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阿杳,白嬷嬷说她今晚带她睡,另外祁氏也会留在白嬷嬷房里,不会出事。
总之正院要空下来!一想到周围还有别人住就羞死了!
哦,其实还剩个鱼香。
雪梨走到房门口,看看趴在墙头上消食的鱼香,仰着头跟它说:“鱼香你……你今天乖乖睡外面哦!就在墙头上待着,别下来!”
自从阿杳来了之后,就是她哄阿杳睡,原本总被她搁在榻上揉的鱼香睡到了床底下。
今天她才不要床底下有个活物!
就这样,把院子里安顿好了,雪梨束手束脚地躺在榻上,开始数着数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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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从容不迫地在紫宸殿里看了一下午的奏章,用晚膳用得也正常,等到去沐浴的时候,他心里忽地就不安稳了。
一会儿就要去找她了。
其实按理说,应该是传她来紫宸殿更合适的。她现在住的地方到底还是备给宫人的,他去那里,多少又要传出“屈尊”的话来。
不过这是小事,议论什么的,总会有的。相比之下他更怕再给她换个她并不太熟悉的地方会让她太紧张。
那个呆梨子,估计就算有尚寝局的女官去教过了,也不知她能搞明白多少,还是他这边主动注意点为好。
沐浴之后又在殿里读了小半刻书,谢昭才朝着后头去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两边几间屋子连灯都没燃。谢昭心下低笑,猜她这是把人都遣走了,便也吩咐随驾的众人都在院外候着,只叫近前的几个宫女宦官进了院。
正屋北边,倒是灯火通明的。
榻上的幔帐只放下了外面那层薄的,透过那层轻纱,他依稀能看到里面衾被铺开,人好像是侧躺着的,但看不见头也看不见脚,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
他嗤笑着看着她在那儿当缩头乌龟,伸开双臂任由宫人上前帮他褪了外衣。
她还真从头到尾都没下榻来跟他打个招呼,连个头都没露。这要是搁到后宫,从上到下都数一遍也没有敢这么迎驾的。
“都出去吧。”更完了衣,他随口吩咐了一句,衔着笑走向床榻。
房门阖上的声音传来时,雪梨才稍稍把被子揭开了点,露出两只眼睛望着他:“陛下……”
谢昭眉头轻挑:“你在床中间睡着,让不让我上床了?”
哦……
雪梨就赶紧往里挪挪,大方地让了一半出来给他。
谢昭却没有立刻上床,他笑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到桌边,再折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盅酒:“喏。”
他递给她一杯,看她坐起来犹犹豫豫地不知要不要伸手接,“扑哧”一声就笑了:“你在怕什么?该不是尚寝局的女官把你教歪了,以为里头加什么东西了?”
才、才没有呢……
她是觉得自己酒量不济,这不是之前有过吐了他一身的经历吗!
被他这么一笑她就赶紧把酒杯握住了,凑到面前嗅了嗅,还是问了一句:“后劲大吗?”
“不大。是看你今天笄礼累着了,喝点这个能好好睡一觉。”他说罢仰首一饮而尽,雪梨喝了两口也喝完了。他便又把她手里的酒盅拿过去,往床头的案边一放……
然后,他上床了。
他以手支颐侧躺着瞧她,她还傻坐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伸了伸手,就势要揽她。
雪梨倒是没挣,身上有点僵地躺进他怀里,目光一划,就看到他中衣交领里的胸膛了。
她双颊骤红的样子被谢昭尽收眼底,刚要忍不住再往里看一眼,蓦地身子一转,再定睛时,已全然被他箍在了身下。
雪梨一下子就慌得气息不稳了!
她双手同时推住他:“别……”
“什么‘别’?你先乱看的!”谢昭冷眼瞪着她手往下探,摸到中裙系结处轻一抽绳,还没松手颈间猛沉。
谢昭:“……”
雪梨慌乱无措得没办法了!一觉得裙子松开更羞赧得不能自已,没多想就伸了手,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主动抱他,立刻觉得:糟了……
四目相对,她傻看着他,他笑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抬手一拽床帐,把里面厚重的这层也放下来。
光线尽被隔开,里面暗暗的。雪梨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重,手缓而轻地摩挲着,让她说不上是安心了还是更慌了。
最终,她还是很执着地问了一声:“陛下……会不会很痛?”
谢昭吻在她颈间的嘴没工夫挪开:“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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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外头,别的宫人是不敢近前的。就陈冀江、徐世水外加两个御前的大宫女和尚寝女官在。
按理说,尚寝女官应该去理头详记这些事儿,不过陛下把人遣出来倒也不要紧,她记一句今天是阮氏侍寝也就得了。
主要是为了有孕的时候可查。
五个人也没什么事,就自己在这堂屋里喝茶。陈冀江和徐世水今儿都是白天就当了一天的值了,徐世水还随驾去阮氏的笄礼来着,眼下困得直打哈欠。
师徒俩各自靠在椅背上,都打算打个盹,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喊,五个人都惊醒了三分。
然后听到里面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陛下你、你骗人!”
五人面面相觑地愣了一瞬之后,各自扭过头去,面红耳赤。
“我们去给大人换茶来。”两个大宫女该是五人里面子最薄的,立刻给自己找了事,手上利落地将案上的茶盏一收,这就避出去了。
尚寝女官虽然见这个见多了吧……可从前在后宫里头,鲜少听见有这么大动静的啊。
嫔妃们哪敢说“陛下你骗人”啊?她刚才都怕一会儿陛下是不是要翻脸走来着,但等了一等,好像没这意思。
那她就只好继续在这儿盯着,这是职责所在。
然后她突然就觉得旁边待着两位宦官有点别扭……
虽然宦官挨了那一刀不算那人吧,可也不是女人啊。尚寝女官怎么都觉得自己跟俩男人一起听这种动静十分地不合适,自己又不能走,她就琢磨着暂时把他们支走。
于是尚寝女官清清嗓子:“徐大人……”
徐世水笑着:“女官。”
尚寝女官说:“您看您是不是……往太医院走一趟?这该备的药,也不知道他们备了没有……”
后宫里头一直是这么干的。几个位份低的小嫔妃,陛下不怎么上心,偶尔见见也不打算让她们有孩子,召见完了第二天总要赐一碗药。
这阮氏她连小嫔妃都还不是,尚寝女官觉得这么一说能把徐世水支开。
结果徐世水说了:“这个啊……您甭操心了,陛下不会让她喝的。”
他说完就看向师父,见师父点头赞许这说法,心里有点得意。
这事,徐世水是摸对了。
陛下见完了那些小嫔妃又给她们赐药那是为什么啊?那不是他不想要孩子,是他实在对她们喜欢不起来。
若他不喜欢的人有了孕,他再刻意地知道该去护也难以多费什么心。可有了孩子就等于在后宫立了个靶子,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但阮氏不一样,陛下早就习惯于护着她了,有了孕他只会把她护得更严实。俩人又情投意合的,他肯定想让她有孩子。
所以备什么药啊?白跑一趟!
他这么掂量着,里头又一句声音越走越高的:“别别别别……”
尚寝女官:“……”
之前是自己手底下的哪个过来教的阮氏啊?到底是怎么糊弄事来着啊?阮氏这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啊!
在听到阮氏哽咽着喊出一声“讨厌”之后,尚寝女官可算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蹙着眉头把手里的笔和册子一放,起身一福:“两位大人,我瞧着这也没什么别的可记了,该写的这一笔写完了,我在这儿待着也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您两位歇好。”
陈冀江和徐世水:“……”
唉!得亏了他们俩是宦官啊,不然听着这动静,他们也受不了。
师徒俩就支着额头揉太阳穴,揉了会儿,陈冀江说:“不行,还是得去趟太医院,药还得备着。”
徐世水一惊:“师父?”
陈冀江已经起身悠哉哉地往外走了,跟他说:“你跟这儿留着,别一会儿里头叫人没人应。这药啊……我是怕阮姑娘明儿个下不了床。”
徐世水一脸恍悟,心说师父你很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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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天边刚泛起点微光,谢昭准时地醒了。
看看怀里卧着的美人儿,他想让她接着睡来着,甫一挪才察觉她抱着他的胳膊。
他无奈,只好笑着轻推她:“雪梨,松松,我该去上朝了。”
雪梨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哼哼了一声,然后揉着眼醒来:“什么时辰了?”
“寅时。”他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看她打了个哈欠之后就要撑身起来,环住她让她躺回去,在她侧颊上一吻,“你接着睡,不用你伺候。”
雪梨就心安理得地躺回去,一时虽然很困却睡不着了,躺在那里哈欠连天。
他转过头去道了一声“来人”,即刻有宫人鱼贯而入,先行服侍盥洗,然后伺候更衣。之后早膳端进来,他吃了两个馄饨两个虾饺了事,离开之前又跟她说:“你睡足了再起,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