父亲高升到哪去?”
“奴婢打听不出来。”灵珊对莫昕卿管教丫鬟的手段很是佩服,“左右不外乎六部中的实缺位置,当日八小姐结好韩国夫人,未尝没有借韩国夫人的势力让老爷高升的心思。”
最近几年韩国夫人着实能影响一批的官员高升或是贬谪。
韩国夫人成为好些人家的座上宾。
不过,一向意气风发的韩国夫人前些天被莫家拒之门外,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很多人等着看莫冠杰倒霉,当然亦有早看不惯韩国夫人的人暗自靠向莫冠杰。
不管旁人说莫冠杰沽名钓誉也好,还是赞他为清流,是夸是贬对莫冠杰都没影响。
除了在府上读书外。莫冠杰一直等候吏部对他的安排。
“爹,您最好去见见安国公。”
没能进书房门,阿九便听见莫昕岚的劝解声音,“此人……您不见也罢,他是吏部侍郎的小舅子,许多人都不愿意见他,您收下他的拜帖已经足够了。再堂而皇之的同他见面。我怕您会被人误会。”
“李兄除了是我同窗外,当年我来京城参加会试时,曾照顾过我。这些年即便我履任四方,我同他也经常通信,探讨学问。如今我好不容易回转京城,他也在京城。怎能因他姐夫就不见他?”
莫冠杰面带一丝不悦,晓得莫昕岚是为自己好。可这趋利避害的举动太显薄凉,也太多算计得失,非良善人,正直人所为。
“爹……”
“岚姐儿。”莫冠杰手向下压。示意莫昕岚听自己说,“我同李兄正常往来,行得正。做得直,何惧人言?如今别说吏部侍郎还没定罪。就算定罪,我也不能因为他姐夫获罪而疏李兄,万一李兄生活艰辛,我还会帮他一把。”
莫昕岚又是气,又是无奈,父亲的善良,她早就知道,可善良的人总是容易吃亏。
“九妹妹来得正好,你也帮我劝劝父亲。吏部侍郎牵扯到的案子不是小事。”
“二姐姐此话诧异,吏部侍郎还没被治罪,你怎知不是小事?况且除了谋反外,牵扯不到李叔叔。”
莫昕岚听阿九这么说,越发显得无力,“九妹妹不能因为父亲的缘故,就不为家里和父亲的仕途着想,皇上虽说相信父亲,可父亲先得罪韩国夫人,再同吏部侍郎勾连,父亲还怎么在京城立足?父亲,帝都不必外面,人际关系是顶顶重要的。”
“您和九妹妹就听我一次可好?我是您女儿,是九妹妹的姐姐,难道我还能害你们?”
阿九同莫冠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书册,根本没听莫昕岚苦口婆心的劝说。
莫昕岚满眼的失落,手臂撑着桌面,“爹,您可以见李叔叔,这些都随您,女儿不敢让您名声有损,可您能不能去见见安国公?或是去见见成国公?过几日是成国公太夫人的寿日,成国公世子……”
“我听陆叔叔说,成国公世子同太子殿下爱女的婚事好像是有眉目了。”
阿九悄悄的看了莫昕岚一眼,果然,莫昕岚神色一变,眉间的红痣似暗淡了一瞬,莫昕岚沙哑的说道:“定下了?”
“应该就在这两日。”
“昭华郡主也答应?镇国长公主同意了么?”
“成国公世子毕竟姓陆。”阿九缓缓的说道;“他是长公主的外孙,陆家既是定下来,长公主想来不愿意轻易插手的。”
莫昕岚咬了咬嘴唇,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您数数回京后,您结交多少只能给您惹祸的人?先是有阎王之名的陆指挥使,再有即将被免官问罪的吏部侍郎,爹……难道您不要仕途了?”
莫冠杰道:“你不必多言,同人相处我有分寸,岚姐儿,我今日劝说你一句,别只看到富贵,须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万一哪一日我遭逢大难,自是希望能得友人相助,若人人都冷眼旁观,趋利避害,趋炎附势,人性何在?岂不是白受圣人教训?”
“二姐姐担心父亲的心思,爹也是明白的。”
阿九不愿意莫昕岚太过难看,主动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父亲比我们看得多,懂得也多,他吃得盐比我们吃得米都多,爹也是官迷呢,他比谁都在意莫家的荣辱,在意官职,二姐姐不必为爹太过操心。”
“可是……可是……”
莫昕岚有口说不出,重重的叹息一声,埋怨道:“九妹妹啊,万一爹走错了一步,便会步步跟不上的,爹明明有名臣资质,偏因为不谨慎而被人诟病,阻他仕途,我看着心疼,心疼爹这些年的苦劳,也心疼爹的志向不得伸展。”
“二姐姐说,父亲的志向是什么?”
阿九向莫冠杰点头后,拽莫昕岚出书房,“您为爹好,可也得让爹过得自在安心啊,位居人臣荣耀尊荣,富贵以及,可你让爹去做首辅,没两日,爹的头发胡子都得愁白了,并非高官显爵就适合父亲。身为儿女除了盼父亲高升外,还得考虑父亲的意愿,勉强他,见他不开心,咱们看着也难受不是?”
莫昕岚眸色变了变,“九妹妹说父亲最想做什么?”
“若是能教书育人,整顿国子监,我想父亲做梦都能笑醒的。”
阿九也没隐瞒莫昕岚,既然莫昕岚有些许本事,不如让她成全父亲,总好过父亲谋国子监祭酒的职位,那边莫昕岚不知详情拼命把父亲往吏部推,让神武帝和同僚看到,对莫冠杰也没好处。
“国子监?!”
莫昕岚恍惚了一瞬,“父亲怎么看上国子监祭酒了?这个位置……很受气的。”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二姐姐若是能成全父亲,他一准高兴。”
“……”
莫昕岚叹息一声,想让父亲高升,不受人欺辱,怎么就这么难?
一座孤零零的坟头,陆天养俯身把带来的祭品供奉到坟前,拜了三拜后,转身时,有人从一旁冲出来,挡住他的去路,问道:“你是谁?”
“成国公不认识我?”
陆天养并不觉得意外,淡淡的说道:“早料到成国公会来,我来祭拜太子殿下,便不怕成国公抓我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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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共饮
孤单单的坟丘竖立在白雪皑皑之中,没有石碑,也没平民百姓常用的只标识姓名的木牌,曾经名动四国的东辽太子陆云便葬在此处。
成国公陆江每次来给陆云扫墓,他总是愧疚的不敢面对曾经的挚友,回到奢华的国公府总会独自一人辟谷三日,以惩罚苛责自己偿还对陆云的愧疚之情。
此时,面对陆天养,他欲言又止,鹰眸中含有往日不曾有的异样,纵使他伸出的手被甩开,面对斥责不善的话语,他依然不愿意放弃,嘴唇微微颤抖,喉结滚动,沙哑中隐含一丝的期盼,“你来给谁扫墓?”
开坛的龙泉酿飘香,在寒风中越发显得醇厚,四周蔓延开清淡的酒香。
东辽太子陆云极喜欢龙泉酿。
“你……同他认识?”
成国公不自觉得带出祈求,“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陆阎王的容貌遮挡在面具之下,一双黑亮,深邃的眸子盯着成国公陆江,片刻后,嘴角嘲讽的勾起,“您也配提陆云太子?”
“……我。”成国公再一次紧握住陆天养的手臂,“我……你不明白。”
“啪。”
陆阎王打掉成国公另外伸到自己脸上的手,冷笑道;“国公爷不愧是用兵高手,声东击西玩得着实不错。”
嘭,两人的拳头对撞到一处。
面对面,谁也不肯放松片刻。
成国公再不是方才给予辩解,激动……仿佛见到故人的急迫感慨模样,“陆指挥使来拜见陆云,就不怕陛下责怪于你?还是说北镇抚司的指挥使有自信可以蒙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