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答,若能遇古琴云琦,就算只有一只手,他也会为殿下献上一曲《高山流水》。
那个夏日,他们树下抚琴,开怀畅饮。
如今,已是四年过去了,这四年里,他没有再提过一句关于云琦的话,只是他还记得自己曾答应过殿下的事情,只是或许殿下早已忘了。
当白拂琴师与司郁疆相互作揖后在琴台后坐下身,司郁疆的十指拨响的琴弦里传出《高山流水》的曲调时,司季夏觉得自己的心倏地紧缩在了一起,放在膝上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他以为殿下那日的话不过一句笑谈,未曾想殿下竟是比他还要记得,比他还要执着。
可是——
当琴音绵绵而起时,殿内所有人屏息聆听,白拂琴师与五殿下合奏之曲,只怕自己再有几世可活也不会有机会听到,如此机会,怎能不精心聆听?
明明出自不同人的双手,也明明之前没有交流过任何一句话,而当他们指下淌出琴音时,竟是出乎人意料地相互契合,也不知是他们谁跟着谁谁配合了谁,只听那琴音由绵绵转为铮铮,由平缓转为湍急,声声触动人心。
只是,渐渐的,只见殿中有人的呼吸开始慢慢变得急促,面色也慢慢变得涨红,而也有人是闭起眼一副陶醉享受的模样。
楼远正将手右手伸给身旁的宫女上药,右手捧起茶盏,轻呷一口,看看司郁疆,又看看坐在他身旁的司季夏,眼里迎着浅浅的笑意。
司季夏的目光则是至始至终都未从司郁疆身上离开过,微拧着眉,便是连楼远在旁唤他他都没有听到。
冬暖故没有内力,自不会觉得身子有任何异常,融雪则是内力浅薄,也可谓是对她的身子造不成什么影响,可是她们知道,殿内有人的呼吸还是出现急促之状,是因为司郁疆的内力根本无法弹压住白拂琴师,他们那听着那嵌合得近乎完美的琴音觉得那只是琴音而已,却不知他们并不仅仅是在抚琴奏乐。
就在殿内有些人呼吸愈来愈急促时,只见司郁疆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面上的血色在一点点消褪,而白拂琴师却是面不改色。
陨王爷在笑,太子在静观之,三皇子紧拧起眉,楼远在一派悠哉地喝茶,柳承集则是一脸的沉醉。
司季夏眸光在晃颤,满是担忧。
“铮——”
本是空阔深远的两缕琴声突然有一缕戛然而止,惊醒了正沉迷其中的人,令他们不约而同蓦地睁开眼,也使得另一缕琴声停了下来。
只见司郁疆面色青白,右手正死死按在琴弦上。
众人震惊。
“噗——”司郁疆将手从瑶琴上收回时,忽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到了琴身上,也溅到了他的前襟上。
“殿下!”司季夏霍然站起身,竟是顾不得场合,大步走到了司郁疆身旁。
太子看着司季夏,倏尔轻勾嘴角,眼神阴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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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这几天的时速很慢很慢,本来时速就只有1500,这几天的内容不好码,让叔的时速降到了1000,加上叔这几天下班回到家坐到电脑前时都已经8点多快九点了,有种深深的蛋疼感。
今天暂且只更9点,不够的字补到明天一起更,叔有种姑娘们要吐口水淹死叔的感觉,但是……叔困得不行啊!每天码字都觉得眼皮黏到了一起。
再补充一句:本文不发家不致富也不夺权不报仇,阿季和阿暖的追求可以说是一样的,他们只是想要平平静静的生活而已,叔觉得自己写得很清楚的啊,要是想看夺权报仇或者发家致富的。这本文。似乎还真不是这种格调,所以看文的姑娘们觉得可看就继续往下看,不可看的话,就叉叉掉就好了。
☆、035、殿下,你会死的!
“殿下!”司季夏霍然站起身,竟是顾不得场合,大步走到了司郁疆身旁。
三皇子皱眉,既忧心又吃惊。
柳承集盯着司季夏,眼里满是鄙夷。
太子则是关心地问道:“五皇弟可还好?”
楼远微微挑眉,眸中笑意渐浓。
冬暖故眉心一拧,在司季夏大步走向司郁疆时,她竟不由自主想要站起身,却被融雪按住了肩膀,沉着声音道:“夫人!”
冬暖故紧盯着司季夏,面色凝重,因为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呵……阿季。”司郁疆抬手以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渍,轻轻一笑,七分温雅三分自嘲,“我记得你想在有生之年见一见云琦。”
司季夏心尖一颤,五指微颤,看着面色青白的司郁疆,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倘在我有生之年见到古琴云琦的话,就算拼尽性命,我也会将它抢过来。”司郁疆说这话时抬眸看了司季夏一眼,而后将他轻轻推开,转头看向太子,温声道,“谢皇兄关心,我无事。”
司郁疆对太子说完话,又看向白拂琴师道:“抱歉,琴师,继续如何?”
白拂琴师面色平静地看司郁疆一眼,微微点头,“可也。”
司郁疆回以礼貌一笑,微微调整坐姿,抬手就要再抚琴。
然他的手才堪堪抬起还未来得及碰上琴弦时就被司季夏按住了他的右手,面色凝重且担忧道:“殿下,不可。”
司郁疆的动作顿了顿,紧着想要拂开司季夏的手,谁知司季夏将他的手按得死死的,完全不想给他抬手的机会,声音极为低沉,“殿下,你会死的!”
司郁疆的手猛地一抖,却是没有看司季夏,一时间也没有再将他的手拂开。
而司季夏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他信不过司郁疆的实力,而是因为方才在司郁疆站起身斗琴之前他抓住他手腕时,就已发现他的脉象很不正常——他身上有伤!
若他身上无伤,依他的实力虽不一定能胜过白拂琴师,但与他比成一个平手绝不是问题,可他身上有伤,加上……他心绪不稳定,便只会渐渐与白拂琴师的实力拉开距离,从方才殿中人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及他戛然而止的琴声来看,明显他的经脉已然受损,若再继续,他的经脉必会尽断,就算不死,也会是废人一个。
而殿下,不可能不知再继续斗琴的结果。
“我知道。”司郁疆看着自己面前沾染了些许他的血的琴弦,又是轻轻一笑,用一种坚定不改的语气道,“可是我答应过阿季的话,死又何妨。”
他爱上了自己最诚挚的知己的妻子,他如何也劝服不了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尽管他知道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不管从前如今还是将来。
他从来不知自己也会变得如此可笑。
司季夏按着司郁疆的手蓦地一抖,却还是没有抬起的意思。
太子在此时轻轻笑了起来,“羿王世子,你这般死死按着五皇弟的手,是不想让他抚琴,还是……世子要替五皇弟来与白拂琴师斗琴?”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齐刷刷落到了司季夏身上,羿王世子替五殿下来与白拂琴师斗琴!?这个身残体弱的羿王世子!?
一时间,殿中议论声耻笑声嘲讽声尽有。
“哦?太子殿下方才说五殿下的琴艺超群,本王方才听了,也确如太子殿下所说,难道这位羿王世子的琴艺还要在五殿下之上?”陨王爷笑了起来,笑声里有明显蔑视。
柳承集心中正因昨日在右相府碰的壁而恨司季夏不过,便装出一副关心的神色看向司季夏道:“贤婿啊,你身子本就不好,还又少了一条胳膊,这……还是不要让五殿下失了面子才好。”
听似关切的话,却是将司季夏的缺陷曝露给了众人知晓,而在座之人只晓羿王世子身残体弱,却不知其身子残在何处又弱在何处,现下当柳承集把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再一次齐刷刷地看向司季夏,看向他斗篷下的右臂处。
难怪,难怪他一直披着斗篷,原来是少了一条胳膊!
坐在冬暖故前边的蓝裙千金不禁嗤笑出现,轻蔑道:“我果然说对了,披着一领斗篷不舍得解下,原来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残废。”
这一次,冬暖故却是看也未看她一眼,因为她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司季夏身上。
“哈哈哈——”陨王爷在这时大笑出声,“太子,你是不是该告诉告诉本王,左相大人说的可不是真话。”
“呵!一个只有一只手的残废也想和我北霜的白拂琴师斗琴?该说是不自量力,还是看不起我北霜国?”雅慧郡主一脸的嗤笑轻蔑。
王上沉默不语,轻轻咳嗽着。
一向聒噪多话的楼远此刻竟也一言不发,然他眼里却是笑意浓浓。
司郁疆的眼神忽尔变得冷厉,双手倏捏成拳,看得出心中有盛怒却只能隐忍不发,看了身旁的司季夏一眼后道:“抱歉,连累阿季了,阿季,回去坐吧。”
司郁疆说完,用力拂开了司季夏的手。
这一次,司季夏没有执意再按住司郁疆的手,而是不疾不徐地淡声道:“殿下,我来抚琴。”
司郁疆愣住了,才碰到琴弦的手亦僵住了,还不待他说什么,只见司季夏站起身,面向王上微微躬了一身,道:“王上,小民愿代五殿下与白拂琴师斗琴,还请王上允准。”
王上面色微沉,注视着司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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