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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为冉氏女 完结+番外 (景璞珠)


  “这样最好。”冉敏点头,欲同翟湛一同将棺木合上,眼神一溜,却看见棺底乌木旁,躺着一封信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写多一点洞里的机关,看没人喜欢,那就简略点吧,明天又回宅斗了。

  ☆、阴谋

  冉敏与翟湛分道于次日清晨。
  探子已将信报送往翟且父子处,然而翟湛依旧不能放心。
  “你同我说的,虽然我不能全懂,但我会告诉祖父。”
  武忠侯翟平浸赢权术多年,相信以他的谋算,定能帮助翟家渡过此次危机。
  冉敏点点头。
  她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当年翟湛听信谬论,先入为主,认定廖家是暗害翟湛父子的凶手。他年幼气盛,一举告到当朝天子朝前,做实了廖家奸细的罪名。
  这个案子,其实颇多疑漏。
  追杀翟湛的剌客不见踪影,廖道芳的书房轻易搜出通敌密函。
  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有诈。
  然而朝廷却火速捉拿廖道芳归案,不出几日便盖棺定论,将廖家男丁以奸细罪处斩。
  翟家完全没有动静,只有第三代仅存男丁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
  冉敏猜想,翟家老爷子,不是不想为廖家说话,而是不能。
  因为,谋害翟家父子的主谋便是当朝君主。
  借刀杀人。
  先杀害翟家父子,再嫁祸于廖家,从而将两家一网打净。
  而翟湛便是这个被利用的棋子。
  他首先将廖家暗害翟家父子的消息宣嚷得满朝皆知。此事由苦主挑明,朝廷介入,合情合理。
  廖家的罪名是私自泄漏军情,暗害当朝臣子。廖道芳与翟家关系密切,他的官道更是由翟家一手举荐,若是他出了问题,翟家难辞其咎。
  这个罪名,翟家无法承担。翟家失去两位当家之人,已是动了根本,若是再陷入其中,覆灭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翟平只有袖手旁观,或者对于他来说,翟湛的举动错有错着,至少不会令翟家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这件事,或许当时年幼的翟湛并不能想通,在他所受的教育中,马革裹尸是最正统的思想,他不会将翟家所受的磨难与他所效忠的君主联系在一起。然而随着年华逝去,翟家衰败后被迫成长的他,又怎能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那时,他能给予廖家遗孤的,只有补偿同保护。
  冉敏一声叹息,有些话,她说不得,出自她口便是妖异。
  “你可还有话同我说吗?”少年双目亮晶晶,巴巴望着她,像极了馥儿幼时要糖吃的模样。
  “你保重。”心里一软,冉敏神使鬼差的竟说道:“若是有事,可与我通信。”
  说完后,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耳光。
  少年的笑意漫出眼眶,他喜不自禁,蹬上马背,朝她拱手道别。
  朝阳下,少年身挥霞衣,归去远远仍回身同她挥手,余音绕耳,只有“回信”二字。
  “时荏苒而不留,将迁灵以大行。”艾园竹亭中,冉媛坐在冉敏身旁诵读新习诗篇。
  冉敏放下手中信笺,不觉长叹。
  自她返回家中,三月之间,翟湛未同她通过一封信。
  九月中,廖仙芝来信感谢。
  历史重启巨轮,翟家的悲剧并没有避免,翟湛之兄翟涸横死晋州,唯一幸免的,只有父亲翟且。
  这一次,翟湛并没有站出来指责廖家,反而是晋州通判于朝堂之上告发廖道芳通敌。
  冉敏早前曾秘密去信通知廖仙芝,因而廖家早有准备,暗中找出家中内应,也不打草惊蛇,秘密换去了内应私藏的伪证。
  朝廷自然什么都没搜出,廖道芳乘机在朝上撒泼,痛骂佟通判污陷忠良,寒了降臣的心。他那悲痛欲绝的表情神态被廖仙芝描述的惟妙惟肖,令人忍悛不禁。
  真凶自然不可能找到,此事悬而未觉,却已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冉敏仍旧困扰翟涸偷偷从塞外回到晋州的原因。
  事后半月,廖仙芝同她通信,告知原委,才解了她所惑。
  翟家长子翟涸与佟珍的嫡姐有婚约,两人少年时青梅竹马,感情笃深。原本以为这二人会缔结良缘,谁知道半途中杀出个邱氏,生生打散了两人的姻缘。
  佟家大姑娘含恨远嫁,过得并不顺意。天长地久,恨意笃深,身体逐渐削瘦。
  忽有一日,她带信与翟涸,信上字字泣血,言自己将死,望翟涸能见她最后一面。
  翟涸毁约娶妻是父母之命,他自小受军法教育,不得违抗上官的军令这一条,已深入骨髓,故而迎娶邱氏,虽不是他本意,他也勉强受了。
  他长年在军中,不用见到妻子,又有军务缠身,没闲功夫去想糟心事,初时倒也过的下去。待到收到佟大姑娘的书信,满腔的难过委屈被激发,不顾私自归乡之罪也要回来见她。
  两人都是有家室之人,明着见面,自然不妥。佟家大姑娘提起自己族叔在晋州,倒可借着前往晋州探望族叔的机会与翟涸相聚。
  廖仙芝信中很是不满翟涸此举。“既有了家室,还记惦着前程往事。这男人很是要不得。”
  她倒不想想,若不是她表姐硬夺姻缘许给了翟涸,哪有此事?
  翟涸死后,这位大姑娘也因病而亡,到底是她有意陷害还是被利用,这个谜,随着故人逝去而埋入黄土。
  翟湛难过的很,他与兄长相差七岁,幼时父亲出征在外,便是翟涸兄充父职,一手将他带大。这次未能救下兄长,他自责且心伤,病了大半个月才起身,自此性格大变,沉默的怕人。
  冉媛见冉敏凝视信笺,鼓起两腮,撒娇道:“姐姐好容易才见媛姐儿一回,便顾着旁物,我不依。”
  冉敏闻言轻轻在她两颊一掐,冉媛“咭咭”地笑,放跑了口中的气。
  “多大的人了,便快要订亲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冉敏今年将满十三,詹氏秉持好男子需早挑选的道理,已开始为她相看人家。冉家是东津大户,要在当地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家,也是不易。
  冉媛双眼一翻,很是不满:“阿娘真是,不过在家吃两家闲饭也嫌弃。不然从我嫁妆里出,也用不着炔哥儿的半点钱。”
  冉敏食指一戳她的脑门:“胡说,伯娘哪里就缺你这点粮食。再浑语,看我不打你手板心。”
  近来冉媛的毒舌愈发严重,除了冉敏,不人不中招。冉敏不由得发起愁来。这般性子,得挑个性情好,开朗豁达的人家才行。
  “阿姐,可有做我最爱的绿豆糕?”
  亮哥儿刚下学回来,扔下书便拉着冉敏的手,学冉媛撒娇。
  书僮瓜儿有些不忍直视。
  亮哥儿自入族学后,由祖匀冉训亲自教导,不知不觉,在外人面前也学得一本正经。小小的年纪,与大人辩学时,板着脸,竟有些老学究的模样。
  这样的人,怎么到了他姐姐面前,竟耍赖撒娇的异常纯熟。忽转画风,令得书僮直翻白眼。
  “有,一早便好了,我让珍娘端上来,绢草,去请慧姐姐、琪妹妹过来一同。”
  经过数月调养,绢草的精神已大好,只是人瘦了些。
  南冉兄妹几个借住在东津冉家,初时尚往来,随着年纪渐大,男女有别,也渐渐不能来艾园,倒是冉敏常常让亮哥儿将点心带着,去族学同冉炔他们一同分享。
  不一会,冉慧姐妹联袂而来,见着冉敏,不缓不忙,行礼方才入座。
  齐氏为冉敏请了教养嬷嬷,平日冉慧姐妹也一同学规矩,三年之余,两人已颇俱大家闺秀风彩,虽比不上冉敏,秒杀东津闺秀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概冉宣临去前同冉慧姐妹有教待,冉慧自知将来自己是要同冉敏一同进宫的,故而学起规矩也格外用心。例如冉敏还乘着四下无人,放懒自己。冉慧却不是,便是入睡时,也放一碗满水碗在额头,督促着自己不可乱翻身。
  食不言,寝不语,偏偏有人却不愿甘守。
  冉敏向来不安分,一手抓起一把绿豆糕,放入碟,一边问冉敏:“阿姐,今个我娘收到二叔的家书了。信上说他们将会于今日起启,最慢一月,便会到家。二叔没同你说吗?”
  冉敏正揽杯饮茶,听到她这话动作一僵,忍不住回身看亮哥儿,见他也是如此情景。
  她缓了缓,将手中茶盏放下,似笑非笑:“儿女不知父母归期,大抵这也是不孝中的一种罪了。只望父亲不要怪罪才好。”
  她这笑太惊悚,吓得冉媛小肩膀一耸,背后直冒冷汗。
  她呀,真是个傻瓜,这可是冉敏姐弟的雷区。怪她得意忘形,怎么忘了这一茬。
  三年前盗书案,她娘亲还同她示警不准乱在阿姐面前提到叔父呢。她竟是健忘的狠。
  冉媛扔下手中糕点,抱住冉敏右臂,软声求饶。冉慧姐妹不知内情,倒是看的莫名。
  冉敏自然不会生冉媛的气,不一会儿便绷不住了,好歹原谅了冉媛。
  晚间人散去,冉敏看亮哥儿跓在那迟迟不动,便命他去休息。
  亮哥儿不肯:“阿姐,我自出生便没见过父亲。别人父亲母慈之时,只有我们两姐弟相依为命。那时候我常想,是不是因为我害死了娘亲,带累父亲连同姐姐也不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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