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有些诧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冬暖故将一只猪肉饺子在蘸酱碟了打了个滚,将整只饺子都蘸满了蘸酱,然后面不改色地放到嘴里,而后面不改色地咀嚼,再面不改色地将其咽下,接着再去夹第二只饺子……
司季夏这厢还觉得喉咙在火辣辣地烧着,冬暖故那厢吃得一脸淡然,店家看这小夫妻俩则是觉得很是有趣。
冬暖故已经吃了五个饺子了还不见司季夏动筷,便夹了一只果肉饺子递到他嘴边,司季夏面一红,店家笑着继续擀面皮,冬暖故笑吟吟的,看着司季夏将飞快地将到嘴边的饺子吃了下去。
这是没有蘸酱的饺子,不知为何,司季夏竟觉得异常美味。
于是这个夜晚,司季夏又发现他的阿暖的一个特点,那便是尤其能吃辣,而他则是从来不吃辣的。
离开饺子摊时,冬暖故看着司季夏的眼睛道:“平安日后下厨时依着你自己的口味来就好,我对吃的很随意,我也喜欢吃平安做的饭菜。”
冬暖故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司季夏拉住手腕,“阿暖。”
“怎么了?”冬暖故扭回头,只见司季夏未语,只是抬起手抓着袖子替她拭了拭嘴角,拭掉粘在她嘴角的一小块橘皮,冬暖故双颊蓦地一红,立刻转身,“平安,我们去走一走吧。”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让别人来帮她擦嘴,怎能让她不觉得有些难堪。
入了夜的兴平街被路旁的大红灯笼照得很是明亮,一如行人的热情。
兴平街中段有一条小河,名碧河,从北城外蜿蜒而过南碧城,最后流向城南外。
碧河两侧植满垂柳,一到春日,垂柳抽芽,随风而扬,会将一整条小河映得满是春的绿意,只不过现下还是冬日而已。
然虽是万物沉睡的冬日,这几日的碧河却是如兴平街一般,热热闹闹的,尤其是在靠近兴平街的河段两侧,满是放莲花灯的男女老少,静寂的碧河上,浮动着一盏又一盏莲花灯,像极开在夜里的莲花,亮着美好的光。
皇寺庙会除了热闹的街市及到皇寺里烧香祈福求签外,最热闹的莫过于在碧河上放莲花灯了,皇寺庙会由来已久,不知从何时起便有了在庙会期间在碧河上放莲花灯便能心想事成的说法,虽说这只能算是一种精神寄托,然它依然吸引着众多的男女老少,将自己美好的愿望寄放在莲花灯上,让莲花灯载着自己的愿望随水而流,不论愿望成与不成,这都已经成了一种习俗。
冬暖故前日在兴平街上已见着路边摆卖的莲花灯,只不过前日她未有兴致,此时却又忽然来了兴致,在一个老婆婆的摊子上买了一盏莲花灯,与司季夏并肩走在碧河河畔,慢慢往人稀的地方走去。
而就在他们才从兴平街上离开走上碧河河畔时,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小男娃娃冲了过来,挡在他们面前,迫使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只见男娃娃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还打着布丁的小袄,头发也倏地尚算整齐,小脸被寒风冻得有些通红,脚上的鞋子开了口,露出他的脚趾头儿,此时他怀里抱着一束花儿,正闪着一双满含期待的大眼睛看着司季夏,将怀里的花儿往司季夏面前递,紧张又期盼道:“大哥哥,买花儿吧,买花儿送给……送给大姐姐吧!求求你了!”
司季夏打量了面前的男娃娃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花儿上,粉黄的花儿,花梗或长或短,却也看得出是精心修剪过的,只不过花瓣有些蔫吧的厉害,叶子也有些蔫,显然是在寒风里呆得久了的模样,花梗上有刺,还能清楚的看到男娃娃手上有被花梗上的刺划伤的小口子。
那是一束月季花。
只见男娃娃将手里的月季花抓得有些紧,既期盼着司季夏能将它们买走,然他眼里又有不舍,好像这束月季花是他的宝贝一般。
司季夏的沉默让男娃娃莫名的紧张起来,便又将手里的月季花朝司季夏更递进一分,将身子深深弓了下来,用乞求的声音道:“求你了大哥哥!求你买了我的花儿吧!我,我只要五个铜子就好,五个就好!我还差五个铜子才能给我阿娘抓药!”
司季夏用指尖轻轻拂过一朵月季花,语气有些沉道:“这些孩子,快要死了。”
男娃娃则是将身子弓得更低,再次乞求道:“求求你了大哥哥!”
就在男娃娃以为司季夏会向他之前遇到的每一个人一样会走掉时,一只大掌伸进了他的视线里,而那只大掌掌心里,躺着一粒小碎银,令他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司季夏。
只见司季夏嘴角有浅浅的和笑,连声音都是温和的,“放心,我会帮你把它们养活,去为你阿娘抓药吧。”
“可,可是,我的花儿值不了这么多银钱啊!”
“拿着,去抓了药,回家去吧。”司季夏接过男娃娃手里的月季花时将碎银放到了他的手心里,而后不再理会他,继续沿着河畔往前走去了。
待男娃娃回过神时,司季夏与冬暖故已走远,男娃娃看着司季夏那已经模糊了的背影,深深躬下身,然后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大步跑走了。
相对沉默地走着走着,忽然听得司季夏惭愧道:“抱歉阿暖,那是我……最后的银子了。”
谁知冬暖故只是微微一笑,朝前走出几步,而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司季夏倒退着往前走,浅笑道:“这有什么,又不是现在才知道你很穷困潦倒。”
司季夏更是惭愧了,“我……”
“平安可是还欠我一株月季花。”冬暖故看着司季夏手里似乎已经没有生存希望了的月季花,笑得轻轻的,“这些,送给我如何?我相信平安能将它们养活过来的。”
这是她的平安用他的善意换来的花儿,将会比他送给她的任何花儿都要有意义。
平安爱花草树木,但是她看得出来,他之所以花一粒碎银买下这几株快要死了的月季花,不仅仅是因为他心疼花儿,更是因为他心疼那个顶着寒风卖花儿的男娃娃,就像上一次在水月县,他放过那些企图杀他们灭口的柳漪请来的杀手一样,他有着深藏不露的身手,却有着一双并未沾过血腥的双手。
她的平安,有着与他冷淡的脸孔不一样的心,一颗善良的心。
遇到这样一个男子,嫁给这样一个相公,她何其有幸。
“阿暖喜欢?”司季夏有些诧异于冬暖故的话。
“喜欢。”冬暖故笑着点点头。
见着冬暖故点头,司季夏的眸子里不由漫上欣喜,“那我种好了便送给阿暖。”
这世上,也只有阿暖会喜欢他种养的花草。
“好。”冬暖故依旧倒退着往前走。
忽然,司季夏将手中的月季花往冬暖故身后掷去,与此同时抬手将她拥到怀里往右侧连连退了几步,伴随着“叮叮叮”的声音响起!
冬暖故眼神一凛,转头,只见司季夏方才忽尔掷出的月季花竟一朵朵钉在河畔的柳树树干上,而在每一朵月季花正下方的地上掉落着的,是一枚枚柳叶飞镖!
司季夏的眸光在一瞬间阴沉到极点。
------题外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哈哈~
让阿暖和阿季温馨一晚上,接下来的时日似乎不会太平。
昨天只更了九点,所以今天补上,看叔多厚道啊~
哦呵呵~
谢谢姑娘们的鸡血!血血血!
☆、028、和雅慧郡主打起来了!
楼远在碧心殿前停留了半盏茶时间,在值守的侍卫悄悄地看他一眼的时候他转身走了,去往的,是茅厕的方向。
去上茅厕的宫女太监见着楼远过来,吓得哪里还敢往前走,一边偷偷地瞄楼远一边心里震惊,想着貌若天人的右相大人居然也来上茅厕!
楼远自然是看到了太监宫女那偷瞄他的目光以及那目光里的震惊,楼远有种见到融雪就想要把她掐死的冲动,于是揪了一个太监过来,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被楼远这轻轻一拍,拍得他魂儿都快掉了出来,十分地不敢相信英俊潇洒的右相大人居然拍了他的肩膀还跟他说了话,一激动,险些跪了下来,激动得连声音都带了些颤抖,恭恭敬敬地带着些磕巴道:“回,回右相大人,奴才,奴才叫小顺子!”
“小顺子是吧。”楼远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的眸子让小太监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只连连点头,只听楼远接着笑道,“上茅厕去啊?”
“……是!”在右相大人面前,小顺子可不敢说假话,楼远又道,“那正好了,小顺子你过去茅厕的时候,把宫女那边茅厕里没有穿宫装的女娃娃帮我拎出来。”
小顺子瞪大了眼,磕磕巴巴道:“右,右相大人,可,可那是宫女的茅厕啊……!”
“去吧,本相相信你。”楼远再一次拍拍小顺子的肩,这次力道用力了些,直拍得小顺子往前踉跄出了一步,他的口吻不变,“本相在这等着,去吧啊。”
“……”小顺子欲哭无泪,只能认命地往宫女那边的茅厕走去,又不敢走得太慢,生怕那个奇怪的右相大人发怒。
宫女见到小顺子哭丧这一张脸过来,一脸的震惊,正要走,忽然被小顺子逮住了,只见小顺子和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小顺子才哭丧着脸真的进了宫女的茅厕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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