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么我将冉家大姑娘许配给你,换取你主动放弃左军统制呢?”
翟湛猛得抬起头,两人四目相交这下,翟湛肃目问道:“皇子所说,可是真的?”
“是!”宋嘉绎道。一个冉敏换得翟湛主动放弃京中军权,很值得。只要保卫皇位取大的功臣翟湛自动弃权,公孙家便会知难而遇,不再觊觎禁卫军统领一职。
现在难得是翟湛到底肯不肯。这个军功是翟家起复最重要的机会,他并不相信翟湛会为了冉敏放弃。
翟湛的回答干净利落,是宋嘉绎未曾想过的答案。
“好!请皇子殿下赐婚。”翟湛并没有犹豫,几乎在宋嘉绎刚出口的那一刻便双膝跪地,给出了答案。
翟家的未来,在他的手中。他可以凭一已之力从一个小小的押监爬到今日这个位置,便能再次在逆境中重回此位。
军功可以弃,唯独冉敏,是他过不去的坎。
宋嘉绎愣着望他。翟湛的眼中,没有半点迟疑。
他喜欢冉敏,却不可能为她弃了皇位,翟湛却能。有这么一个男人在冉敏的身边,她未来的生活何其幸运。
宋嘉绎很奇怪。明明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夺取翟家的军权,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
在那刻,只是凭着本能,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吃力的打开,回答道:“一言为定。”
这个声音陌生而冰冷,令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昭帝元年,宋嘉绎正式登基,改姓皇甫,当时册封皇后公孙氏,妃子四五人。至于朝臣,皆有不同程度的封赏,其中最高的,便是太尉公孙氏。
二月初八,那一日,雪下得极大。
冉敏全身被翟湛裹着厚厚的狐裘,被送上去往东津的马车。
廖仙芝的踪迹未没有寻到,听翟湛说,曾有人看到她打马一路向北,仿佛追着什么人踪迹。
芝华被册封为采女,只是她年纪尚小,并没有实质的侍寝。
冉柏与张氏住在张家,因芝华的关系,很得张氏父亲看重。曾有一次,冉敏在皇城中撞见他们两夫妻,他们装作素不相识,互相搀扶着出城。
冉柏的左手在那场骚乱中失去,致残的他,并不能再胜任京中官员之职,他也静下心,安安稳稳在张家享受生活。
马车缝里缝好厚厚的棉布包,阻绝寒风的入侵。绢草刚扶冉敏在软座上坐好,帘布一掀,翟湛便登上车来。
他大大方方坐在冉敏的身边,将她被冻得冰凉的小手包裹于大掌之间。
冉敏的眼睛渐渐已能看得清,见是他,忙将手一缩,藏在袖拢之中。
“送别到此便好,将军还有军务在身,不敢叨扰。”
翟湛笑笑道:“阿敏真说错了,如今我已无职一身轻。”
冉敏很是奇怪,又不好问,说道:“将军是朝廷重臣,怎么无职一身轻呢?定是戏耍民女。”
养伤结束,冉敏与翟湛又恢复成疏离的关系。
翟湛知道,冉敏这是在害怕,毕竟有宋嘉绎这个前车之鉴,他这个后来之人,唯有更加努力。
想到这,翟湛便扬扬唇,道:“我因为你的缘故被今上嫉恨,所以被罢去官职。如今,我是个无业之人,你便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赏口饭吃吧。”
还未等冉敏回答,他又说道:“你要回东津,仅仅凭一辆马车,又怎能安然到达。这样吧,四年不见,我正想去探望廖大哥,一路之上,便顺便护你一程。也不用报酬,只需赏口饭吃便好。”
原来不给她安排随行侍卫,便在这等着呢!
只是他说的极有理,篷州的乱兵,并没有因为新帝登基有所收敛,一路上有翟湛相随,的确是安全许多。
冉敏露出一丝笑意,道:“行,这件事原本便不难。只是你先得告诉我,你与宋嘉绎的联系。”
☆、别去
绢草默默出了马车。
翟湛在笑,他的声音被密闭的车厢放大,钻入冉敏的耳帘,痒痒地。
“阿敏,你不是早猜到了吗?那时候,在小叠山。”
四年前,在小叠山附近的荒店中,冉敏救下被追袭的翟湛,从而推理出前世廖家被害的秘密。
翟湛便是那把杀人的刀,如果没有冉敏,现在他已铸造成大错。
冉敏有些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他望着冉敏,眼中尽是深遂。“我在廖家门外,看到的北夷人,是一场戏,为得是令我对廖道芳生疑。兄长在那时死于非命,令我更加不安,再加上在廖家的地盘上被追杀。这是圈套,一重一重,令翟氏自断手足。”
冉敏默默听他叙述,沉默着。
“在塞上这段日子,我一直再想,究竟是谁居心如此险恶,又有保目的?之后我得出的结果有三人,两个是朝中宿敌,一个便是先皇启帝。”
他仰起头,望着车厢顶,车厢中的灯影随着马车行驶而摇曳,覆在他的脸上,沉郁而迷乱。
前世的翟湛不是这样,他压抑而忧闷,仿佛一张被拉到极限的的弓,随时一根羽毛,都会令他失控。
灯光迷离,令冉敏分不清,眼前这个冷静淡然的翟湛与前世那个怀怨复仇的翟湛。
人与人的际遇真的很奇怪,明明两个都是翟湛,却如此的不同。
“父亲曾告诉我,当你当所有的证据都罗列成一条线,所形成的事实,即使你不相信,那也是真实的。”翟湛道:“他们以为消灭所有的证据,事实便会湮没在时光中。可是他们忘了,被害者,也是可以倾诉的。”
与冉敏的推测方法不同,翟湛的收获,来自于与翟涸兄弟十几年来的默契。
想出三个答案后,翟湛悄悄回了一趟翟府。此时的翟涸,在翟平的授意下,仍未下葬。
时隔半年,翟涸的遗体已成白骨,皮肉上的伤痕完全无法查知。
翟湛没有放弃,仔细翻尸骨。
翟涸的尸骨上,满是伤痕。最多的是剑伤,但此皆不致命。
很快,翟湛发现几处骨伤的特殊,一处存于肋骨之上,一处在于手掌上。
这两处的骨骼皆被锋利的兵器切断,只是伤口的方向有些奇怪,像一弯新月。特别是勒骨被切断的方向,是由里至外,切口平滑,一气呵成。
那一刻,翟湛想起鸳鸯,这是一种形如新月的武器,刀锋利而锐,可以割、搅、撩、推。
这便是翟涸的致命之处,被鸳鸯刺入心脏而死。而他手掌上那两处伤口,便是受伤时抓住身而造成的。
翟湛知道他当时伤得很重,鲜血从伤口浧浧而下,染红了身下的泥土。然而翟涸却是含笑赴死的。
再仔细看,翟湛却看见了其中的不对。这个位置,是翟涸防守的最严密的部位,从这个位置只有一处伤口,便能看得出。
那一瞬,翟湛突然懂了。
翟涸是故意的,或许当时敌人太多,无法逃脱得他,又不甘心白白屈死,选择自尽,留下凶手的信息,让翟家可以为他复仇。
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择死在这鸳鸯上呢?这也许说明,只要翟湛一看到这个鸳鸯所造成的伤口,便会马上想起这个人来。
翟湛想着,脸突然白了。因为这个人,曾是他口口声声视为英雄的汉子。
启皇身边的侍卫皇甫真。
皇甫真,原先并不信皇甫,他第二次救启皇时,被赐给皇姓。这对皇甫真来说,是个莫大的光荣,因而他也明刻铭记着启帝的恩情。
皇甫真因剑术超群而享誉朝廷,几次救启皇于危急之中,是翟湛心中除了父兄之外的英雄。
没有几个人知道,皇甫最擅长的,并不是剑术,而是鸳鸯。他使鸳鸯三十余年,剑术,便是入宫之后的事。
翟湛生为仰慕者,自然知道。不仅如此,时时在翟涸面前赞誉。
事实越来越清楚,翟湛的泪最终流了下来。
等他泪流尽的时候,翟且找到了他。
他并没有劝慰,只是淡淡问翟湛接下来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会因痛苦而长大,他与翟平所做的,只是将痛苦做为翟氏接班人的考验。
很幸运的是,翟湛通过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翟涸灵前磕过三个响头,便收拾行李,驾马扬鞭,离开晋州,前往塞上。
从那一天起,翟湛在塞上的意义,除了冉敏,便再加上一个启皇。他舍身忘死,在军中挥洒血汗,便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将害他兄长的幕后黑手至于死地。
“所以,你选择同宋嘉联手?”冉敏吁嘘。
“这只是权宜之计。”翟湛喃喃道:“那阵子,我困在无法复仇的痛苦之中,脑子里所想的,全是谁能替代我除去启皇、皇甫真,我便以厢北军全力助他。”
“可是与宋嘉绎结盟没多久,我便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宋嘉绎,并不是一个可以共富贵的盟友。”说到这句话,他直直盯着冉敏,仿佛想将这句话深深地刻入冉敏的心头。
冉敏被这充满侵略感的眼神所激怒,按捺住愤怒,她沉声说:“我的事,并不需要你来管。他宋嘉绎是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人,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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