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荣安公主看上了灵威侯世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跟着马车去了普应寺?堂堂的公主,竟还想着要在只吃斋的普应寺住上几日,难道不是因为知道了灵威侯世子要小住的消息?
刘姨娘又想起了前两日自家女儿还在屋子里头揣摩着世子爷到底对她是何种心思,如今无意中被她得知了一个事实,当下直抚胸口,“我得让晴姐儿快些清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在被我发现得早,荣安公主又岂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这惹得她不快活了,被抄家都算正常的。”
刘姨娘的喃喃自语,高炊事还以为是在和她说话,无奈声音过小她并没有听清楚,便复问了一遍:“刘姨娘您说什么?”
刘姨娘这才回了神,笑着道:“无事,你且说你的吧。”
高炊事便又一板一眼说起了在普应寺所遇到的大大小小之事,自是跳过了信鸽掉进了大姑娘的院子里被捡了去还反过来被拿了把柄的事。
刘姨娘听到最后,确实也没听到什么比较可疑的地方,便也点了点头,“若真如你所说这般,大姑娘确实只是如往年那般过去上香祈福罢了。”
高炊事说了不少的话,有些渴,轻捧了茶水抿了抿,并没说话。
刘姨娘自听了世子爷也在普应寺小住,本是担心那几日大姑娘和世子有没有什么接触之类的,如今听得高炊事从头到尾一说,顿时把心又放了回去,脸色好了许多。
可一想到徐嬷嬷又逃了一劫,不免还是叹了气,“……这徐嬷嬷倒是命大的,罢了罢了,便先放一放吧,总归现在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高炊事只是静默不语,哪怕是听到刘姨娘提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依然是垂着眸,一声不响坐着,并不像旁人那边会好奇问上一问。
而这恰恰体现了她的大心思。
在主子面前,最好什么都别问,若想让她知道,主子自然会说;若是没说,自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这宅内之事,恰恰是知道得越少越好,这才不会因此而遭了殃。
刘姨娘喜欢的也就是高炊事这般的老练。
把高炊事所说的这些前前后后又理了一遍,这才露出了笑容,道:“高炊事暂且回去休息一番,这次虽然没能得手,我也不怪你,有大姑娘在,确实要办成事儿是有难度的。你以后只要忠于我,等我成了当家主母,自然不会亏待于你的,到时候你亦可把你的家人接到京城来,一同享尽荣华富贵……”
刘姨娘说得很是动人,高炊事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垂着眸应道:“谢谢刘姨娘。”
便没了下文。
心里头却是琢磨着刘姨娘的话。
她在苏府做事以来,从来就没在刘姨娘跟前提起过她的家人,刘姨娘却在这会提到了,明明也是担心自己在普应寺和大姑娘一同住了这几日,被她给收服了,故拿此做要挟。
刘姨娘是怕她有二心。
……如此说来,她得趁刘姨娘还没发觉之前,先把远在家乡的家人作一番安排才好。
刘姨娘观察着高炊事的神色,见她如往常那般,并没什么反应,心里便更安心了些。
这眼风一扫,正好见到自己的胞弟站在外头,正拿眼往里张望,想来是过来找她有事相商的,便笑了笑,拿了几句话敲了敲高炊事一番,便让她退下了。
高炊事这么一走,刘昭群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经过丫鬟身侧时,露了很是温润的笑容,自然地吩咐了一句,“给我上一壶铁观音。”
刘昭群长得极好,单单看那相貌,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那嘴角一翘,笑容清俊温润,自有一番气质。
丫鬟被他的笑容恍了心神,应了声,红着脸便下去了。
刘昭群看着丫鬟荡漾的身姿,又勾起了一丝嘲弄,“看来没迷住大姑娘真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大姑娘足够好。”L
☆、第一六三章 帮我个忙
刘姨娘这段日子吃了大姑娘的好几次闷亏,打从心里听不得有人说她的好,特别还是她的自己人。
刚刚把茶水捧起来,闻言又摔了回去,更是吊起了一双凤眸,不满道:“她哪里好了?把晴姐儿害得还不够惨吗?”
刘昭群却不理刘姨娘的愤怒,只是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坐在刘姨娘一侧的杌子上。
刘姨娘是在刘知县夫妇在近三十岁的时候才出生的,到今年正好是二十八的年纪;她的胞弟刘昭群是刘知县老来得子,比刘姨娘小了十岁,正是十八的好年华。
而在刘知县的老家,若是谈起刘昭群,总是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
刘昭群自小就长得比旁的小孩更白净,在一群儿时玩伴之中十分引人注目;随着他渐渐长大,又进了私塾,因着过人的记忆和骄人的才学,得私塾先生们青睐有加,甚至更有断言刘昭群这样的人才,以后定是要走上仕途的。
在他还是个总角之龄时,便有先生建议刘知县让他去参加乡试,刘知县本身也是寄了大希望在他身上,总觉得日后他的儿子定会光宗耀祖,自是希望刘昭群去参加科举的。
不料,那会的刘昭群虽还是个小孩,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一般见地并说服了刘知县等他有十成把握之时再作科举之虑。
心智远比同龄的小孩来得成熟,对此,刘知县也甚为自豪。
而这一等,便整整等了七八年,待刘昭群长成了十八岁的清俊之姿。他方去参加了乡试。
因着赶考之时正好着了风寒,咳嗽不止,状态自没有平日的好,为此,刘知县忧虑了好几日。等到放榜那日,看到自家儿子考了个乡试第二名的时候,木然了老半天才意识到。他一个小小知县竟养出了个了不得的人才。
那日乡试过后。他曾听自家儿子说了发挥不好之类的话,本以为是无望了,哪知道。儿子口中的“发挥不好”竟还拿了个第二名!若是儿子正常应考,那还不是要翻了天的!
刘知县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考中状元的那一刻。
当即大悦,包了城里最好的酒楼,宴请了三天三夜才作罢。
知县家冷不丁就出了个举人。自是春风得意,原本就因俊俏而在城里有了名气的刘昭群这下越发炙手可热。多少大家闺秀倾心于他,连数都数不过来,那上门来说亲的都差点要踏破了门槛。
刘昭群却带着温温润润的笑容以还未有功名在身为由全部拒绝。
一转身便变了脸色。
刘昭群虽只是个知县之子,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公子哥。又因富有才学,养出了心高气傲,说是自己功名不够不过是个推托之词。瞧不上小地方上的姑娘倒是真的。
他对自己考取功名一事胸有成竹,若是自己争气一举拿下状元。别说是京城里的待字闺中的闺秀,就是娶个公主郡主之类的也是有可能的。
出身小知县之家又如何?自己若是足够出色,一切皆有可能。
遂,当他的亲姐姐跟她提起苏府嫡女的时候,他只是嗤鼻一笑,不置可否,心里觉得苏府嫡女并不是他最好的良配。
当是时,作为他亲姐姐的刘姨娘见胞弟那副懒懒散散可有可无的模样,心中自是来了气,说起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来:“大姑娘的外祖家董府可是个不得了的名门望族,曾出了个太子少师,如今还有个在朝廷里当四品吏部侍郎的外祖父,就是她那不走仕途的亲二舅也是个被当今圣上十分看重的大皇商,富得流油。你若是娶了大姑娘,董府自是要帮衬你,我家老爷又在翰林院里做事,人脉也少不了的。再说了,你初到京城也许不知,这苏府的大姑娘容貌十分出众,整个京城里的闺秀没几个及得上她的,若非她身上存了太多变数,一改以前的温顺,反倒做了我这可恶的绊脚石,我也不喜你去娶了她让我糟心……你还嫌人家配不上你?人家看不看得上你才是!”
刘昭群又是一声嗤笑,心里觉得刘姨娘说得太过夸张。
想了又想,若是刘姨娘说得没错,大姑娘的外祖家倒是个敛财的好地方,这才被刘姨娘说动到苏府小住几日。
待匆匆看过那不怎么搭理自己的美貌少女,这才高看了她一些。
总归不是个看外表的闺秀,亦或者是因她本身就美到了极致,遂,对他这般的翩翩公子,她并没放在眼里。
丫鬟终于把装着半盏铁观音的茶盏送到了刘昭群的跟前,本以为能再看到他对自己笑,不料,男子自端过茶到喝完都没再看她一眼,丫鬟只得讪讪地退了下去。
等屋里没了其他人,刘昭群这才缓缓道:“姐姐有什么好急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只是,昨日我特地到了茶楼里坐了坐,听到了许多关于苏大姑娘的旧事,如今见了她本人,她倒是长了一双清澈好看的眸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品行不端粗暴任性的人,这其中,应该是有姐姐在搞鬼吧?”
刘姨娘倒是没有隐瞒,哼了一声,“她是嫡女,本来身份就高人一等,长得又好,凭什么好处全都给她占去?如此下去,乖巧的晴姐儿可怎么办?我自不能让晴姐儿沦为她的陪衬!这些年来,晴姐儿在京城里总算有了一些名气,谁曾想,她那个杀千刀的从中作梗,生生毁了晴姐儿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