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嬷嬷心情不错,她便不去扰了她。
正巧这会儿元香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了,撩了门帘走了进来,见到徐嬷嬷那一脸欣喜的神色,便笑着问话:“嬷嬷,您是有什么好事儿?看您那张脸都笑得快要开出花来了。”
嬷嬷笑骂了元香两句,便把她拉到身侧,说了她为自家姑娘求了一支上上签的事。
一听说是好签,元香的一双眸子也跟着亮了又亮,把徐嬷嬷手中的姻缘签给接过来看了看,又摸了摸,频频点着头。
“人上人?普应寺里如今不就住着个人上人么?我倒觉得灵威侯的世子和我们家姑娘都俊得很,很是相衬呢!”
元香说这话的时候,是拉着嬷嬷悄悄讲的,纵使是压低了声音,苏念语还是听到了。
她不禁揉额,一想到凌世子爷,不免就想到荣安公主。
别说她和凌世子爷有何纠葛,就是多说上一句话多看上一眼,被荣安公主知道了,她都得倒霉的。
凌世子爷是人上人又如何?总归不是她可以高攀的。
见元香拉着嬷嬷还在兴致勃勃讨论着凌世子爷到底好在哪里,她忙正经地咳了咳,引得了二人的注意之后,方才道:“你们莫再说和凌世子爷有关的话了,难道你们没看出,荣安公主是围着他转的吗?”
苏念语这话说得含蓄,说得正兴起的元香和徐嬷嬷却还是听出了话中之意,二人对视了一眼,倒真的没继续方才的话题。
到底也想得出和荣安公主抢人的下场。
元香却想起了之前凉竹与她说的话:“……奴婢听说凌世子爷并不喜欢公主殿下。”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总之,您们莫再提到凌世子爷了。”
享有圣恩的人,往往在很多事情上不能自己做主。
凌世子爷虽是倍受当今圣上青睐,可若是圣上想把荣安公主指给他,他还能反抗不成?若是惹了圣怒,灵威侯府也会受其牵连。
所以,凌世子爷到底喜不喜欢荣安公主,在她看来,还真不是特别重要。
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这一上完香,苏念语便松懈了,正好外面日头已然悬挂在了山头处,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
原本还想着去找主持问一些情况,如今也只能作罢,待明日再说。
又因着白日时分急着赶路都没好好歇歇,一不小心还被饿晕了过去,之后虽吃了点斋饭,却仍强撑着去了正殿上香,体力并还没恢复过来。
苏念语靠在桌几边上,一下子就给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苏念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想继续睡,却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给醒了神。
恍惚之间才忆起这不是在她的玉兰苑,而是在普应寺提供给礼佛之人住的客房里。
普应寺所在之地不比京城,因着是建在山腰间,晚间的气温显得清冷,苏念语拉了被子,本欲盖好自己,却不想,耳边时不时传来一阵扑哧扑哧的声响。
好似是什么东西被卡住的声音。
……她瞬间给吓得睁大了双眼,原先的瞌睡虫顷刻间也跑了个精光。
屋里留了微弱的一盏油灯,倒还是看得清屋里的摆设及动静。
察觉到那声音是从外头传进来之时,苏念语紧绷着的神经才松了松,见靠窗处睡着元秋,忙出声唤了她。
元秋睡眠不算深,特别是轮到她守夜的时候,更是保持高度的警惕,苏念语才唤了她一声,元秋便睁了眼睛,窸窸窣窣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本以为是姑娘口渴了,正欲去帮她倒点茶水,不想,却见自家姑娘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样子并不似被渴醒的,忙走了过来,问:“姑娘,您怎么了?”
苏念语让元秋靠近些:“你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元秋便屏息凝神,果真听到了一点声响,她轻声道:“那声音好似是从姑娘睡的这张床之后传过来的,声音不大,奴婢睡的那边又离着一点距离,故奴婢并未察觉到。”
元秋说着,回了她方才睡的地方披了件外衣,又点燃了一盏灯在手里,“奴婢出去看看。”
苏念语嗯了声,轻声道:“小心些。”目光落在元秋走出去的干净利落的背影上。
不须一会,伴着房门发出的轻响,元秋便返了回来。
并不是空手回来的,手中还提着一只浑身乳白的温顺鸽子。
苏念语一下子就把听到的扑哧扑哧声和眼前鸽子挥动翅膀的模样给对了上,还没问话,元秋已经提着那鲜活的小东西走了过来。
“姑娘,这鸽子被夹在后面的墙缝里出不来,故能听到它挣扎的声音,并且,奴婢发现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鸽子。”
元秋说着,把鸽子的脚抬到她跟前,道:“这上面绑着纸条。”L
☆、第一四八章 得知真相
绑着纸条?
那便是信鸽了。
只是普应寺是个礼佛之地,又有谁会在这样的圣地用信鸽作为书信来往之用?
苏念语想不出个所以然,看了看信鸽,便打算让元秋把各自脚上的纸条给解下来,看看上头都说了些什么。
元秋动作麻利地解着,一边小声道:“……万一这信鸽是灵威侯府来的呢?”
苏念语眨了眨眼。
还别说,元秋这话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眼下,灵威侯世子也住在普应寺里,若府中有个什么大事需要知会凌世子爷的,用信鸽来传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那也仅仅是种可能。
苏念语示意元秋继续她手中的动作,慢条斯理道:“……万一是我们苏府来的消息呢?”
元秋眸光动了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苏府若是有什么事,自不可能特意飞了信鸽过来告知自家姑娘。
姑娘这几日一直对高炊事有所怀疑,她是怕府中的谁传了信息过来给高炊事,要她趁都在野外的当口,暗中行一些龌龊之事。
元秋如此一想,手中的动作不再犹豫,又听得眯眼坐在边上的自家姑娘中规中矩道:“……再者,若真是灵威侯府的信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左右我们是在屋里看的纸条,我们若不对外说道,又有谁知道呢?”
元秋:“……”
元秋点了点头,觉得姑娘说得好似没错,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又因着那纸条在信鸽腿上绑得十分紧,一时不好解开,只得放弃了之前心里头的那点怪异。专心对付起那条条绳绳。
二人在油灯下,一人忙着,一人看着。
冷不防,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轻轻的,却因为外头已是深夜,一片寂静中显得清晰无比,就好似是踏在屋子里头的两人心尖上一般。
元秋手中的动作一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窗边。抬了窗棂一角往外看去,借着屋子里头昏暗的烛光,隐约能看到不远处鬼鬼祟祟走来了一个人。
想来。那人也知深夜在外头徘徊不够稳妥,走路倒是轻手轻脚的;大抵也是怕被人发现她的踪迹,那人便隐在大槐树的后头,抬头看看树上。低头到处瞧瞧,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元秋眯着眼看了看。好容易才认出了那张脸,她忙回了头道:“姑娘,那人好像是高炊事。”
苏念语眸子一闪,即刻就反应了过来。望了望还被元秋捂在手里的信鸽,忙吩咐道:“你把信鸽先藏起来,别被人发现。”
说完之后。自个儿也披了件外裳,小心翼翼凑到了窗棂边上。看着外面那人的一举一动。
因着都是苏府女眷,主持自是把她们一行人都安排在临近的院子里;又因着这次带过来的丫鬟婆子统共有七八人之多,一个院子住不下,高炊事便主动说要到隔壁院子住。
苏念语自是由了她去。
如此倒好,高炊事若不和她们同住一起,便不会觉得太过拘谨,也便不会打草惊蛇,这一放松,反而更容易露了马脚。
只是高炊事颇有耐心,自在普应寺安定了之后,十分沉得住气,这一路走来已经一日过去,仍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之处。
若不是因为这只飞错地方的鸽子,只怕高炊事此刻还稳如泰山。
她几乎可以认定,高炊事是出来找那只信鸽的,只因那只信鸽是她和府中之人往来的证据,而鸽子脚上的纸条,对她来说定是十分重要的。
这会儿,元秋把信鸽找了个地方搁好,便又悄无声息地回了苏念语的身边,她望了望外头,小声道:“姑娘,屋里头的烛火要不要熄了?”
苏念语想了想,摇了摇头,“就让它烧着吧,此时忽地熄了反而不妥,指不定高炊事就猜到我们还醒着。”
元秋小心地点了头,心知姑娘迫切想要知道高炊事的下一步会如何走。
之所以没在这个时候出声遏止高炊事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一切还只是推测,并不能确定罢了,待姑娘心中有了更进一步的考量,如何待高炊事,姑娘自有定夺。
主仆二人就站在窗棂之后,冷眼看着外头的高炊事在院子里头悄无声息地走来走去。
高炊事找得很仔细,原本是因着初进院子,到底还是担心被旁的人看到而不好多做解释,经常是隐在屋檐下或者草木之后,神色焦急地拿眼看着各处,时不时要抬了眸子看看有没有丫鬟或者婆子经过;找了一阵之后,大抵是因为都没碰到个人,便以为都睡去了,找寻的动作便大胆放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