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国长公主府上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姜氏同阿九连仆从都没带的单独入京,珠宝首饰和衣物等贵重物品多是留在江南。
周姨娘上次给阿九的摆设物件被退回去,她估摸姜氏这次不会再推辞,毕竟姜氏也不想让阿九穿得太寒酸。
“李妈妈。”
“呦,九小姐安。”
阿九从外面走进来,把书卷和宣纸往桌上一放,给姜氏屈膝后,目光落在五颜六色的精巧首饰上,“周姨娘给我的?”
“九小姐总是要出门,不好穿戴太过寻常。帝都不比外面,勋贵重臣家的小姐多是会打扮的,这几套首饰都是宫里的新式样,最般配九小姐您。”
“我记得陛下去年下口谕——勤俭,戒奢靡,惩淫逸。”
阿九把首饰盒子盖起来,递还给李妈妈,“父亲是陛下的忠臣,合该谨遵圣命的,我是爹的女儿,自然不敢让爹名声有损,你代我谢过周姨娘的好意,我外出的穿戴不用她费心。”
李妈妈还想把首饰,绫罗绸缎留下,阿九笑道:“去长公主府我心里自有分寸,不会让父亲丢脸的。”
姜氏道:“既然阿九这么说了,你就先拿着东西回去。”
李妈妈只能让身后的丫鬟收了盒子,悄悄瞄了一眼九小姐,人不大儿,心却不小,这等精巧的首饰都不动心?九小姐是不是女儿家啊。
周姨娘准备的首饰样样精品,款款精致,谁家小姐不喜?
“对了,李妈妈。”
阿九在李妈妈将要出门前,含笑问道:“二姐姐的首饰是不是也同送来的样式差不多?”
李妈妈原以为九小姐改变主意,心想果然没有小姐能抵挡得住好东西,抬头时正好同阿九清冷的目光相碰,又不像是嫉妒二小姐,“是有几件相仿的,九小姐若喜欢可去寻二小姐,二小姐大方得很。”
“我是该去找二姐姐。”阿九点头道:“让二姐姐查清楚周姨娘送的首饰,许是周姨娘大意了吧,我记得镇国公长公主不怎么喜欢江南方家打造的首饰样式,方才我在盒子里看到凤钗样式就是去年方家出的款式,蓝田白玉……最好不要带去给镇国长公主府,容易让长公主殿下记起不好的回忆。”
李妈妈失魂落魄的走了。
姜氏捏了捏阿九的脸颊,笑道:“你呀。”
“动不动就是帝都不比寻常之地,以帝都为荣都没用对地方,帝都……我以为最值得骄傲的地方是凯旋门,在凯旋门前陛下完成了一统,结束四国混战。”
“阿九说周姨娘是故意的么?”
“她应该没那么大胆子,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故意,娘,我是不是很坏?”
“你这不肯受委屈,吃亏的性子也好。”
姜氏带出一分担忧,阿九的性子太好强,真真怕她慧极必伤,姻缘不幸。ps继续求收藏,推荐票,感谢反求诸己的pk票。
第十七章 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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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帝国三司之外,唯有北镇抚司可设刑堂聆讯,陆天养更持有先斩后奏的特权,聆讯范围上至皇子,下到百官。
因此他凶名虽盛,世人也只敢在背后不耻他,当面恨不得能同他称兄道弟,巴结奉承他的人极多。
“陆……指挥使,饶命。”
安乐侯嗓音嘶哑,从方才用刑时的破口大骂,到现在俯首求饶不过一个多时辰。
可这一个多时辰对安乐侯来说分分钟都饱受煎熬。
锦衣卫没对他用酷刑,他毫发无损,不过倒吊着并在他腿上坠了石块。不知锦衣卫喂了他什么药,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在痛,“陆大人,我把婉媚送你……本候不该同你争婉媚。”
安乐侯如坠地狱般时刻饱受煎熬,上面端坐的蟒袍不见一丝褶皱的陆指挥使右手持着书卷,看得极是认真。
陆天养不是在审案,而是像个即将参加会试的举子刻苦攻读。
在法华寺为他除去焚蛊的中年男人万琦不禁泪流满面,妻儿的大仇得报,他再无遗憾,自是全心为陆指挥使卖命。
万琦既然能解开焚蛊,用毒手段自然很精妙,方才给安乐侯喝得汤药,就是他精心配置的。
“婉媚是哪个?”陆天养翻了一页书卷,“本官何时同你争过?”
“……陆大人不是为了上个月画舫的事儿?”
安乐侯此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明知道陆阎王不好惹,他偏偏在画舫上同陆阎王争抢婉媚,不过一个名伶而已,“我不仅把婉媚送你,新收的江南瘦马……我没碰过,都送于陆大人。”
“看来侯爷还是不知错。”
陆天养嘴角勾起,指腹摩挲书页,“行贿本官罪加一等,继续动刑。”
“陆天养……你个混蛋,有娘生,没爹养的狗|杂|种……”
安乐侯感觉双腿又加了重量,就算他能活着从北镇抚司衙门出去,双腿只怕也废了,苦求不成,他再一次破口大骂起来。
侍奉在一旁的刘家兄弟看安乐侯如同看死人,陆大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辱骂他的母亲。
果然,陆天养握书卷的手指收紧,指尖泛白,骨节绷紧,空着的手按了按覆盖在脸上冰冷的面具,低沉的笑道:“安乐侯很有精神嘛。”
在这一刻,安乐侯仿佛听到了阎王的召唤,“你……”
门口跑进来一个锦衣卫小旗,在陆天养身边站定,低声说了两句。
“万总旗。”
“卑职在。”
万琦反应过来陆指挥使在叫自己,不管旁人怎么说陆阎王无情,他跟定了陆阎王,以白身成为锦衣卫世袭的总旗,不过陆指挥使一句话而已。
“安乐侯的案子先交给你,他何时招供,何时放他下来。”
“遵命。”
陆天养合上书卷,起身离开,刘家兄弟拍了拍万琦的肩膀,紧跟着离去。
他们两个是陆指挥使的贴身护卫,不离他左右。
“大人去何处?”刘铁成轻声问道。
“有个问题得请教莫兄。”
刘铁功警告的瞥了自家兄弟一眼,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最近陆大人手不释卷,很少见他请教莫冠杰,今日该是提前得到莫小姐来探视莫大人的消息。
刚才送信的同僚看着面熟,应该是陆大人安排在莫家的人。
在京城就没锦衣卫无法渗透的地方,也没锦衣卫探听不到的消息。
“大人,您对莫小姐……”
在跨进牢房前,一向大咧咧的刘铁成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是不是太过在意?”
陆天养侧头,黑亮的眸子深沉中含有几许理所当然的纯然,“她是我侄女,有何问题?”
没问题吗?仅仅是侄女?
被这话雷到的刘家兄弟面容呆滞,莫阿九就算是美人胚子,年岁也太小,身子还长开,若说陆大人对她存男女之情,也够荒唐的,但是侄女的说法,怪吓人的。
他们两个从陆天养入锦衣卫起就一直跟着他,从没见过他过于讨好谁,便是神武帝面前第一得意人马公公,也没见陆天养像对待莫冠杰百般亲近。
为同莫冠杰有话说,陆大人最近手不释卷,抄家勋贵家的时候更注意孤本典籍。
陆大人总不会看上莫冠杰……兄弟两个打了寒颤,甩掉一身的鸡皮疙瘩。陆大人最近虽是看经史子集辛苦些,比以前更像个活人,仿佛也更开朗些。
“陆贤弟,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按阿九的话说,很有水平,只有读懂中庸的人才能问得出。”
莫冠杰看陆阎王的目光像是看稀世珍宝,拽着陆阎王的胳膊不肯撒开,刘家兄弟齐齐的抱着肩膀后退一步,太……渗人了。
“陆贤弟你……你能不能辞掉锦衣卫的官位?你有大才。”莫冠杰手腕收紧,“这话我同谁都没说过,不瞒陆贤弟,当年我岳父还是屡试不中的举子时,我便看出他有治国安邦的大才,曾想着娶了夫人后,助他一臂之力,岳父缺得不是学问,而是机遇。”
“莫兄好眼力。”
陆天养不敢挣脱开莫冠杰,怕用力太过伤到他,只是面对莫冠杰如火的热情,他暗自琢磨是不是最近读书有点过火?
“你不仅思路明晰,贵在天分极高,我想……陆大人的父母也该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莫冠杰感慨道:“都说勤能补拙,然若想功成名就,天分也不可或缺。”
“他们早已过世,小弟由天养,对他们的记忆早已模糊。”
莫冠杰手臂搭在陆天养的肩头,抚慰般拍了拍,刘家兄弟在旁看得傻眼,方才莫冠杰提起陆大人的父母,他们本想冲上去救下莫冠杰的,谁知陆大人竟然没生气,还略显出几分脆弱,两人同时向外面看,莫非今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
莫冠杰感激陆天养的救命之恩,也晓得陆天养对自己的特殊照顾,对陆天养存有几分好感,身为清流本该唾弃鄙夷陆阎王,可莫冠杰爱惜他人才难得,并误入锦衣卫‘歧途’,有心掰正陆天养,督促其走上正确的道路。
他真真有心把天煞孤星陆天养当作幼弟看待,“以后有难处,陆贤弟大可同为兄说。锦衣卫这差事,还是不要做了罢。”
陆天养不动声色的应付莫冠杰的热情,真能做到不动声色?也不尽然,他时不时的瞥向监牢外期盼着那个小人儿快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