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找到就没找到吧,反正她也能猜到,对方不是三皇子的人,就是太子爷的眼线。
思及此二人,女子心下又免不了生出几分烦恼。
万岁爷上着杆子赏了她整整七天的假,可不就是“体恤”她新婚燕尔,想让他们夫妻俩好好热乎热乎吗?他们热乎了,某些人也就死心了,皇上这个当爹的,便也安心了。
做奴才做到她这份上,也真是够识时务了。皇上不对她青眼有加,还能对谁另眼相看?
这样想着,已然行至宫中的女子冷不防望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心头微微一紧,她迅速瞥了暼不远处的另一条道,当机立断改换了前进的方向。谁料,她前脚才刚踏上新的路线,那个她意图回避的人后脚就靠了过来。
云伴鲜暗呼不妙。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工夫,那个人就从另一头堵住了她的去路。眼瞅着已经避无可避,她只得面不改色地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她弯着膝盖,低眉顺目,竟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是以,她不得不保持着屈膝的姿势,在心里犯起嘀咕。
大庭广众之下,他就这么晾着一个在旁人眼里从未开罪过他的御厨,难道不怕别人看出些什么吗?
正暗自思忖着,云伴鲜总算听闻了男子喜怒难辨的声音:“起来吧。”
“谢殿下。”她起身,却不抬头。
面无表情的太子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眸中一片冷色。
须臾,她感觉到他举步向前,却意外地在她身侧停住脚步。
“别怕,本宫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他略微顿了一顿,眼神幽幽,“本宫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唠唠嗑吧
☆、没个消停
云伴鲜的心情不太好。
刚一进宫就撞上太子这尊瘟神,还被他在耳朵边阴恻恻地威胁了一句,换做谁,恐怕都高兴不起来。
云伴鲜虽然没有亲身体会过这位太子爷的阴狠手段,但根据她对他不算透彻的了解,他似乎不是在危言耸听。
只是,他要如何达到他的目的呢?难不成还准备把她迷晕了,然后对她施暴?
想想就觉不寒而栗,女子夸张地打了个哆嗦。
依她所见,太子应当不会如此蠢笨才对。要知道,在他的父皇面前,他可是一直都保持着洁身自好、公正不阿的良好形象,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御厨娘而节外生枝?
搜肠刮肚都想不透对方究竟会怎么做,云伴鲜索性不再多想,只提醒自个儿要多加防范,便面色如常地去了御膳房。
一进伙房,她就瞧见她的死对头——范简已经领着一群虾兵蟹将在那儿忙活了,她也不同他打招呼,只管自己戴了袖套、穿了围兜,就自顾自地拿了今日的菜谱翻看。
可惜,她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不肯放过她。范简原本正在专心致志替主子们预备早膳,冷不防抬眼注意到了她的身影,他便把手里的家伙递给了手下,噙着那妖娆的笑意靠了过去。
于是,阖上菜谱的女子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男子暧昧不明的视线。
“云妹妹,好久不见,新婚燕尔,可还愉快?”
云伴鲜笑得明媚:“本来是挺愉快的,可一进宫见到某张脸,就不怎么愉快了。”
范简自然听得懂她所言何意,却也不气不恼,而是径自凑近了些,低声道:“云妹妹有所不知啊,你在家里是乐呵了,咱御膳房这几天,可是鸡飞蛋打的。”
云伴鲜闻言,面色微微一凝。
这范简说话虽然时有夸大其词,但还不至于无中生有,他既然用上了“鸡飞蛋打”一词,想来她不在的这几天里,御膳房里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出什么事了?”是以,身为御膳房的半个头目,她姑且放下了个人恩怨,好整以暇地问他。
“三殿下不肯吃饭哪。”范简也不卖关子,直接就道出了一句令人闻之色变的话来,“整个御膳房绞尽了脑汁,给他送去了各种各样的菜式和点心,结果统统都被他扔了出来。得亏万岁爷是个明理的主,也没有降罪我们这些厨子。”
范简抑扬顿挫地说着,云伴鲜的一颗心则业已“咯噔”一沉。
三皇子不愿用膳,原因在何,知情人皆心中有数。
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这个二世祖,事到如今,缘何还是不愿放过?
估摸着自己这一回来怕是没好果子吃,云伴鲜略有忐忑地等待着新一轮风波的到来。果然不出所料,才几个时辰的工夫,据说这些天只勉强在皇帝的命令下喝了些白粥的少年就遣人来寻她了。
云伴鲜不敢动,更不敢不动。她不介意煮一锅面糊去糊那熊孩子的脸——叫他好好清醒清醒——可人家皇帝老子介意啊!
正左右为难着,她“惦念”的那位主子也派人传来了口谕,说是三皇子殿下近来食欲不佳,命御厨云伴鲜寸步不离御膳房,日夜悉心备膳,直到皇子恢复如初为止。
寥寥数语,却当即就叫女子听了个明明白白:这是让她赶紧做吃的,却不准她出现在他宝贝儿子的跟前。
行,她还求之不得呢,最好连吃食都别叫她做。毕竟于她而言,说对那孩子没有丁点感情是假,可她却也不会惯着他——她又不是他娘!
本是埋怨的一句话,倒是让云伴鲜忽也生出些许同情来:倘若那孩子未曾年幼丧母,兴许如今也不是这般模样。
思及此,她心底的怨怼也就少了几分,专心下厨了。
三皇子对食物的喜恶,她很清楚,是以,她没多久就捣鼓出了三菜一汤——韭菜炒蛋,家常豆腐,三鲜干丝,菌菇杂汤——还特意将米饭煮得烂了些,把它们逐一放在食盒里,让人给他送了去。
那边厢,面色苍白的少年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他要的东西。然而,打开精致的食盒后,他却差点哭瞎。
这这这……这都是些啥玩意儿啊!
看着满盒连油水都捞不着的素食,少年泪流满面。直至他提起筷子吃了两口,才是真的哭了。
唇齿间那熟悉的味道告诉他,他嘴里嚼着的,的的确确是云姐姐亲手为他做的吃食。可叫他忍不住潸然泪下的,却是这滋味所带给他的回忆。
彼时,他年幼无知,闹了脾气,掉进湖里,染了风寒,不肯进食,更不愿服药,是她忍着对韭菜味儿的厌恶,替他熬了整整三天的韭菜香粥,亲自哄他喝下,然后陪着他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药,以至于他的病有了起色,她却回头吐了个底朝天。
也就是那一次,他幼小的心田里播下了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种子。
可是为什么,这颗已然长成大树的种子,却没法开花结果?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看着闹腾了好几天的主子对着几盘菜又哭又笑,屋里侍奉着的太监快要吓呆了:他们的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于是,知晓其此举定是与云伴鲜有关,这太监擅自做主,让去御膳房送还食盒的小太监将三皇子的反应传给了她。
云伴鲜心下喟叹,面上也只能装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仍是恪尽职守地为三皇子做饭,菜式没有一天重复,却从未落下能把她熏得犯晕的韭菜。好在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说是三殿下已经愿意按时用饭了,人也冷静了一些,这才叫她松了口气。
看来,她这几日的苦心并没有白费。
日子就这样渐渐趋于平静。时至五月,艳阳高照,整个皇宫都是懒洋洋的,能不动就不动。云伴鲜也恨不能抱着冰块躺在床上,可惜她没这个福分,御膳房里的很多事情都要靠她安排。更何况,她这三个月还得勤快着些,入秋后好跟皇上告个假,陪沈复回一趟黔州。
心里盘算着,手上自然不能马虎,云伴鲜卖力地干着活,弄得连共事的范简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云妹妹,你这是又要减肥呢?”这天辰时刚过,面目妖娆的男子优哉游哉地打量着满头大汗的女子,坐在那儿袖手旁观。
云伴鲜抽空看他一眼,不予理会。
他的意思,她听得懂。去年这个时候,她在伙房一边煮菜一边“蒸桑拿”,他讽她这么拼命给谁看,她被他这人前努力、人后偷懒的“两面派”惹烦了,随口回了一句“我减肥呢”,并以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鄙视了他一番,没想到,居然被他记下了。
果然是个记仇的小心眼。
“我说,你已经够苗条了,再减下去,可不得风一吹就倒了?”
范简继续大大咧咧地说着,云伴鲜依旧对其置若罔闻。
“你要是倒下了,这御膳房可如何是好?”
不是有你范简范大厨吗?
心里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倒地不起,你好取而代之吧”,云伴鲜掀开锅盖,就着满目的白色水汽,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说起来,你相公就不嫌你太瘦了,这骨头磕得人肉疼?”
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总算是叫女子眸光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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