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云伴鲜撤下了故意为之的凉薄之色,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江大人现在应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迫开始站队了吧。”
没错,起初,她尚不清楚二皇子让她帮忙的最终目的,只是想着,约莫是对他有什么好处。可事态演变至此,她终于赫然发现,原来,被二皇子看中的可不光是她和沈复,还有给予了她一半生命的那个男人——江河海。
是啊,江河海身为礼部尚书,在朝堂上的势力,可远远超出沈复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惜,他为官二十余载,却从不轻易向某个皇子示好,只一心一意尽忠于一国之君。皇帝说太子好,他便恭恭敬敬地对待这位储君;皇帝觉得小儿子将来可为一代名将,他便尽心举荐合适的武将,让其负责教导三皇子武功以及行军领兵之道;皇帝担心二皇子的身子,他便为二皇子寻访名医,敬献绵薄之力……试问,这样一个唯自己马首是瞻的臣子,宝刀未老的皇帝怎会不喜欢,怎会不重用?
奈何天不遂人愿,他兢兢业业、步步为营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树大招风——被卷入了皇位之争。
“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未等沈复作出回应,云伴鲜又自顾自地开了口,一双眼更是不自觉地透出了两道精光,“有了他这份助力,想来一切……都会顺利得多。”
☆、第80章 护驾有功
前脚刚说完这句话,回过神来的女子后脚就觉着不对劲了。
慢着,若是二皇子当真要把江河海拉入他自个儿的阵营,那定会像这次这样,通过她这个当女儿的来实现。换言之,她得负责拉人入伙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厚着脸皮去把江河海忽悠进来,云伴鲜就略不自在。
不过……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届时再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吧。
她这样想着,没几天的工夫,就听闻宫里传来皇帝要去城外围场狩猎的消息。算算日子,眼下正值深秋之初,说不适宜打猎吧,春夏之际才是万物生长之时,不宜打猎,说合适吧,眼瞅着再过大半个月就入冬了,动物们也该收拾收拾冬眠了,猎场里哪里还有小兽等着被人弄死?
如此一思,大伙儿倒也明白了,万岁爷为何非得挑这个不上不下的时候去狩猎——谁让前一阵出了太子那档子事儿呢?皇上心里正烦闷着呢,这不,哪个溜须拍马的赶紧给他顺毛,提议他去郊外散散心,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这深秋狩猎一事,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只不过,让云伴鲜颇觉意外的是,沈复一个翰林编修——正七品的小官,居然也在随行之列。
“万岁爷乃是天子,他就是叫上一个乞丐随驾,那旁人也只有唯命是从的份。”
面对她的疑惑,沈复是这般作答的,这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初遇时的情景。
云伴鲜更是轻笑出声,掩唇道:“还真是叫了个‘乞丐’。”
沈复笑而不语,伸手搂住她的身子,与她耳鬓厮磨了一会儿。
其实云伴鲜也知道,皇帝不是任性而为,之所以会将沈复列入随行名单,一方面,是因为他乃今年的榜眼,另一方面,约莫也是看在了江河海的面子上——反正也要从一甲的三人中挑出一个,莫不如就卖了肱骨之臣一个人情。
只是,皇帝难道没有对江河海心存芥蒂吗?毕竟,一个月前的变故,可都是由他联名参奏的那本折子而起啊!
想到这里,云伴鲜不禁有些奇怪,她问了沈复,沈复也表示摸不透这位帝王的心思。
“连你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云伴鲜离了夫君的胸膛,一脸微诧地注目于他,却只惹来他片刻的苦笑。
“娘子还真当为夫是神算子了?你忘了,我是在翰林院当值,这近半年,总共才见到皇上几次?”他径自伸出右手,将它摆在她的眼前,“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倒是,没怎么接触,又如何了解一个人的性子?她也真是,强人所难了。
思及此,云伴鲜歉然一笑,就温柔体贴地跑去替丈夫整理行囊了。
这一刻,夫妻俩谁也未尝料想,是日一早还精神抖擞、整装出发的人儿,几天后竟是被抬着回来的。是以,当云伴鲜惊闻沈复重伤归来的消息后,她整个人都懵了。须臾,她猛地松开了手中的茶盏,才因那碎裂的声响猝然还魂。
云伴鲜霍然起身,如离弦之箭般向大门飞奔而去,远远地,就望见两个家丁抬着个男子往里走。她心急火燎地跑了过去,一眼见到双目紧闭、面色煞白的丈夫,她一下子就睁圆了眼珠子,抬头看向其身侧的江河海。
“怎么回事!?”此刻,她压根顾不得在对方跟前装模作样,惊怒之下直接就冲着父亲吼出了声。
“皇上遇刺,沈复替皇上挡了一刀,这才……”眼见长女顷刻间横眉怒目,一双美眸中仿佛就要喷出火来,临行前还特地保证自己会照拂女婿的江河海瞬间心头一紧,“鲜、鲜儿啊……你别太担心,大夫已经诊治过了,他并无大碍……再者,再者皇上也已经说了,他护驾有功……”
“谁在乎这些!?”去他的护驾有功!!!
奈何云伴鲜满心满眼都只有心爱之人不省人事的模样,甚至都忘记了要把皇帝的话放在眼里。
江河海一下子噤了声,回过神后才急急提醒女儿谨言慎行。
脱口而出后就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云伴鲜也是及时从父亲瞥向身后的动作中看出了端倪。
她倏地眸光一转,当即就瞧见了侍奉万岁爷的福寿公公。她不由面色微凝——此情此景下,她自个儿冒犯了皇上不打紧,可不能因此而连累了已然重伤的夫君,愣是把“劳苦功高”变成“不识抬举”。
认清了到这一点,云伴鲜只得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速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凄凄楚楚地行至客人的身前。
“给公公行礼了。适才是小女子一时心急,这才口不择言,还望公公海涵。”
“诶——沈夫人言重了,沈大人救驾有功,沈夫人与之伉俪情深,惊悸之下一时失言,也在情理之中,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听对方言辞恳切,又见他和颜悦色,云伴鲜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泪眼婆娑地向他道了谢。
“哼,什么‘一时心急’,根本就是蓄谋……”
“宁儿!”
这时,听说有好戏看的江茹宁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正要张嘴去拆长姐的台,她就被父亲的一声呵斥给吓得戛然而止。
“爹!”
“闭嘴!没看见有贵人在吗?!不知礼数!”
少女瞪着眼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奈何江河海又是一顿低声训斥,叫她气得直想跺脚。
要知道,她的爹爹平日里虽然宠她、护她,可一旦当真发起火来,那是连她的公主娘亲都要让他三分的。
是以,心有不甘的江茹宁也只好咬紧嘴唇,恶狠狠地瞪向那并未与她对视的长姐了。
“好了,人呢,杂家已奉万岁爷之命,平安送到了,还请江大人和沈夫人好生照料着,万莫过于忧心。”
语毕,他客客气气地同父女俩相互行了礼,就领着一小拨人不紧不慢地回宫去了。
☆、第81章 为君流泪
等一行人转身走出没几步,云伴鲜就明显变了脸色。她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去,连声唤着夫婿的名字。无奈沈复眼皮子都不动一下,这让她在万分揪心之余,忙不迭命人将他小心翼翼地抬回屋里。
不久,江河海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交代了一遍。获悉沈复乃是伤在心口处,云伴鲜的脸都白了。然而,她却强压着周身的战栗,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无异于平常,她详细询问了沈复的身体情况,确信其性命无忧后,才请她的生父离开。
可待到江河海愁眉不展地走出屋子,回身替他们阖上房门,她才察觉到,自己的一双手,居然在不可自已地颤抖。
“沈复……沈复……”眼泪弹指间就夺眶而出,她冰凉的柔荑轻轻覆上他苍白的容颜,口中喃喃轻唤。
为什么要替皇上挡刀?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不知道于她而言,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吗?
实际上,她也不是猜不出他缘何如此——并非真心去救那一国之君,而是更多地出于私心。因为他深知,只有拿命去换取皇帝的信任,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步青云,也才能为一心想要报仇的妻子提供助力。
可是,当设想真就演变成事实并摆在面前的时候,云伴鲜才清醒地认识到,她宁可另谋出路,也决计不愿他用性命去堵。
傻瓜……傻瓜!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在关键时刻就犯傻了呢?!
泪流满面地轻抚着爱人的脸庞,女子终是忍不住呜咽出声。孰料就在她低头想要去察看他的伤势时,他却冷不防睁开了双眼,顿时叫她破涕而笑。
“你醒了!?沈复,沈复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大夫?”
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叫男子头大,只缘他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已然全被她那张哭花的小脸给吸引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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