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坐了一会。隐在暗处的暗卫便有些按捺不住地轻声交谈起来。
暗卫一惊疑道:“你说,世子这般是为何?”
暗卫二故作内敛:“定是为了那事。”
暗卫一睁大眼睛:“不会吧……”
暗卫二自信满满:“怎么不会?定是的!”
房梁上忽地多了条黑漆漆的人影,两个刚刚燃起八卦之火的暗卫忙闭了嘴,向着新出现的那人抱拳行礼。
那人把方才二人交谈的话全都听在耳里,不由冷声警告:“世子的事,休得揣测!”
两位暗卫面色一惊,应了声是。忙不迭地在房梁上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那过来接班的暗卫头头板着脸看着人走了。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依然静静坐在案台后面的男子身上;这一转头一探身,眸底也闪现了一丝八卦之光,面上哪还有方才刻意做出来的森寒表情?
若不是他腰间配剑窝在房梁之上。远远看着杀气重重,让人不敢造次,被当成梁上君子也属正常。
只见他沉吟自语:“……方才他们谈论得极是,我也觉得是为了那事。”
暗卫还未来得及作进一步思考。便见那人木着一张脸转向他的方向,声音轻轻响起:“灰狼你下来。”
灰狼便是那暗卫头头的名字。
原本他并不叫这个名字的。最初的时候,世子是给他取了个名叫慑狼,原意是慑人的一头狼,可这叫着叫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后面,世子在他拐弯抹角的指引下,终于发现这个名字容易引起误会。便图个简单给他换了个新名字叫啸狼。
可他琢磨过来之后,差点就哭了。经他百般努力,才有了后面灰狼的这个称呼。
如今一听主子在唤他,灰狼晃了几个身形之后,便脸不红气不喘地立在了他的跟前。
“主子有何吩咐?”
男子揉了揉额,几缕青丝划过他无可挑剔的侧脸落在红唇上,声音里似带着一丝迷茫一丝纠结:“……这几日,我总觉得头很痛,总在想要如何办才好。”
灰狼一听,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在长啸:果然,主子就是被她给烦的,还烦得一大清早的就在想这事,日也想,夜也烦,是时候要为主子分忧了!
灰狼此时心情澎湃,却装出了一副严肃的脸,“世子,容灰狼说两句。”
凌舒白抬了抬眼,“你说。”
灰狼道:“对于这件事,灰狼倒觉得世子不用这般烦恼。”顿了顿,小心翼翼看了主子一眼,发现主子无动于衷之后,才继续往下说,“自主子您从普应寺回来之后,荣安公主三天两头往侯府跑,主子这几日总是赶她回宫,必会引起她的逆反之心,届时她便会变本加厉地来找您,倒不如您就别理她,她自讨没趣之后自然就呆不下去了……”
灰狼面上很深沉,心里却在为自己的好主意好建议偷乐着。
自家主子能从小就忍住荣安公主的聒噪到现在当真是不容易,如今,自己若是真的帮主子解决了这心头大事,自是好事一桩的。
偏偏那人揉额头的动作忽地变成了摸下巴,睁着干净的眉眼想了想:“唔,我理过她吗?”
灰狼:“……”
灰狼瞬间觉得不知说点啥好。
那人又接着继续道:“更何况,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她说她的,我睡我的。”
灰狼:“……”
所以说,这两日暗卫里头私底下在传来传去的关于主子为何事烦恼一事,都猜错了吗?
就连他这位曾经被主子称赞过打探小道消息“干得不错”的高手也栽了?
灰狼默默地抹把汗不说话。
凌舒白却微微凝了眉,道:“……她是第一次举办宴会,我总觉得我非去不可。”
灰狼一愣,马上想到了苏大姑娘,道:“那是姑娘家之间的小聚会,世子去的话,似乎不太好吧?”
“可是我想去,还是非去不可的。”凌舒白一本正经。
灰狼问:“为何?”
凌舒白道:“因为右边眼皮一直在跳。”
灰狼想了想,口气有些变了,“右眼跳灾。”
凌舒白嗯了声,回答得理所当然,“所以这次宴会应该挺有意思的,我为何不去?”
灰狼张了张嘴,竟是愣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应答;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再一次被世子爷给绕晕了。
“所以,”灰狼还在眩晕之际,冷不防凌舒白又开口了,他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道:“荣安还要多久才会来?”
灰狼睁大眼睛。
不知道是世子越变越刁钻了,还是他智力退化了,又或是他听错了?
世子爷竟然在期盼着荣安公主过来寻他?
灰狼不解之际,凌舒白望了望他,淡定道:“我若不带上她,难不成我还自己去混女子的聚会?”
灰狼整个人已经呈现出龟裂的模样,凌舒白却是自顾自地看着窗外,幽幽道:“再者,你们不是循着那些请帖逐个打听过去那些人对这次宴会的态度了?总要有人出面才好……”
走到窗边的人话音一落,忽地又自语了一声:“唔,对了,我得赶紧让凉竹进屋来,帮我找找穿什么衣裳好——”抬头看了呆立不动的暗卫一眼,“你等会出去帮我把凉竹叫进来。”
凌舒白的尾音还未落,灰狼一闪便不见了。
太可怕了!这还是他们那位我行我素人性妄为天塌下来都不变脸色的世子?想去苏府竟会考虑要带上荣安公主避嫌,哦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家这位俊美无比的贵气世子,竟是要去给苏大姑娘救场的!
而苏府这边,在连续收到了六家闺阁小姐的婉转拒绝不来参加宴会之意后,苏念语的笑容便淡了淡。
苏映月第一次参加宴会,便遇到了这般的情况,不免焦急。
“……怎么,怎么都在这个时候忽然说不来了呢?”她急得在原地都跺起了脚,“若是一个两个临时有事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连着一个,好似是商量好一起这般做似的。”
苏念语不恼不闹,轻声道:“……确实是不乏有商量好的。”
那些闺阁小姐张望了半日,见来参加宴会的人少得可怜,定也有些私底下比较有往来的闺阁小姐互通来信商量好了要如何做,这才放心让家丁送了拒绝的回帖过来。
什么身子不适什么家里来客,什么要去上香要干嘛干嘛的,各家闺阁小姐偏偏都挑了宴会即将开始的这刻“出了事”,真当她是傻的吗?明明只是一个推托之词。L
☆、第一九一章 世子救场
不过,这般也好。
能在这当口准时来参加宴会的,倒是可以交好的;那些平日里有说有笑,到了关键时刻却躲着的,以后顶多也就是个点头之交,不会有任何的任何。
总归都是官家或者富家小姐,若以后遇到了,装一装,假意寒暄一番谁不会?
苏映月咬着唇,似乎遭受了打击一般,她小声道:“……我一直以为各家小姐之间都是互有往来及交好的,想过各种可能会遇到的事,却从来没有想过会遭遇这般。”
如今知道了结果,苏念语反而没了什么负担,她笑着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以后慢慢的,你都会遇到的。”
苏映月拿眼看她,却只见到长姐眉眼间的平静,不由愣了愣,“……大姐姐,难道您都不气恼吗?”
苏念语想了想,道:“气恼总是有的,毕竟,宴会的请帖我是提前了好几日送到了她们的府上,若真不想来回个信便是,我又不会逼着她们要来。不过,如此一来,也才能看出到底哪些人是有心和我交好。”
苏映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想着请帖发了那么多出去,到头来却是这般冷清,心里到底是难受的,她绞着手帕道:“出了这样的事,定是很快就会传到京里所有闺阁小姐的耳朵里,也不知……”
说到这里,苏映月便没再说下去,只是蹙紧了眉头,看着好似真的十分担忧。
苏念语又如何会不知道三庶妹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次宴会闹得声势浩大,到头来却是参加的人少得可怜。不过是怕成为笑柄罢了。
她吁了一口气,“不过都是表面的东西罢了,把那些会真心待我的人照顾好才是最为要紧的。”
苏映月看着她,忽地青涩笑了:“朋友不必多,真心即可。”
苏念语亦是被她逗乐了,“你这话倒是说得十分好,朋友真的不必多。真心相待便足够。”
又拿眼看了看路口。觉得不会有人来了,便挽着三庶妹的手准备往府里走,“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进府招待了。”
苏映月应了声,便转过身。
二人将将才往前走了两步,方提着裙角要跨过门槛进了大门,身后却是传来了铃声响动及一道由远及近的车夫赶车的声音:“驾~驾架~”
有人来了!
会是哪家闺秀?
二人忙收回了脚。忙又迎了出来。
不远处的街口,果真驶过来了一辆奢华张扬的马车。马车上的四周垂着十分好看的羽毛流苏,流苏之下绑着五颜六色的小铃铛,这一路驶来,清脆的铃声响了个不停;车头的是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十分高大整洁,马头上戴着个金色马具,马勃上也绑着两个金色铃铛。随着马匹的跑动也跟着一晃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