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失笑道:“宝宝放心,妹妹这会只能喝奶,她没有牙齿,不能吃宝宝爱吃的肉馍。”
“姑姑骗人,我都看到了,妹妹的牙齿好多……。”宝宝不满地扁起嘴巴,瓮声瓮气地告状,“一大盘的肉麻,全给妹妹抢光了,宝宝以后,不跟妹妹做好朋友了。”
沈千染词穷了,宝宝刚在梦中受了打击,精神不济,拉耸着脑袋,披着大红的袈纱,绊手绊脚地被沈千染牵出外寝。
外禅房,水玉已经在小案桌下摆好两个团蒲,并在案桌上放了两本经书,和两个精致的小木鱼。
小宝宝马上兴奋起来,学着沈千染的样子跪在了团蒲之上,胖胖的手掌学着沈千染的样子,一手拿棒,对着小木鱼费劲地敲起来。
敲了一会,都是清一色的声音,宝宝又开始觉得没劲,他看到沈千染嘴里一闭一合,竖起耳朵听了会,没听懂,小脸急得红通通,“姑姑,宝宝要念什么呢?”
“宝宝把心里想着给娘亲和妹妹祝福的话悄悄念一念就行了。”沈千染摸了摸宝宝的脸,看着宝宝披了袈纱后,如果把头发一剃,就是活脱脱一樽小弥乐佛,忍不住莞尔一笑。
宝宝琉璃眸一转,喜上眉梢,马上念念有词,“妹妹不吃肉麻,妹妹不喜欢吃肉麻,妹妹最讨厌吃肉麻……。”
沈千染和水玉相视一笑。
这小吃货,把肉馍看得比心心念念的妹妹还重要。
少顷,靡靡之佛音响起。沈千染亦抽直了腰,以跪之姿,双掌合十,静静聆听。
这间禅房,离佛法会元法大师的法座只有两丈之远,所以,每年,她都会在这里听元清大师说佛。
未时三刻,元清开始为百姓祈福,木鱼之声响彻云霄。
宝宝早抱着木鱼睡了过去。
沈千染拿起披风将宝宝裹严实,一边细声交待,“一会天就黑了,先送宝宝回宫,让卫扬多派几个暗卫护送。”转瞬,沈千染想到兰锦伤了南宫醉墨,忙添了一句:“让卫大人亲自护送。”
水玉心头诡异一跳,脸有忧色,“让卫扬大人留下来吧,这几天,总觉得心里不安。”兰天赐突然将身边的异能暗卫派到沈千染的身边,还命卫扬亲自保护,这让风雨过来的水玉察觉到一丝不妙。
“没事,珈兰寺戒备森严,何况,我身边这么多的暗卫保护,还会出事的话,那谁也护不住我。”沈千染淡定地摇摇首,况且,一会兰亭下了朝,就会来接她回宫。
水玉心想也是,兰天赐给沈千染加强了保护,珈兰寺又是百年禅院,寺中的武僧武功不在暗卫之下,这样重重保护,还出事的话,确实,多一个卫扬和少一个卫扬结果都一样。
水玉离去后,沈千染看了会佛经,直到太阳渐西沉,方站起身,慢慢从后门步出,来到后山清幽之地。
这里四季如春,水份充足,所以,植被覆盖浓密,大树生长多是百年之上。
突然,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油然而起,几乎是在同时,暗卫齐齐现身,将沈千染护在中央,沈千染蓦透过人群缝隙,只见,丛林深处,一位灰袍人半低着首,两手含胸,端出一个似佛非佛的动作,低声道:“娘娘受惊人,舍下万不得已,请娘娘移驾,吾皇有要事与娘娘一叙!”
第101章 双龙会
“你——终于现身了!”沈千染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她突然灿颜一笑,眉眼弯弯,那脸上如绽开了一朵倾城之花,她两手一拨,推开挡在身前的暗卫,朝前一步,双手负于身后,如同君王临朝般,下颌微微一抬,“既然懂得尊一声本宫为娘娘,还不下跪,难不成,你堂堂南皓国的祭司见了一国的皇后,端出的是如此的礼数?”
灰袍人面色沉沉,视线飞快一巡四周,淡淡道:“娘娘,恕在下提个醒,这些暗卫对本座形同虚设。”
沈千染缓缓颔首,纤手一指,“南皓国木之法阵,本宫站立于戊土,是木阵的死门,祭司你处站的乃东北甲位,为生门。”
灰袍人淡眉轻挑,眉宇间淡淡杀机时隐时现,“娘娘高见!”
沈千染莞尔一笑:“传闻,在东皓,一个祭司只能掌握一个五行法阵,先前,祭司在扬州设下水之法阵,劫走南宫醉墨,所以,今日本宫特地远离河道,谁知祭司还能立下木阵,看来,祭司你曾修习过大祭司,可本宫不明白,在南皓,大祭司是不允许离开凤南天半步,难不成,凤南天那厮来了,或是,祭司你是偷习大祭司,被逐出了南皓祭司台?”
沈千染当年为了寻找儿子,带着三千黄龙骑闯入南皓,自然对南皓国这个神秘的国度进行过深入的了解。
在南皓国,修行等级极为森严。
最初级的男子为白衣侍童,女子为白衣侍女,法力一般。
白衣侍童和白衣侍女中,天赋高者,有机会进一步修习祭师,修行祭师后,法力将得到飞跃性的提高。
但,在南皓国,祭师是无法活过十八,这是天命,祭司修习禁术,同时也把禁术带到世间,破了诸多天机,受天谴,寿命极短,且,一旦修行祭司,身体开始早衰,到了十八岁时,已行将就木。
在修习祭师的过程中,有极个别的,将有机会成为大祭司,大祭司在南皓国地位极高,死后能够带着记忆和术法转世。
西凌的帝王兰天赐,就是当年南皓国的大祭司凤南臣转世,这是整个南皓国上下百姓皆知之事。
所以,修习祭司之路,成了每一个普通百姓希望改变命运的最佳途径,尽管付出的代价极大,但在南皓国,布衣百姓还是对此趋之若鹜。
灰袍人脸皮不动,沈千染却没有勿略他眼角带着危险眯起,却,依旧笑意盈盈,“本宫感受到祭司大人的戾气,这么说,祭司大人是被逐出南皓祭司台喽?”
围在沈千染四周的暗卫感受到繁枝之间,有一股杀气在四溢流窜,汗淋涔涔,对太后娘娘一而再,再而三激怒祭司感到不妙。
“再来一个传闻。”沈千染象是对危险毫无所觉般,又迈向前一步,“在南皓,祭司掌天机,死后,魂灵只有在祭司台的祈福下,方能进入六道轮回。若祭司被逐出祭司台,死后,魂灵散入天地,除非能得真龙天子癖护,方得以入轮回之道。祭司大人,本宫所说的是否属实。”
这是她在南皓国时,亲耳听凤南天说起,祭司的法术如此之高,如果没有束缚他们的力量,让他们为所欲为,这天下,将会大乱。
所以,眼前的灰袍人被逐后,投靠了南宫醉墨,希望能够在南宫醉墨的帮助下,使自已逃脱死后魂飞魄散的命运。
灰袍人有了南宫醉墨撑腰,他才肯如此冒险,身为祭司,敢施法阵,去掳一国太后。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敢伤本宫一根头发,西凌必定与你不死不休,别说死后轮回,就是你想寿终正寝都是做痴人做梦。”沈千染再上前一步,徐徐展开双臂,一字一句:“不信,请参照南皓国前祭司赵十七。”
灰袍人听到赵十七的名讳,指尖轻抖,灰眸落在沈千染的足下,只要她再跨出一步,就走出死门,要生擒,就得费一番气力。
就在灰袍人犹豫之间,箭翎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从四面八方密集传来。
灰袍人冷然一笑,袖袍无风猎猎鼓起,瞬时,繁枝间的气流聚起,旋转中,汇起一道气柱,旋转中,朝着沈千染卷起。
群暗卫欲将气流冲破,耐何丹田之气俱失,且,双足如同被吸住般,寸步难移。
久经战场的暗卫当即从腰间拿出一根细绳,齐齐缚向沈千染,八人交叠换着绳头,竟在眨眼之间,编成一个粗大的网,将沈千染罩在其中,另一头,便绑了死结在腰间。
沈千染双手护头,极力禀住气息,将自已缩成团。
同时,利箭射向灰袍人时,如同遇到一个气墙般纷纷坠落,散了一地,倾刻之间,就在灰袍人四周堆积。
突然,一切嘎然而止,围在灰袍人身上的气墙消失了,成箭齐齐射在灰袍人身上,除了脑袋外,身上成了箭冢。
而空气中,旋窝消失,只余万千的树呀在空中翩跹,沈千染动了动膝盖,站直后,稍稍移了一下脚步,缓缓笑开,视线穿过空中翻飞的树叶,定在那灰袍人身上,“本宫说了,请参照南皓前祭司赵十七。”
赵十七原是西凌大阀门赵家的独女,赵家是兰御谡为政时期最显赫的家族,当年,也是赵家为皇家源源不断地培养天子龙卫。
但,当年赵家却是兰亭夺嗣路上最大的障碍,只因为赵十七爱上了兰亭,兰亭却始终钟情于沈千染。
后来,赵十七知道,自已原本是鸾凤之命,因为兰亭为了沈千染的重生,借了她的鸾凤命格。
她心中忿恨,所以,多次筹谋让时光回溯到沈千染重生前的那一次,欲图阻止沈千染重生,让她永远死去。
失败后,她投靠了凤南天,并修习了南皓国的祭司,后来策划西凌淮南兵变,并利用天降流星雨的天灾,致江南百姓死伤无数,那一役,沈千染也差点遭到不测。
最后,赵十七被兰亭活捉,五脏祭天,死后不入轮回。
灰袍人曲着身,全身布满箭,如同刺猬,手按在腰侧,象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少顷,移开手,看着掌心的一摊浓血,难以置信地瞪向沈千染,哑声问,“娘娘,你是如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