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焱宇进门后一直沉默寡言,他一人站在窗户旁,莫昕卿见插不上手,便自觉退到一旁,不知有意还是巧合,她离着沐焱宇很近。
“陆师兄对九妹妹真真是细心。”
莫昕卿轻声感慨,“为九妹妹去江南,又仿佛同九妹妹心灵相通似的赶回京城救下九妹妹。每次九妹妹遇险,总是陆师兄第一个出现,莫怪父亲最倚重他。”
沐焱宇目光深沉,微微泛着波澜的眼眸泛起一丝苦涩痛楚,他不一定比陆天养做得差,可机缘和身份让他没资格同陆天养竞争。
“陆天养,我有几句话问你。”
“没空。”
背对着沐焱宇,陆天养直接摆手,“一切等阿九醒后再说。”
竹笛声音宛转悠扬,似倾诉一般讲述一段曲折动人的故事……躺在榻上的阿九耳朵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簇起眉头,是做梦吗?还是陆叔叔在吹竹笛?
阿九隐隐记得自己深陷险地,记得陆叔叔又救出自己。
费力的张开眼睛,模糊的眼前映出一位少年挺拔的身影,他在窗口吹着笛子,宁静儒雅……阿九撑起身子,视线逐渐清晰,眼底闪过几率失望,不是陆叔叔?
“……是……你救了我?”
沐焱宇听见床榻上动静,眼睑低垂,手指按着竹笛错了一个音节,可阿九是不会在意曲子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暧昧
竹笛乐曲转为婉转低沉,逐渐收声,消失,屋子里重新寂静下来。
沐焱宇逆光而站,修长有力的手握紧碧玉竹笛,峰眉微挑,眼若皓月,纵使他因阿九清醒后这句话伤心,从他俊美的脸上很难看出异样。
阿九移开目光,扫了屋子一圈,暗暗揪住锦缎被褥,明明在生死关头看到的人是陆……陆师兄,怎么清醒过来,只见到沐师兄?
脸庞渐渐转白,阿九震惊于陆叔叔对自己的影响力,太可怕了……缓缓的捂住胸口这份陌生的感觉很强烈,又失控的危险,“救我的人是你吗?”
阿九非常想知道答案。
“你当时看到了谁?”沐焱宇反问,“人证是谁杀得,你应该看到了。阿九,告诉我,祖母需要刑部弊案的答案。”
阿九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阿九不是不懂得大局的人,你该明白杀人灭口,湮灭证据意味着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阿九耷拉下脑袋,对一项坚信司法公正的她隐瞒下来,确实很让她难受,不管她是不是满意长公主的某些安排,于公于私她都应该告诉最自己从没坏心,又百般包容纵容自己的长公主。
可那人是成国公陆江。
同陆师兄有种某种关联的成国公,她怎么能开口?
阿九有种奇特的预感,一旦长公主同陆江对上,会带给陆……师兄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且陆天养再也无法像现在清闲自在。
她趴在洞里瞧见陆江的冷血手段,冷酷神秘的陆江和平时的温文尔雅有很大的区别,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阿九能从陆江平静的眼底波纹中看到野心和疯狂。
成国公陆江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可怕,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就算前世记忆中的变态许是都没陆江可怕,抛出陆天养的因素,阿九也担心一旦自己说出陆江的名字,莫家上下会被陆江报复,被一个变态盯上,又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变态。就算阿九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也不愿意同变态交手。
因为在帝国。司法不过是皇族权贵的玩物,又充斥着许多高来高去的武功奇人。
这个世界远不是阿九以前认为的只是封建社会,当武力强盛到极致时。计谋和能言善辩根本无法于其抗衡。
阿九清澈的眸子毫无退缩之意,摇头道:“我躲在山洞里看不清来人,起火后,烟熏火燎。我更看不到了。”
自私是人的本能,她也不例外。
沐焱宇自嘲的一笑。转身对门口道,“我认输。”
门帘撤去,陆天养负手站在门口。
阿九看看沐焱宇,又惊讶的看看陆天养。对陆天养的感动化为愤怒,他们两个拿自己打赌吗?
谁给他们的胆子?!
她是不是对陆天养太好了?
沐焱宇轻叹:“阿九若是想起什么随时可以找我。”
他走到门口,陆天养要比他高出一线来。肩膀亦比他更宽阔,“我并非输了你。祖母不会轻易点头,还是方才那句话,无论你做得再多,都改变不了你的出身,陛下许是会相信你的忠诚,可祖母和沐家不会相信你,相信你对阿九一心一意。”
“我何须向你们证明?何须你们相信?”
陆天养冷傲的回道,“看不清状况得是你们沐家,看在阿九的面上,我多说一句,长公主殿下终究是女人,世子爷若不能尽快成长起来鼎力沐家,迟早有一日沐家会逐渐凋零,长公主殿下比之陛下的心胸,心机,眼界差远了。只怕就连无耻,出尔反尔,该狠得时候六亲不认也比不过陛下。”
长公主有时能逼着神武帝退让一步,大部分原因落在神武帝披肝沥胆,舍身相救的开山王身上。
沐焱宇怔了怔,一抹自傲噙在唇边,越过陆天养离开屋子。
“阿九。”
陆天养慢慢的凑近床边,隐含一抹小心翼翼,完全收敛了方才的自傲张扬生生压安国公世子一头的气势,心疼的说道:“别气坏了身子。”
“你还知晓我生气?”
阿九咬牙斜睨了陆天养一眼,堂堂男子汉露出那副小心的样子……既可怜又可恨,好像他明知道自己会心软似的,可恶,陆天养怎能这么可恶的看透她的心呢?
“别以为你几次三番救过我,我就会原谅你,你有本事站在门外,有本事一直远远的站着。”
阿九发脾气似得把榻上的枕头扔向陆天养,明明陆天养可以轻松躲过枕头袭击,他还是硬生生的让枕头砸在自己的脑袋上,耍赖一般的哎呦两声。
“呸,没脸没皮。”阿九气得两颊鼓鼓的,“你哪像以前沉稳老辣的陆叔叔。”
“从认定了你,对你动了心,我就没想再做你叔叔啊。”
陆天养有几分沮丧的捧着枕头,“是我做得不够多,还是阿九反应慢?把你放在心上两年,抱着醋捅喝了一年半,你竟然还管我叫叔叔?”
阿九:“……”
这番够直白的说辞让阿九都有点抹不开脸去。
沐焱宇不是输给了命运的捉弄,而是不如陆天养能屈能伸的‘厚颜无耻’。
无论有没有长公主,阿九都不会选沐焱宇,不是他不够好,阿九同沐焱宇在一起很难放松,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耍赖折磨人陆天养自动上门。
阿九做任何事,他都全盘接着,包容着她,宠着她。
陆天养抬起阿九下颚,逼阿九同自己对视,深邃的眸子若漩涡,醇厚低沉带有磁性的话语在阿九耳边响起:
“当我在山洞中找到你时,你在危机关头叫我,我很高兴,不枉我时刻把你放在心上,可你竟然还叫叔叔?”
“我……”
阿九发不出脾气了。有时总是被陆天养几句话给压制下来,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包括姜氏和莫冠杰,为自己的不争气恼火,怕他什么?愧疚什么?
就算父亲答应了他的求娶,自己还没点头呢。
陆天养眼底很快闪过一丝笑意,摆着严谨的面容。“叔叔和侄女的游戏寻常玩玩就好。咳咳。”
阿九突然发觉不对劲,下意识的想躲开陆天养的靠近,可惜陆天养更快一步。轻轻的舔了舔阿九的耳朵,喃咛:“不过阿九小侄女想玩的话,叔叔我随时奉陪。”
小巧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迅速红了,慢慢的如同红透的樱桃。
陆天养胸口上下起伏。愉悦的笑容似胸膛直接传出来一般,“呵呵。”
阿九又羞又恼。恨不得狠狠的咬陆天养一口,明明是他自己重口味,弄到最后反倒都成了自己的不是?
她攥紧米分拳抬拳便砸,没天生神力。也没高深的功夫,可她绝不能让陆天养得意。
陆天养早有预料,顺势抓紧阿九的拳头。宠溺的说道:“给你看样好东西,当做赔礼。”
“什么?”
阿九眼见着陆天养从怀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宣纸。轻轻的把宣纸放在阿九手上,阿九展开宣纸,眼眶一瞬间湿润了几分,再也记不起同陆天养生气。
“是我弟弟的掌印?”
“狗蛋儿的。”
陆天养小心的拂去阿九眼角的泪水,“我擅自主张给他起了个小名,都说贱命好养活,叫他狗蛋儿后,他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转,有杏林高手为他诊治,我想将来老师会很头疼。”
“为什么?”
“因为狗蛋儿会很活跃,完全同你哥哥和父亲不一样,他许是会走上另一条路也说不定。”
提起未来的小舅子,陆天养真真是一把辛酸泪,显然狗蛋儿没少折腾他,不过几日不见臭狗蛋儿,陆天养还有些想他。
赶去江南的路上,他们朝夕相处,狗蛋儿就睡在陆天养的怀里,以陆天养二十出头的年纪早该当爹了,他对狗蛋儿有几分的移情作用。
“阿九不晓得那位杏林高手把这些年收集到的好药材都给狗蛋儿用上了,说是为他疏通经脉……狗蛋儿将来的力气会比同龄人大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