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养——不仅在后世逃不掉诸多戏说演绎。在当下,只怕永远也洗不掉谁是他亲爹的污点了。
昭华郡主和神武帝都是很有自制遵从人伦的人,正大光明的状况下,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乱伦。只有二十八年前设下的美人局,在宫外才能做到把美人掉包换成昭华郡主。
理智告诉阿九只有那一次陆江才有机会做到掉包,可在情感上。阿九宁愿陆天养是陆江的儿子。
阿九看着看着不禁泪流满面,那般帅气。俊美,才华横溢的夫婿本该赢得生前身后名,本该受世人所敬佩,可他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又有这般可笑,可悲的身世,老天对他太不公平了。
神武帝撇了阿九一眼,事到如今他反倒不着急了,暗暗的点头赞赏,阿九精明灵秀,警觉谨慎,行事大方,的确是皇后的材料,更难得她始终爱慕心疼着自己的丈夫,也不怕她贪恋权利重于情分。
聪明重情的阿九成不了乱政的皇后。
把一手打下来的西秦帝国交给他们夫妻,不仅能让幽云二州从回帝国版图,更有可能造就出一番盛世。
老天爷其实待他不薄,诸皇子都有瑕疵,不堪重任时降下了一个好孙子。
神武帝冷笑道:“陆江,你有何证据说朕同昭华乱伦?朕虽是好色,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然自从昭华成年起,朕从未单独召见过她。”
陆江哪里容得神武帝翻盘,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食指指着陆天养,兴奋的狂笑:“他就是证据,你和昭华乱伦的证据!”
哄得一声,宛若晴空炸雷,这个消息彻底把在场的所有人震得里倒歪斜,惊恐莫名,纷纷掏耳朵,是他们幻听了?
虽然早就有隐隐传闻,陆天养可能是昭华郡主的亲儿子,陆家老太太用了换子掉包的诡计,但传闻始终是传闻,光凭鞭打安国公,陆天养吐血这点……不足为信。
敢情陆天养不仅被掉包了,还有可能是皇子——不溶于礼法的孽种。
“不!”
昭华郡主推开守护在自己身边的齐王,跌跌撞撞的冲上去,眼睑下的流淌着淡红色的血泪,“陆江,你不是人!”
陆江眼中张狂,兴奋告诉昭华,他说得一切就是真相。
真相对昭华来说不是残酷,而是残忍至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再坚强的女人也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丈夫背叛把自己送上亲舅舅的床榻……仇恨打压,甚至故意扔到荒山的庶子竟然是亲生……爱若珠宝,百般呵护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儿子。
为了陆凌风,她伤了亲生儿子一次又一次,不是陆天养太出息,早就被她亲手整死了。
只要一想到陆天养受了十几年的焚蛊之毒,为活下去受得磨难。她的心就如同凌迟一般,鲜血淋淋,痛苦不堪。
昭华郡主似被抽走了浑身的力量和灵魂,呆傻的跪坐在地上,喃喃的重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陆江更觉得畅快,一朝洗去了多年的委屈。多年的耻辱。明知道应该尽快挟持太子和神武帝离开,可看着昭华等人痛苦,实在太享受了。他想慢慢的品尝着胜利果实。
“我明确的告诉你,陆天养就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侄女阿九之所以小产,不是别的。只因为他们血脉太亲近,也是乱了辈分。”
陆江痛快的算着辈分:“阿九是你二哥的女儿。陆天养却是皇上的皇子,她得管陆天养叫表叔,哈哈,以清流自居的莫冠杰千挑万选的女婿不仅是个乱伦的孽种还是自己同辈。他还有何面目教书育人?姜首辅也难逃悠悠众口。”
真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陆天养身份公布于众,他所重视的亲人都没落下好。
“老天都在助我一臂之力。否则陆天养怎么会娶到沐家最宝贝的孙女,哈哈。开山王沐逸,长公主,你们痛苦,失望,这就是我的报复,报复你们杀了我最最看重,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这些年,我忍着,忍着,就是为了今日。”
陆江笑声嘹亮,仿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尽情的享受着敌人的痛苦,证明自己复仇成功,没有对不起陆云。
齐王已经顾不上昭华郡主了,转头慢慢的靠近义子陆天养,心惊胆战看着他拿在手中的宝剑,随时准备着扑上去夺走宝剑:
“天养,你是上天养大的孩子,你记住了,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你都是老天养大的……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说到最后,齐王眼泪落了下来,半是恳求半是威胁,“你保证过要给我养老送终的,你发过誓……”
可悲的,背负着所有罪孽的人此时一脸平静,双眸似一汪清潭,身姿如同松柏般挺拔,微微扬起头看着夜空上闪烁的星辰,“你是怎么做到换子的?就算我是昭华郡主所生,陆凌风是谁生的?怎么赶得急?”
“她为了催生下陆凌风失了性命。”陆江对没有任何反应的陆天养很不满,不过依然解释了换子的过程,“当年匪患是我引去的,本想接着匪患出掉你这个孽种,没成想你命大,在我动手前,我母亲竟然同我说换子的好处,让孽种和贱人互相敌视,仇杀,比单单取了你性命更好。”
昭华郡主身体颤抖,自己前生造了多大的罪孽才摊上了这样的事儿,红着眼睛看向陆天养,“对不起,对不起。”
“我同意了,随便找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给所剩不多,又惊魂未定的陪嫁嬷嬷看了一眼,当时她只担心昭华你能否活下来,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她忠心得很,也信了新生儿命硬的说辞。”
“匪患过后都很疲惫,我母亲便把他抱到身边,那时候你陆天养已经被我的人送到千里之外的尼姑庵了。其实你的性命真得很硬,很硬,刚生下来就千里奔波,竟然还能活下来,要不说怎么是孽种,老天爷都想惩罚的孽种。”
陆江仿佛多叫一声孽种,就能让陆天养如同昭华一样痛苦,陆天养该难受痛苦,不该似看戏一般。
他陆江才是胜利者!
“催生下陆凌风,并把他带回到我母亲身边。”
“那个婴儿呢?代替我给郡主看一眼的婴孩呢?”
“有阎王之名的人竟然关心无足轻重的婴孩?我怎么会留下破绽?”
陆天养用剑尖在地上划了一道,“继续说,今日不把所有事情说清楚,你不会甘心的。”
他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这样不堪的身世,陆天养依然冷静如常,简直就不是人!
神武帝眉头先是一皱,随后慢慢的舒展开,大将之风,真他奶奶的像赢家和沐家人。
有这么个继承人,他还求什么?怕什么?
先让陆江高兴高兴,预先灭之,必先使其疯狂嘛,神武帝优哉游哉的看起戏来,至于过后有人非议陆天养身世,杀光就是,史书也是可以篡改得嘛。
“一个月后,找个同她年龄相仿,身材面容相似的孕妇生下男婴,当时昭华安排的人喝得醉醺醺的,只知道即将临盆,根本就不会仔细查看,毕竟一个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庶子,只怕他们巴不得一尸两命。”
陆天养又划下两道剑痕,“孕妇和男婴都没活下来是吧,我想为防止生下来得是女婴,你不会只准备一个孕妇。”
“聪明,整整十个孕妇催生,正经废了我不少的功夫。”
陆江颇为自得,懒得看陆天养划在地上的剑痕,“等昭华养好病醒来时,看到得就是陆凌风,得到的消息是住在尼姑庵的人生了男婴并血崩而亡。然后又过了整整半年,你才被接回来,昭华很不喜欢你,稍稍在你皮肤上做点手脚,谁都看不出你到底生在哪一日。”
毕竟婴孩一天一个样,刚出生都差不多的红皮猴子,半年足以长得相差无几,况且昭华很讨厌庶子,自然不会有谁仔细得去分辨。
阿九晓得地上的剑痕意义,代表着失去性命的人,正是他们,陆天养才能活下来,一个环节出错,他只怕早被陆江扼杀了。
“陆江,我得感谢你。”陆天养抬起手臂,剑尖指着陆江,“你知道我最恨什么?最恨得就是身上有你肮脏卑鄙的血液。今日……我终于解脱了,我不是你的儿子!我身体里的血哪怕在世人看来满是罪孽,也比是你亲生骨血强。”
“不过,你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会代替那些为我死的人一刀一刀凌迟了你!”
陆天养声音低沉,眼睛却是明亮,“迟早有一日你会付出代价,我保证你会死在我手里,我会告诉你为何我有阎王之名。”
陆江生生得被震退了一步,得意渐渐隐去,彻骨的寒冷,“昭华,你看看你生出了怎样的孽种,杀了亲舅舅安国公还不够……还……”
“你哭什么?”陆天养走到昭华郡主跟前,低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你该庆幸没为陆江这样没种的男人延续血脉。”
陆天养光明正大的看向神武帝,“皇上,您是我亲爹吗?”
神武帝嘴角翘起,扭过头去反问本该很得意的陆江,“朕想听听何时同昭华勾搭上的。”
“皇上是忘了榆树胡同的柳美人吧,能让皇上和齐王拜倒的柳美人自然天香国色,那日相约私会,我把喝了迷药,做了易容的昭华郡主送了过去,想来享受了美人的陛下应该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