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而不是亲人,这个世间,他除了阿暖,再无亲人,除了阿暖,也不会有人想要他这个亲人,既然只是一个不会有变的答案,去得或早或晚,有会有何不同?
既然不会有所不同,不如陪着阿暖多看看这一路上的景色,就算到了云城仍寻不到他要寻的答案,也不会枉他们走这一遭。
而冬暖故似乎很满意司季夏这样的驾车速度,从未催他快些,也未问他什么就像她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将这一程当做是他们出来游玩而已。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不失欢愉惬意。
冬暖故说是打马鞭,却鲜少甩动手中的马鞭,时而与司季夏说上些话,更多时候是认真赏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在他们离开东巴镇的时候,司季夏握着马缰却迟迟没有赶马上路,而是微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冬暖故,只低声道:“对不起阿暖,还是没能给阿暖一个安定的家。”
谁知冬暖故却打起了马鞭,马蹄撒走,使得司季夏一怔,怕把冬暖故从他身旁的位置上颠下去了,忙握紧马缰驾驭好这已经跑起来了的马匹,非但不见冬暖故难过失望,反听得她轻轻笑出了声,微扭了身子将背轻靠到他身上,将手中的马鞭对着天空一下一下的轻挥道:“那就正好,我们可以在路过的地方选,哪儿好,我们便在哪儿安家。”
“好不好?”冬暖故回头,对着司季夏笑得眉眼弯弯。
“好。”她觉得有他的地方便是家,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他是男人是丈夫,他总不能让他的女人跟着他漂泊无定。
他要给他的阿暖一个家。
一个无忧无难的家。
这是他们离开东巴镇的半个月后,离云城还有很长的路,马车依旧行驶得不疾不徐,但凡路过镇子,司季夏总会将马车停下并在此停留一日,让冬暖故在镇子里走一走歇一歇。
司季夏也从不在夜里赶路,他总会在入夜前寻到村镇让冬暖故得以卧榻而眠,实在遇不着村镇的话,便只能让冬暖故在马车里将就睡一晚,他则是在外边守着她一夜。
冬暖故虽不舍司季夏累,倒也知他固执,绝不会听她的劝也到马车里将就睡一晚,便没说什么,只给他拿了一件衣裳让他披上,才到马车里司季夏特意为她铺好的软毡上躺下。
现下眼见着天色愈来愈黑,却还是未见到一村一镇的影子,莫说一村一镇,便是一户人家,都未见着。
而昨夜冬暖故已在马车里将就睡了一夜,今夜若是没能见到村镇的话,便意味着他们还要在路边过一夜,这使得司季夏不由拧起了眉。
他自己不管睡哪儿抑或能不能睡下倒很是无所谓,但是他眼里的冬暖故与他万万不一样的,即便冬暖故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她并非娇弱的大小姐,可在司季夏眼里,她是他掌心里的宝,不舍让她吃丁点苦,亦不舍让她受丁点累。
对于司季夏这样的想法,冬暖故知道如何都改变不了了,只能无奈地接受,由着他了,他是她的丈夫,他认为什么便什么吧,妇唱夫随,妇唱夫随……
“阿暖,今夜似乎又遇不着村镇了。”天色已暗沉得道路两旁的景色就要看不清了,司季夏放缓了车速,有些惭愧地对冬暖故道。
冬暖故未理会他,只是用手指戳着她手中那个小人平安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傻木头。
司季夏没听到冬暖故应声,再见她低着头,以为她心生不快了,倒也没注意到她手中的小人平安,忙勒紧手中的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有些紧张地偏过头问道:“阿暖?”
然他堪堪偏过头,冬暖故便抬手轻揪住他的衣襟,身子稍往前倾,在他微启的薄唇上轻轻咬了一咬,盯着他道:“睡马车就睡马车,今夜你和我一起睡马车,不许说不,不许反驳,也不许找理由。”
“……”司季夏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冬暖故见他愣住,便又在他下唇上再咬了一下,这才浅笑着松手,“傻木头。”
“……”虽说司季夏现下已经习惯了与冬暖故亲近,但冬暖故这般突然的亲近还是让他不能适应,一张脸瞬间又热烫了起来,幸而不是白日,也幸而周遭无人,否则冬暖故该又要笑他了。
不过就算天色暗无法看清司季夏的脸色,冬暖故却知道他现下必定面红耳赤,不由笑了,将他轻轻推了推道:“傻木头,再往前走走,我方才似乎瞧见前边有灯火,或许有人家也不一定,又或许那人家能让我们借宿一晚也不一定。”
冬暖故说完,又笑着甩了手中的马鞭,使得司季夏又慌忙地执紧马缰。
司季夏慌忙的模样让冬暖故得逞般地笑得开心,侧了身子又将他当做椅子来靠。
司季夏也微微笑了起来。
前边,果然有人家。
只是这户人家似乎……
有些奇怪。
------题外话------
卷三才一开始,叔就当个三千党,是不是很无耻?
其实。叔不无耻的!
纯属叔卡文了,痛苦万分啊,学师兄的,嘤嘤嘤……
哈哈~
这几天又是让姑娘们觉得心塞的内容,接下来来些温暖的缓缓如何?虽然叔觉得一点都不心塞……
☆、002、平安,想不想当爹?
这是一户山脚下的农户人家,以半人高的篱笆墙围圈出一个小院子,一间堂屋一间耳房,院子里有一株桃树,树上正开着花儿,树梢上挂着一盏油灯,树下有几只鸡正咕咕叫着争啄着树根处泥土里的一条蚯蚓,许是饿坏了。
堂屋里点着昏黄的灯,屋门前歪倒着两捆柴禾,上边还杠着一条扁担,像是谁人匆忙紧张间扔下的。
耳房上有烟囱,想来是厨房,正有黑烟从烟囱鼓出,不止如此,便是连门窗里都鼓出浓浓的黑烟,就像柴禾没烧好殃及了整间厨房似的。
厨房里还传来叮叮当当有人在忙活的声响,可奇怪的是,厨房里漆黑一片,却是没有点灯。
堂屋里忽然传来女子“啊”的一声喊叫声,吓得桃树下正在找食的鸡都跑开了。
冬暖故与司季夏站在篱笆墙外,一时竟是不知这院子进还是不进了。
就在冬暖故抬头看向司季夏询问他的意见时,厨房里走出来一位背部佝偻手拄拐杖的老妪,脚步慌乱,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紧张胡乱地往前摸索着,正匆匆忙忙地往堂屋方向走,边走边抬了声音朝堂屋里的女子紧张喊道:“蕙娘啊,娘这就来,这就来啊——”
借着桃树树梢上那盏油灯,瞧见那老妇人眼眶凹陷,一双老眼正努力地大睁着似乎如此就能走得快些,可尽管看得出她已经很努力地睁着上眼睑,她的双眼却只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儿,她伸在半空中的手还在胡乱地朝前摸索着,似乎想要快快走到那堂屋。
这……竟是个瞎眼的老妇,难怪厨房里并未点灯。
“啊——娘,娘,我疼——”老妇的脚步本已很紧张匆忙,堂屋内的女子这时又是突然喊出了声,使得那老妇竟是改走为跑,跌跌撞撞好像什么都不管了,只想要快快快。
老妇虽然瞎了眼,然她对这院子的情形似乎很是熟悉,一出了厨房就连忙往堂屋的方向拐了,也没装上厨房外放着的一辆木板车,不难看出这是她的家。
只是,老妇知道厨房外有木板车,却是不知此时的堂屋门前倒着两捆柴,就这么急急忙忙地朝前走去了。
眼见着那老妇只差一步就要被那柴禾绊倒时,冬暖故只觉她身旁忽然撩起一阵风,那本是站在她身旁的司季夏不见了影儿。
再看向小院里的老妇,她已经急匆匆地走进了堂屋,并未被那挡路的柴禾绊倒,原来是那柴禾连同扁担被移开了,就在老妇就要被绊倒的前一刹那。
此时只见司季夏手里抓着那条两端插在柴捆里的扁担站在一旁,见着那老妇进了堂屋后才将手中的扁担轻放下,这才又走回冬暖故身边。
“嗯……睡马车也没什么不舒服的,走了嗯?”冬暖故伸手去握司季夏的手,又看了一眼眼前这简陋的小院子一眼,微微歪头看着司季夏,浅笑着问。
这户人家此时似乎根本无暇理会他们这过路的陌生人,与其硬要留下叨扰,不如离开为好。
这回司季夏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冬暖故的话。
就当冬暖故与司季夏要离开眼前的这户人家时,前边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和男人焦急的声音。
“李婶子你快些,快快些啊!”
“我,我已经很使劲地在跑了,你就别催了,催得我心慌!”这是中年妇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带着斥责,“你,你说你媳妇儿都快生了,你还,还上山砍砍什么柴!你不知道你娘自个儿在家根本照顾不了你媳妇儿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知道蕙娘这,这说生就生啊!哎哎哎,李婶子,你别光紧着骂我,等蕙娘生了,你随便骂我,打我都成!求你快些走啊。”
“你说蕙娘什么时候生不好啊,偏生赶上这种都没人给我搭把手的时候生,这……”
“实在,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搭把手!”
“你个大男人的,搭什么搭!?我——”妇人的话说到这儿忽然就断住了,因为她与那男人已经走到了小院的篱笆墙前,因为她看到了冬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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