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也觉得宋木的运气不太好。她只能安抚宋夫人:“好事多磨。说不定菩萨知道以后宋大公子一生都平安顺遂,所以才会让他的婚事不顺利的。”
“但愿如此!”宋夫人听着情绪就好了很多,道,“听说你们家二叔父还在宫里?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宋夫人这是奉了宋大人之命来向她打听太子暴病的事吗?
周少瑾道“我不知道。我们家太太过几天要回去了。我这几天正忙着陪我们家太太到处买东西回去馈赠亲友。还真没有注意这些事。”
宋夫人叹气。
周少瑾则暗自庆幸自己的正四品诰命还没有下来,不然她明天就得进宫去哭丧了。
程池可没有她这么幸运。
家里针线上的人连夜给他缝制丧衣。
郭老夫人担心程劭,把程泾叫了过来。让他想办法联系上程劭,等程泾走后,又问程池:“二叔父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老人家能有什么事?”程池笑道,“这段时间翰林院、礼部为了太子的葬礼已经忙疯了。二叔父熟悉典律,又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正是为君分忧之时,二叔父要是这个时候不忙,那才让人担心呢!”
话虽这么说,他想起周少瑾的话。心里还是揪了起来。
郭老夫人听了虽然点了点头,却怅然地唏嘘道:“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皇上陡然间折了三个孩子,七、八个孙子。其中一个还是向来寄予厚望的太子。这就是在普通人家也受不了,何况是涉及到国家社稷……”
周少瑾看着气氛不对。忙悄悄示意珍珠去把韫哥儿抱了过来。
郭老夫人看着孙子这才高兴起来,转移了话题,逗起韫哥儿来。
程池看着朝周少瑾投来感激的眼神。
周少瑾的脸就腾地红了起来,目光落在程池身上就有些收不回来。
郭老夫人抱着韫哥儿却对儿子媳妇道:“你们要是有话就回屋说去,我有韫哥儿,韫哥儿有祖母就成了。在这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别人还以为牛郎织女来了,说我们韫哥儿不懂事,是不是啊?韫哥儿!”
韫哥儿就冲着郭老夫人傻笑。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都抬不起头来了。
程池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地拉了周少瑾就走:“那我们先回屋去了,等会再来给娘请安。”
周少瑾不敢挣扎,直到出了汀香院这才低声道:“你快放开我,不然娘又该笑话我们了。”
“我们是三书六礼夫妻,怕什么?”程池笑着,想着她脸皮薄,还是放开了她,道,“要是我们彼此不说话,互相不理睬,娘才要愁眉苦脸呢!”
周少瑾失笑,道:“就你什么时候都有道理。”
程池笑着刮了刮周少瑾的脸。
怀山大步走了过来,低声道:“榆钱胡同那边的石鼓下面垒了三块砖。”
程池神色微凝,打发了怀山,低声对周少瑾道:“这是我和二叔父事先说好的暗号,若是二叔父有什么不便之处不能见我们,就在门口的石鼓下面摆三块砖,我悄悄地去看看。”
周少瑾道:“那你可得小心点。我也像娘说的,心里总觉得不安生。”
“我知道的。”程池温柔地望着她,悄声道,“我会想着你和孩子,不会乱来的。”
周少瑾的脸色更红了,抿着嘴笑着颔首。
但程池走后,她却坐立不安地在家里一会儿看看西洋钟,一会儿看看沙漏,实在是无心梳洗。
☆、第546章 孝期
????周少瑾一直在屋里转到二更鼓响了起来,程池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好像在隐藏形迹般。
周少瑾就更担心了,遣了屋里服侍的,一面服侍他更衣,一面低声问:“见到二叔父了吗?”
“见到了!”程池低声道:“我们等会再说。”
周 少瑾会意,两人梳洗一番熄了灯歇下,躲在被子里说着悄悄话:“二叔父没事。皇上叫他过去,的确是因为七皇子的事有些犹豫不决,想让二叔父陪着散散心。谁知 道却出了大事——元皇后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太后娘娘不知怎么的,想起第二天是元皇后的冥诞来,就叫了太子殿下和皇长孙进宫去商量给元皇后祭祀的事来。太 子殿下身边除太子妃,只有一个从小服侍他、给他生了长女的良娣,但私底下,他最宠爱的却是他身边一个姓戴的宫女。但因这姓戴的宫女没有生育过,一直没有什 么名份。又因这姓戴的宫女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所以那天太子进宫去,就把这姓戴的宫女也带上了。
“太子殿下和皇长孙去了偏殿和太后娘娘、林太妃说话,那姓戴的宫女就在茶房和几个宫女在说话。
“二皇子却突然来了。
“知道太子殿下和皇长孙在偏殿和太后娘娘、林太妃说话,就没让小太监禀报,说是在外面等等。
“慈宁宫里服侍的也怕太后娘娘有什么话要和太子殿下说,也就没有去通禀。
“天气有点冷,二皇子就闲步去了茶房。
“几个宫女纷纷回避。
“二皇子认出了姓戴的宫女,就和那姓戴的宫女说起话来。
“慈宁宫里的人也没有在意。
“结果等皇太子和皇长孙从偏殿出来,却看见二皇子和那姓戴的宫女衣冠不整地抱在一起。
“皇太子当场就气得脸色发青。昏了过去。
“太后娘娘立刻就宣了太医过去。二皇子和那姓戴的宫女也绑起来堵着嘴关了起来,由太后娘娘贴己的太监和宫女看守着。
“可皇太子一直没有清醒。
“皇上亲自审问二皇子,这才知道原来这姓戴的宫女在慈宁宫的时候就和二皇子有些暧昧,二皇子原本想让太后把这宫女赏了他的,结果还没有等他开口,太后娘娘就把这姓戴的赏给了太子。
“二皇子今天本来兵部当差,猝然间窜出个小太监往他手里塞了个纸条。说是那姓戴的宫女在慈宁宫等他。有要紧的事相求。二皇子考虑再三,还是去了。什么事没有问清楚,两人见面却泪眼涟涟地抱在了一起。
“原本也只是情难自禁。偏偏这个时候皇太子却闯了进来……”
周 少瑾听得漏洞百出。道:“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先不说太后娘娘是临时起意,就是二皇子那里,那姓戴的宫女又不是天仙,如今已是太子殿下的人了。他怎么敢接着 个条子就去了慈宁宫,还和那戴姓的宫女抱到了一起呢?慈宁宫也很奇怪。不要说大宫禁内了。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谁身边不是一团人服侍着,进进出出都有打帘 提灯的人。那太子殿下又是国之储君,走到哪里不是三喝六吆的。就算是在太后娘娘那里礼数减半,也不可能出了偏殿连个动静也没有啊?”
程池听着,望着她的眼神都变得温情缠绵起来。
他亲了亲周少瑾的额头。温声道:“少瑾,你越来越厉害了!皇家的事都看出端倪来。”
周少瑾赧然。
这也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她跟着程池,听程池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做那些“目无帝王”的事,她对帝王之事也少了之前的那些敬畏,也以把他们家当成寻常的大户人家看待了。
“皇上之所以震惊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些原因。”程池继续和她低语,“这涉及到皇家丑闻,皇上丢不起这个人,留了二叔和禁卫军统领韩丁帮着清查这件事。可每个人都有理由,他们两人忙了整整两天,只在茶房里发现了半支没有燃完的催情香。
“皇上又急又气,太子当天晚上就去了。也不能总这样躺着,只好让二叔父写了诏书,公布丧事。”
慈宁宫里查出这样的东西来,周少瑾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会不会是四皇子?”
“他 若是能有这样的谋略,我看我还是早点归顺他好了。”程池很是怀疑,道,“这一招折了太子和二皇子,七皇子也被迁怒了,可谓一箭三雕。我已派了人去查这件 事。皇上一叶遮目,我们则可以从四皇子这边开始查,飞鸿印雪,再完善的计策,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周少瑾点头,道:“那二叔父叫你过去做什么?”
“一 是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前段时间不是和七皇子走得很近吗?二叔父怕我胡来。二来是想让我跟大哥递个话,免得他在这关键的时候会错了意,惹怒了皇上。三来 也是想听听我对这件事的看法,现在太子去了,二皇子和七皇子贬为了庶民,四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已成年,太子又留下来个文武兼备的皇长孙,朝中以后只会 风云变色,瞬间即逝,程家既有和皇上布衣论交的二叔父,又有拜相入阁的大哥,还有我这个在都察院厮混的,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我们不参与大宝之争,别人也 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以后该怎么走,得早点拿出个章程才来。还有顾绪,他已可独当一面,又是筝姐儿的夫婿,太子去世,他的前程在哪里,我们若是能趁机把他拉 到我们这条船上来,就又多了一个臂膀……等到国丧一完,朝中就会有大的变故,我们要在这之前打定主意才行。”
所以有的时候站得越高,跌得越重。
周少瑾道:“那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