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神色微微一变,“千两黄金,这岂不是相当于广华街的一间酒楼的价格。”心里徒生不满,这不是让人取笑一个妾氏穿得起,她堂堂一个诰命却买不起么?
郝老板言辞淡淡,“差不多,所以,肯舍得买的人,也估计就是象郦夫人这样的大商户。”
一件看似普通的裙子花上千两黄金,饶是谢老夫人也觉得太过奢侈。
“郦夫人,委屈你再让我们瞧一瞧,这裙子,真的是太神奇了。”当中,有年轻的少女好奇心重,便围了上来。
“小姐言重了,这有何难。”言毕,郦海瑶娓娓下蹲。
内堂中,大半的人围了上来,纷纷伸手触摸裙摆上摇曳生姿的莲花,“天,这丝线弹性惊人,按下去时,柔软如无物,手一离开,便恢复原状,难怪宁家在纺织上能稳占聱头,就这江南彩帛的丝线工艺,就无人能迄及。”
郦海瑶嘴角含笑,慢慢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后,眸光定在李夫人的脸上,“李夫人,其实衣服再华美,也是衣服,多一件少一件,都无妨,但,我郦海瑶认为……。”郦海瑶笑得极为灿烂,故意卖了一个关,似等着李夫人接话,好引出正题。
这故弄玄虚的模样,引得谢良媛窃笑不已:真墨迹,弄得半天,连正题也没扯上,这郦海瑶恨不得当众表演自已的本事,又想表现出是别人求着她表演,真是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李夫人嘴角冷清地抿着,正待发问,突然一个少女从一张圆桌后走了出来,“郦海瑶,真的是你呀,你可认得我,方才老夫人说你是丽人妆的掌柜,我还以我我听错了。”那少妇,拉了郦海瑶上下打量,“真不相敢信,你居然会在西凌。”
“你是……。云映秋?”郦海瑶先是惊呼一声,眉上眉梢,上前一步,无限风情地掠着散发,挑着嘴唇娇笑,“真的是云掌柜,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会在西凌见面。”
云映秋上前两步,一把握住郦海瑶的手,欢喜道:“可不是,当时我离开东越时,走得太仓促,都来不及跟你道声谢,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重逢。”
也不待旁人问起,云映秋便心直口快道:“半年前,我去东越盘货,正要签单子时,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整张脸过敏,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地,我这心里急呀,万一把事情耽搁了,可不是坏大事了?好在,有人介绍我去丽人妆找郦掌柜,说她自然有办法。我初时还不信,只是抱着权且一试的心态,结果呀,真是神了,不消一刻钟时间,不仅过敏看不出来,整个人还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接着,云映秋举了众多的例子,全是有关丽人妆在东越的盛名,哪个贵妇用了后,重拾美丽,哪个弃妇用了后,再登大堂……
内堂里茶香缭绕,众人静静听着云映秋清爽伶俐,却略显夸张的讲诉,只有一个年轻的少女好奇地问出口,“有这么神奇么?”
郦海瑶只是弯起嘴角听着,笑意浅浅,偶尔方娇嗔一句,“瞧你说的那般夸张,我都觉得害羞。”心却道:真是神祝我也!
谢良媛默默地啃着手指,思忖着:这云映秋看起来有点象是助阵挖坑的人呀,谁请的呢,难道祖母?
云映秋信誓旦旦道:“诶,还真是这么神,当时,我便在丽人妆那买了一套美妆带回家。可用了半年,我后悔死了。”
蔡氏奇道:“为什么后悔,不是说挺神奇的么?”
云映秋拍着掌笑道:“后悔才买一套呀,才用了半年就没了,当时就应买上七八套。这西凌去东越皇城的路虽不远,但每回过去都要朝庭签发的文碟,去一趟也是不容易。”
众人笑道:“这也是。”
云映秋牵了郦海瑶的手,语气不无遗憾道:“后来,我听说你认识了一个男子,要为了他放下东越的产业,我心里挺震惊的,你郦海瑶向来眼高于顶,对东越那么多有身份有地位,又仰慕你的都男子不屑一顾,怎么说嫁人就嫁人呢?”
云映秋的话,再次无意再次提高了郦海瑶的身份,标明了,她这是下嫁谢家!
内堂里的客人,除了钟亚芙外,看郦海瑶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之前郦海瑶与钟亚芙打招呼时,透露出她可以随时出入皇宫,都彰显了她的身份和地位,这样的女子,肯放下手中的一切,远嫁他国,并甘当为妾,确实让内堂中的人感到嘘叹!
郦海瑶嘴角似挽上淡淡的幸福,并不言语,但右手轻抚小腹,让敏感的云映秋眼睛一眯,“哎哟”地一声,哈哈笑开,“实不隐瞒,当初我听到这消息,心里挺为你遗憾的,不过,今天知道,原来你嫁的是老夫人的二公子,且,看你应该很快有喜事了,那映秋就要恭喜你了,二公子可是个举子,文质彬彬,配你这个大家当,还是够的。”
云映秋自始自终用的是“嫁”这一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至此,谢良媛已完全确定,云映秋是谢老夫人请来配合演戏的,因为她所设的局中,就是要全西凌的权贵妇人,知道郦海瑶身怀有孕。
届时,她方能让郦海瑶腹中的孩子成为她最大的绊脚石。
郦海瑶脸上飘起红晕,“多谢美言。”
云映秋是个豪爽女子,当即问,“孩子多大了?”
郦海瑶眼角似乎透着不安扫过刘氏,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俨然是一副怕受打压,连腹中胎儿都保不住的神情,犹豫良久,方道:“三个月了。”
谢良媛脸色蓦地一沉,深幽冷谧的眼瞳突然精光四射蜇向郦海瑶,突然发难,“郦夫人,既然你有了身孕,今天这场合,你就不该出来,应在房里歇着,这里人多,万一不小心绊着或摔着了,我和我娘亲可担当不起。”
下一刻,谢良媛便感觉到刘氏的手在轻颤,她都看得出郦海瑶所做的姿态无意是打一个马虎眼,她日,她腹中的孩子无法再造假时,或是一摔,或是误食了什么,让所有人怀疑到刘氏头上。
刘氏,肯定也看得出郦海瑶的技俩。
可与她不同,她可以当众表示不满,可刘氏既便再生气,也是有苦难言,因为,无嫡子的正房打压妾氏,不让她怀孕生子,这是后宅内院里的常事。
谢良媛挨了过去,附耳道:“娘,您放心,有女儿在,必让她自食恶果,不会把这恶名冤到你的头上。”
刘氏努力将郦海瑶故意尖酸克薄的举动弃之于脑后,遂,笑了笑,低低回道:“娘亲明白,媛儿不是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么,你放心,她越折腾,娘亲就会越坚强。”
谢良媛偷偷松了一口气,暗赞一声:好!
钟亚芙脸上奕露出忿色,她当年,亦是受足了此等苦,如今,看到刘氏的命运,竟感同身受,便开了口,“郦夫人既然有孕在身,就就自己当心些,那端茶送水的活,让丫鬟们干就得了。本郡主有个建议,以后没事少处寝房,多多躺床上养胎,这孩子与母亲的缘份可来之不易。”钟亚芙脸上的笑容不起波澜,蕴着一股清冷气息,让场面瞬时冷了下来。
郦海瑶亦愣住,不让她出寝房的门,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可对钟亚芙的建议,她可没胆子辩驳,便将求救的线视看向云映秋,云映秋莞尔一笑,转身向谢老夫人道:“老夫人,一会映秋可得好好向您敬上三坏。”
谢老夫人将茶盏将给身后侍候的百合,嘴角掠了点淡淡的凉笑,“三杯,我这老骨头未必能有这酒量,不过,只要你理由够了,一定喝。”
云映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下,就以男人的作揖方式一拜,“第一杯,自是祝老夫人得封一品诰命,第二杯,祝谢家六小姐早成姻缘,第三杯嘛,当然是托您的福份,我与好姐妹能重聚。”
谢老夫人未回话,李夫人却淡淡一笑,漠然道:“这第三杯的理由可不够份量。”言下之意是,郦海瑶的身份不足以谢老夫人喝下一杯。
郦海瑶心中暗骂:死老太婆,这又关你什么事呢?自已穷酸,还见不得别人穿好衣裙?
李老夫人的驳斥,郦海瑶知道,自已身上的一件裙子的价格无意驳了这一品诰命的颜面,现在,时间不多了,再拖延延下去,只怕失了今日机会,遂,朝着李老夫人一福身,言辞恭敬道:“李夫人,在您的眼中,海瑶不过是一个后院的妾氏,但在东越,我郦海瑶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李老夫人不信,那海瑶想自荐一下,如果李夫人到时候,还觉得海瑶不够份量,那这最后一杯,海瑶喝了,您看如何?”
李老夫人眼中流过一丝讶异的之光,没想到这郦夫人还真能沉得住气,在谢府里,纵然心中有气,也不好摆得太明显,所以,懒洋洋地问,“自荐什么?”
“海瑶愿意在半个时辰内,令李夫人年轻三十岁。”看着李老夫人眼底的不屑,郦海瑶却心里徒升起一股执拗,一定要说服眼前这个女人。
因为,她深谙一个道理,想打入西凌的主流,必需有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为她开路。
钟亚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只有是这李老夫人了。
内堂抽气声起,个个无法置信地将眸光定在李夫人脸上。
李夫人与谢老夫人年岁相当,但李夫人一生养尊处优,身体略显发福,脸也显得圆润些,可再怎么样,年岁摆在那,眼角的细纹,眼底的松驰是怎么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