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建宗即使过继给仓儿,也是你亲生儿子。”
奶奶顿时脸上变得不好看,在外人面前,总不能连自己儿子都不照顾吧。
爷爷咳了一声说:“家里的子嗣多,人口多,这边得多留些。”
里正听完后,沉吟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咱们先将过继办完,然后再商议分家的事,几位叔叔看这样如何?”
那几位老者纷纷表示同意。
由于楚家没有祠堂,就省下开祠堂这个环节,只是让爷爷讲族谱拿出来,上了三炷香后,将楚建宗名字在爷爷名下划去,改填在二叔楚满仓的名下,然后让方氏上香叩拜完,就带着孩子给二叔磕头改口。
二叔吓得哇哇大叫,忙上前要拉起方氏,还一副怕慧儿生气的样子。
方氏带着三姐妹,心情愉悦地磕完头,尤其是慧儿,立刻亲切地对着二爷爷喊:“爷爷。”
二爷爷认真纠正说:“管我叫二爷爷,不能叫爷爷。”
大家齐齐笑了起来。
哈哈,楚福儿真想大笑啊,终于跟奶奶脱离开了,仿佛天更蓝了,树更绿了,太阳更加温暖了,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吧。
过继完了,分家开始。
太奶也不简单,从兄弟俩说起,既然是兄弟俩,那就是财产平分,这不关乎兄弟的子嗣问题,爷爷所说的孩子多人口多,跟这个没关系。
爷爷又提出他是长子,说长子要继承家业多一些。
太奶回道,那是因为有父母一份家业在里面,是要赡养父母之用,既然我跟仓儿,不用你们赡养,那么我的这份就要跟着走。
爷奶没想到太奶竟然这么犀利,急急说道,我们还将自己亲生儿子,还是长子过继给你们了呢,这怎么算?
太奶说,这是兄长对弟弟的爱护,再说了,即便分给仓儿,以后家业依然是你们儿子的,你们还计较什么?
奶奶急了,因为按照太奶算的,扣除老大拿走那二十亩地,还要再分三十亩田,分四百两银子,(这银子是柞树山的价值折算出来的),这还不算口粮,牲畜农具等。
她悄悄跟爷爷用眼神交流一下,三十亩地,这三十亩田地里,上等田和中等田各占一半,上等田那可是七两银子一亩,中等田也要五两一亩,这就是一百八十两银子,再加上柞树山的折价四百两的话,可就是小六百两,如果再把牲口粮食农具牲畜都分一半,那就是八百多两银子,既然是这么个价,还不如将整个柞树山都给她们好了。
楚建业在旁边急的抓耳挠腮,这里都是长辈,还轮不到他说话,何况也不能说,他能说:柞树山那里可是还养着蚕呢,他能说:我还等着跟人合伙买柞树山?还想在里赚些银子呢?
他急的汗都下来了。
悄悄走出屋,来到隔壁,让自己媳妇赶紧找人给钱柜报个信,让他立刻将柞树山的蚕搬走,这事可不能暴露出来。
钱氏听到后,也吓得一身冷汗,顾不上让人看到她脸颊上的伤,急急地往王家村去找人报信了。
楚建武看到二哥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柞树山那里一定有鬼,又见二婶急急地走了,更断定自己猜测。
那晚,听到媳妇所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家里的产业就这样被二哥慢慢吞噬,不知大哥的破釜沉舟是不是也因为知道这些事的缘故?
三哥因为婚事,对家冷了心,不知还会不会回来,五弟那是跟二哥一个鼻孔出气,不会跟自己一心的,看样子自己也要多个心眼了,想办法挣点钱为以后自立门户做准备。
对于大哥过继,奶奶和二叔分家出去自己是发自内心地支持和赞同,因为不这样的话,这几个人在家里的日子会越发的艰难,自己时常不在家,想护着也护不住,还不如分出去,自己在旁边照顾着,她们在外也能生活的顺心些。
奶奶虽然不是亲的,但是人很好,自己小的时候不爱说话,又老实,常被家人忽视,多亏奶奶惦记,帮着做衣做鞋,大嫂时常偷偷留饭,尤其是好吃的,总是在炉上锅里给自己备着一份,记得那年自己淋了雨发起高烧,要不是大嫂背着奶奶在旁边护着,跑到村里雇了一辆牛车,又送到镇子的药铺,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那时,家里人都在干什么呢?
只记得娘和二婶去村里卖粮食准备打首饰。
楚建武想到这,心里涌起也想分家的念头。
楚赵氏与楚满粮眼神交流完,楚满粮胸有成竹地开口说话了:“这样吧,既然分家,你们也不可能在这住了,柞树山那里有房子,什么都是现成的,当时建造的时候,可花了不少的银子,就将那柞树山及房子都给你们吧,那柞树山的市价可在一千两银子呢,别的就不分给你们了。”
太奶心里很是矛盾,柞树山是老爷子的心血,如果自己不接受,这两个老货定然会给糟蹋了,可是,自己接手不会养蚕靠什么吃饭呢?
正在犹豫,方氏在她耳边说:“鹏程跟周家少爷关系好,周家大伯在南方任知府,可以跟他家合作养蚕。”
太奶眼睛眯起,想了一会明白其中关节,就点头答应了。
第二十六章新家(二更到啦,求票)
更新时间2015-5-23 13:04:11 字数:3146
就这样,楚满仓分得柞树山和今年的口粮,口粮是奶奶按照人头按照年龄算出的,可见不是一般的抠门。
农具啥的只是给了日常要用的几把,银子、牲口、鸡猪一点也没给,锅碗瓢盆给了些,都是最破最烂的。
算了,楚福儿想,赶紧搬家吧,一点也不想在这住了。
写完分家契书,双方及证人都画了押,还在里正那里留了一份,这是准备报备给衙门的,因为柞树山地契要更名,楚满仓也要挑门立户,这里涉及到每年要交的赋税和要出的徭役,也就是力役和兵役。
楚福儿能理解太奶原来为什么不愿意分家了,没有便宜爹支门立户,就这些赋税徭役都没办法应付。
赋税还好说,徭役就需要出银子买了,这也是一项大的支出。
送走里正和几位王家长辈,太奶将分到的口粮和东西分别放到自己屋和方氏屋里,然后嘱咐方氏,让她将房门锁好,一群人就拿着扫把木桶铁锹,先去柞树山那收拾收拾。
四婶也要去,太奶也没拦着,只是说让她去那里看看认认路,以后好带着孩子去玩,干活啥的就不用了。
四婶也不多说话,蔫蔫地拿着扫把跟在后面,可是,还没等出院,就被奶奶给喊了回去,说是挺着大肚子乱嘚瑟什么,还不赶紧回娘家将明光接回来,那可是老楚家的孙子,总在老王家住算是怎么回事儿?
军队走了后,明光就被王木青抱回王木匠家去了。
走出老楚家的大院,楚福儿留恋摸了摸大槐树,心想,这里只有大槐树让自己最留恋了。
因为分家的喜悦,因为真正成为一家人的快乐,自出了老楚家,大姐和二姐的笑声就没有停过,二爷爷仿佛也知道般,更是蹦跳的厉害,后背的背篓里叮当乱响,手上木桶里的东西也被晃的叮叮咣咣,像是庆祝分家的鼓乐。
只有方氏,有些担忧柞树山那里的房子,这些年没住人,不知还能不能住。
太奶安慰说:“当年那里房子盖得好,应该能住人,假如老二与钱家在那里养蚕,那房子就应该有人气,只是那地方有些偏,咱们得养几条大狗。”
慧儿说:“没事,我们打猪草去那边看过,大门和院墙可高了,坏人爬不进去。”
二爷爷说:“那湖里有鱼,可以网鱼。”
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啊,楚福儿满心的向往。
柞树山位置的确有些偏,它在槐花林斜对面,中间就是隔着那小湖,不过去镇上更近些,太爷修了一条路可以通向村里去镇子上的土路,少走不少的路程。
柞树山面积可不小,漫山郁郁葱葱的全是树,以柞树的数量最多,所以才叫柞树山。
房子在山脚下修建,背靠青山面朝绿水,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只是那院子大门敞开,门前停着几辆牛马车,还有几个人急吼吼的往外搬着什么。
太奶小脚走的越发快了,嘴里还厉声大喝:“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干什么?”
院子里走出一个穿着深蓝色绸缎锦袍的男子,他的眼睛长得跟二婶很像,丹凤眼里满是亲切,笑呵呵地走上前施礼说:“亲家奶奶,我是镇上钱家老二,叫钱柜,不知亲家奶奶还认不认识我了。”
“镇上老钱家?”太奶明知故问地问。
钱柜笑容可掬地说:“是啊,我姐是钱金金,是楚老二家的,哈哈。”
“钱家老二,你来这搬什么东西?”太奶依然没有好脸色,冷言地说,其实她已经猜到钱柜干什么来了。
还真没猜错,楚老二果然跟钱家合在一处在这里偷偷养蚕,只是他们没想到分家分的这般利落干脆,柞树山一下变换主人让他们措手不及,所以,这才慌乱地搬家还被自己撞到。
钱柜脸皮很厚,坦然地说:“这不开春后,柞树的嫩叶放着也是放着,我就将我家的蚕养到了这里,省的还需采集柞树叶去镇子,一方面叶子不新鲜,一方面运送也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