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三房因此乱起来,徐三爷一向不担事。又没有了徐府的经济来源,如今又少徐三夫人丰厚的陪嫁,那些姨娘们跟徐三爷日日想尽法子争利起来,徐府三房还有好一些的庶子庶女,他们将来婚嫁大事,又将要如何操办?徐三爷天天被吵得晕头转向,徐三夫人关起房门过自已的小日子。金氏跟闻雪意笑着说:“我原本以为是徐三爷重嫡生子女。才会由着三夫人行事,没有想到是三夫人先下手为强,把儿女大事很快安置妥当。”
徐府三房内宅的事情,因徐三夫人不如从前那般的严防死守。闹出的动静渐渐的传了出去。许多人家的嫡夫人,因此改变对徐三夫人的一些看法,大家都有些佩服她,至少她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能很快的为自已所生子女寻一条生路出来。闻雪意听到的消息最实在。她笑着跟金氏说:“徐三夫人的长子,在外面放话说,他和弟弟都想接双亲一块居住,可惜三房人太多,他们兄弟都是没有本事的人。合起来都无法养活这么多的人。”
如今徐府在闻府没有那么多双的眼睛,金氏也与几个好接近的夫人们,遇见了,也可以说上几句话。金氏笑着说:“我听钟家大夫人说,徐三爷这位长子,如今放下面子,在外面摆摊给人抄写书信,次子好象跟人跑腿。以前徐三爷总是说嫡子都不像他,样样都提不起来,如今这位徐大爷在外面撑起家事,那一笔字写出来,大家都说是徐府不成才的长辈,才会误了这么一个实在的人。至于那些话,大约是徐三夫人叫他放出来的话。
他们兄弟这般直接分出去居住,到底有些名不顺言不正。从前徐府这么多的夫人,只有这位三夫人待人瞧着还温和,子女的性情,瞧着一样温和。”金氏感叹着一丛歹竹里面,有那么一根好笋,可惜给埋没了。闻春意却觉得徐三夫人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坚持那么多年夫唱妇随,一直等到无法坚持下去,才露出真面目出来。如果徐府不败,大约无人会知道徐三夫人这般的头脑清醒。
闻春意在新年里,听着徐府人的闲语,偶尔拜见一见闻老夫人的冷脸,日子一忽就过去几天,闻老夫人一直未曾发作过闻春意,而她也不敢放心得太早。闻老夫人余下的日子,纵使是年数,也是在数着在走。而她的日子刚刚开始,只要她稳得住自已,还可以有时间慢慢改变人们对她的印象。闻春意跟着闻朝青去见过老姨娘,瞧着她待自已父亲那种不屑的眼神,听着她连声问:“老六呢?有没有托人给我送年礼过来?”
这年都已经过了一半,老姨娘还在梦中。闻朝城心里如果有生母,他总会有法子在送年礼回来时,捎带一份年礼背着人给老姨娘。老姨娘明显瞧着是老了一些,那双水眸眼睛都没有从前那么多的水份。闻老太爷不知还记不记得这个旧人,但是闻老太爷一定记得闻老夫人这个原配嫡妻,听说两人如今相处缓和下来,坐下来,也能说上几句旧时光的话。闻春意瞧着闻朝青一脸为难神色,她在心里暗叹一声,难怪无人愿意跟着他前来。
老姨娘瞧见闻朝青脸上的神情,她转眼瞧见闻春意,更加的恼火起来,用手指向她,冲着闻朝青发作起来:“你明明知道你这个女儿不受人怠见,这大过年的日子,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添晦气吗?”闻春意微微笑起来,她是因谁才会受一府人的不怠见?这个原罪如今可以这般堂而皇之大声音的指责她,这个最无辜的被迁怒者。闻朝青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不过是瞧着过年的日子,顺势来看一看老姨娘,顺带让服侍她的下人们,许多方面不敢怠慢她。
闻朝青瞧着满院子的下人们,瞧向闻春意的那种眼神,他难得的恼怒起来说:“姨娘,谁说我小女儿不受人怠见?她不过性情直了些,不爱跟人套近乎而已。六弟,有没有给你捎年礼,你自个想法子去问他。”闻朝青扯着闻春意转身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瞧向闻春意的神情,竟然瞧着小女儿明显心情愉悦的样子,他有些着急起来说:“雪朵,你别生气,你大伯一家人,知你性情后,待你就比从前好起来了。”
闻春意笑眯眯的抬眼瞧着他说:“爹,我才不会介意这些小事,大伯一家人是待我不错。不过,有爹娘兄姐和两个弟弟待我好,对我来说早已经足够了。老姨娘觉得见我晦气,日后我们不相见就是。老姨娘能出门后,她再来我们四房找麻烦事,我到时就可以让她多瞧瞧我,顺带给她多添上一些晦气。”闻朝青瞪眼瞧着闻春意,说:“大过年的日子,小孩子也不难乱说话,快往外吐两口气,把那晦气吐出去。”
闻春意笑着照做后,瞧着闻朝青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她扯扯他的衣袖,晃荡起来说:“爹啊,你都有我们待你好,用不着别人待你好。你以后就不要贴上去了,用不着她说好话来哄你。你要是实在想听,好听的话,回去叫峻弟多说两句给你听。要不,我多叫你两声‘好爹’?”闻朝青难得见小女儿这般娇蛮的小模样,给她哄得有了笑意,他扯回衣袖,低声警告说:“雪朵,在外面,可不能这般扯着爹的衣袖说话,给人瞧见,又会说你不乖巧。”
闻春意立时端正神色,书香世家,最讲究行之有度笑不露齿,她一定要牢记。闻朝青瞧着低头的闻春意,又担心伤了她待自已的亲近,赶紧开口说:“雪朵,我们回自家的院子里,爹的衣袖让你多拉扯几下。”他这般哄小女儿的话,闻春意好笑的抬眼瞧着他,微微笑着说:“爹,扯难了衣裳,开春后,不知要种上多少菜,才能够一件衣裳的银子。”闻朝青失语起来,闻春意和闻秀峻姐弟对待银两上面,都会算计清楚得失。
他们两人是四房最懂得珍惜物件的人,每一样东西,在他们的眼里,都能算出不可轻估的价值出来。两人往回走,看到四房的院子门,闻朝青放慢脚步,走前面两步的闻春意,惊讶的回头望向他,问:“爹,你走累了吗?要停下休憩?”闻朝青轻摇头,又瞧瞧闻春意的神情,他终是快步往前走两步,想想又回头说:“雪朵,我们回去,别跟你娘提老姨娘说你的那句话,行吗?”
闻春意本来也没有想要提及老姨娘说的那话,大近年的日子,她何必让老姨娘闹得一家人不高兴。她笑着点头说:“爹,我都忘了老姨娘说什么了,反正以后我不会跟爹再去看老姨娘了。”闻春意这一次跟闻朝青前去看老姨娘,也是因为金氏和闻雪意闻秀玉都有事,而闻秀峻和闻秀节对老姨娘更加没有情份。一家的人,没有任何人愿意同去。她一时的心软,才兴起跟闻朝青前往。结果是败兴而归。
闻朝青听闻春意的话,他放松下来,金氏贤慧,可是待儿女是极其的护短。她要是知道老姨娘如此那般咒语闻春意,只怕日后老姨娘四季的衣裳,只有公中那一份。闻朝青尽管心里怨着老姨娘到如今还这般的不着调,可那人毕竟是他的生母,他伤心过后,还是无法完全的硬心下来。他瞧着闻春意低声说:“开春后,爹帮你在花坛里种菜,让你娘来骂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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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晃荡
新年的最后一天,阖家上下总要吃一顿散年饭。闻府历年来,这一天人人必到。平时不能出来见人的姨娘们,只要生育过儿女和正当宠爱的姨娘们,都可以进大厅共用餐。因此这一天晚餐,不管主事的人,如何妥善的安排,团聚餐都会掀起一些小小波浪。
闻朝青穿着暗红色的儒袍,腰挂着平安如意玉结,瞧着要比平日多几分浓浓文雅气息,他抬头挺胸,只当没有瞧着儿女们眼里的笑意。金氏难得的穿着锦绣梅花领的花团袍子,头上佩戴珍珠玲珑八宝簪,面色红润容颜舒展,瞧上去又比往年要年轻上几岁。金氏这几年,日子自在了,年纪也如同倒着生长一般,越活面容越显得年轻。闻雪意穿着花粉色花团簇拥的襟袍,头上只别两朵粉粉的娟花,小小年纪,意态悠然端婉书香气息浓浓,远胜过她的容貌。
闻秀玉梳着书生头,穿着大红色福字的书生袍子,一派小书生的优雅模样。闻春意穿着花粉色花鸟语花的袄子,下身配着同色的阔脚裤,头上梳着两个小花团包包。在一派热闹的气氛当中,她总显得有些神情淡漠。闻秀峻和闻秀节兄弟穿着同样的大红大花书生袍,头上是小童发束,兄弟两人眉眼间有些相似,只不过大的灵活好动,而小的沉稳安静。四房人,慢慢腾腾的往主院走去,这样的时刻,主角一向是主院的人,他们只是共进餐的家人。
闻朝青和金氏回头望着手牵手的儿女们,都是满眼的欢喜神情。四房人,进大厅,来得不早也不晚,恰巧跟在三房后面,一块去同闻老太爷夫妻请安。闻老太爷笑容满面望着一众儿孙们。闻老夫人瞧见这两房人,面上笑得欢喜,眼里神情淡淡。三房和四房两房的人。很快的退下去,大家分开入座位。闻三夫人和金氏坐在一处。互相说了两句面子话过后。闻三夫人瞧着金氏的神色,问:“四弟妹,你同你大姐关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