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晓得你不让我放心,我就……就不该养大你,不,我他娘得该把你放在眼前,随时绑在身边。”
“……义父。”陆天养喃咛一声。
齐王越发小心了,一向粗枝大叶惯了,此时他如同守护宝贝蛋的巨龙不知该怎么办了,害怕稍用力就把宝贝蛋给碰碎。
义子的脸擦干净了,身上也没明显的伤口,齐王这才长出一口气。
后怕啊,他不就是赶来得慢了一点?
齐王方才怕得要死,大巴掌轻柔的拍了拍陆天养的脸蛋,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义子心思太重,而且太过精于算计,又爱用险招,虽然每次都被他赌赢了,齐王却担心陆天养未必会赢一辈子。
齐王带了许多人。陆江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两方合力,火势被破灭了。
陆凌风被陆江的属下找到,用木板做担架抬了出来。
陆江进前看了眼陆凌风的伤势,“送他回京城。”
“咱们也回京。”
齐王再一次背起陆天养,回头看向陆江,“成国公。这场官司就是打到老头子面前。本王也不会怕了你。”
陆江背后自然少不得沐家,长公主等人得支持。
齐王虽是得神武帝看重,可他如今的实力很难同在帝国根深蒂固的长公主一系人相比。
神武帝高深莫测。一直冷眼旁观着,每每在关键时候总会特别信任长公主。
齐王未必能在成国公陆江得到教训。
义子伤得如此之重,齐王心里憋了一股火,直接威胁陆江。“你给本王等着。”
撂下狠话,齐王把陆天养安放在早已准备好得马车里。
陆天养慢慢的撩起眼睑。透过马车帘笼缝隙向外看了一眼,正好同陆江深幽的目光撞到一起,陆天养缓缓的勾起嘴角,陆江眸子更显得凝重。
“你该看看你爹!”
马车里齐王难以自制的控诉。“你长没长心?是不是不知道危险?龙潭虎穴都敢闯进去?你有个好歹,谁给我养老?!”
一连串的问题弄得陆天养心里热辣辣的,眼圈泛着酸涩。伸手去拽齐王,可齐王正生气着。怎么会让他缠上?
“义父。”陆天养罕见放软了声音,“别生啦。”
顿时齐王觉得耳朵热呼呼的,面色略有松缓,不过还是绷着,义子容貌俊美,本该是玉一样的公子哥,可谁想到……他把义子养歪了。
不够阳光,不够爽快,不够像他。
要知道齐王在陆天养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想把他培养成另一个自己,纵使没有相同的血脉,但性格相像也好啊。
齐王的念想被在陆天养十六岁时彻底的被打破了,以后的变化完全脱离了齐王的掌握。
“义父。”
陆天养自然晓得怎么做才能让齐王心软。
齐王无奈的狠狠锤了一下陆天养胸口,“你这点本事都用在我身上了,哼,等回京看阿九能不能饶了你。”
陆天养面容发苦,重重的叹息一声:“阿九。”
是啊,最难以摆平得人就是阿九。
“天养,你做这些事儿是为了什么?只是想报复陆凌风?”
“我要疾风兵团。”
陆天养眼里布满了阴霾,刺骨得很,“陆凌风所想要得东西,他一样都得不到。”
“只是这样?”
“当然大鱼是昭华郡主。”
弄得这么大,陆天养当然不会只想报复陆凌风,“皇上不会一直信任长公主,一旦长公主一系受到打压挫折,被陛下……放弃的话,对义父和我们幽云二州都有好处。”
“嗯?”
“这几年长公主的手深很长,许是陛下受意,她以及沐家旧部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埋下不少的钉子。”
未雨绸缪,他不仅对长公主等人怀有很深的恨意,同时也在为义父齐王提兵入京扫平障碍。
障碍一,长公主的部署,障碍二,疾风兵团。
齐王有点为难,“天养啊,怎么也得顾忌到我姑父。”
“……”陆天养抿了抿嘴唇,过了好一会,淡淡一笑:“义父以为我会对长公主他们赶尽杀绝?不冲义父您,就是阿九……我也做不到。”
“那就好。”齐王释然的笑笑,“天养,你知道我这辈子敬佩得人少,姑父是唯一一个,对姑姑我是有感情的。她这些年虽然行事越发偏激,对帝国,对老头子都是满腔赤诚,你知道女人心眼儿都小,姑姑处于高位多年,固执己见,对你……不够好。”
“义父,我从没想过毁了沐家,而且沐焱宇也不是白给的,他不会眼睁睁得看着沐家垮掉,我只想把一切攥在自己手心,不再受任何人摆布。”
陆天养把沐家和长公主分得很清楚,沐家就该由姓沐得人掌权。
不是顾忌阿九,沐家也会被陆天养毁掉的,他始终无法忘记当年是谁把自己仍在鸟不拉屎的山里——安国公!
为他治病什么的借口,他一句都不信,只有他和安国公明白当时是怎样的状况。
老天待他不薄,深山中愣是被他找到出山的道,饿了三天晕倒前碰上了被贬谪出京,身染重病的齐王。
不是齐王,陆天养就是再大的本事能耐也没今日。
这十几年齐王对他来说就是父亲,补足了他从小就缺失的父爱。
所以他拼了命也要把帝王的龙冠待在义父头上,只有义父才能下令让他彻底摆脱陆姓。
在对长公主和沐家的问题上,陆天养有把握说服义父,却没有把握能眼看着阿九落泪神伤而不后悔。
“快到京城了,你先想想怎么同阿九解释吧。”
齐王善意的提醒,颇有一股看热闹的心态,义子在阿九面前……啧啧,夫为妻纲,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有时齐王也弄不懂,陆天养怎么就对阿九情深似海了。
他承认阿九是很出色,但自己的义子更出色。
有许多温柔,阳光的女子都被陆天养拒绝了。
陆天养慢慢合上眼,“反正我晕着呢,义父,你同太医通过气?”
“说过几句,有老头子看着,我不敢做得太过分。”
“阿九不懂医术,装得像一点就能过关,不过您的表现一定要到位,万一你漏出马脚,我这番苦就白受了。”
齐王点点头,“把你送回去,我会进宫。”
“……义父。”
“你拦不住我,天养。”齐王按住陆天养的肩头,“现在想起我还后怕得不行,这等危险的事儿,一次就够了,再来几次……我会受不住的。”
“老头子疼昭华,但我是他亲儿子,这些年在没少在他眼前晃悠,老头子对我还不错,真要彻底闹起来,我未必会比昭华差。”
齐王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已经入了老头子的眼儿,不再是太子的磨刀石,他兴许比不过太子,但同太子之间的差距没想得大。
神武帝几番教导,规劝齐王,希望齐王的性情更为内敛,稳重,更像是皇帝。可是齐王他真不想做皇帝,只是不愿意让陆天养和追随自己的失望,才装作很有野心的样子。
皇帝到底哪好?
又苦又累不说,弄不好还得留下昏君的骂名。
齐王到现在还不肯过继宗室子,想凭神武帝的遗诏登上帝位怕是不容易。陆天养看得透透的,因此才会提前准备,为齐王登基扫平障碍。
虞侯府,阿九见陆天养被齐王背进来,吓了一跳,“这……他受伤了?”
“儿媳妇,天养差一点被火烧死啊。”
“火?好好得怎么会着火?”
阿九以为陆天养还在疾风兵团被操练,快步抢过去扶着陆天养躺好,脸上还有黑印,像是从火海冲出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救醒他后,你自己问天养。”
齐王整了整衣服,“我先进宫一趟,万不能让昭华抢在前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同死
“义父,义父。”
阿九追到门口,齐王消失得速度比阿九想得要快得多,只能见到齐王远去的背影。
齐王颇有一点不敢面对自己而狼狈逃窜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阿九存了疑心,莫非齐王怕自己责怪他没保护陆天养?
“夫人,夫人,侯爷……”
“来了。”
阿九退回床头,亲自为昏迷不醒的陆天养褪去破破烂烂的衣服,又用清水为他擦去黑印,一番忙碌下来,阿九累得额头见汗。
昏迷的陆天养更不好过,不是用内劲压着,他在阿九的‘侍奉’下非露出马脚不可。
“夫人, 太医到了。”
“快请。”
阿九请太医进来,因被齐王叮嘱过,太医自然明白该怎么说,面对着急丈夫安危的虞候夫人有几分内疚,不过太医还是按原先商定好得说了一大堆。
听了太医的话后,阿九再一次确认医学是一门复杂的学科。
她根本就没听懂,此地又没清晰明了的化学检验,自然是太医说什么,阿九就相信什么了,按照太医拟定的药方让人熬药。
送走太医后,阿九坐在床边,抬手轻抚陆天养俊朗的脸庞,当他被齐王抬进来时,阿九差一点崩溃,只有在出事后才晓得他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
他静静的躺着,阿九没有来得恐慌,眼圈泛红,泪水滚落,“……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