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呢?”我一心惦记着的却是都别,其其格的孩子啊,明明也是他的骨肉,可是为什么他要把他抓起来呢。
“怎么,你要为他求情吗?”图尔丹的眸中都是不解。
“难道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是他葬送了太多人的生命啊,我临行去大周前把这巴鲁刺的兵权交到他的手中,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一个错误,死伤八万多人啊,云齐儿,八万个灵魂,每每念着这个数字,我心头都是一份狂憾,是我的决策让我错待了我的百姓。”
“他是你的皇子,他怎么会如此糊涂呢,我不信,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巴雅尔的进攻,他死令坚决不抵抗,抵抗者杀无赦,但是我的一些死士是不甘愿的,他们看不过巴雅尔一寸一寸的夺走我的土地,于是他们动手了,结果都别下令将这些人一一的射杀而死,他以多胜少啊,这分明……”
他的话让我沉湎在一场血的战争中,一个个的死士为了逼退巴雅尔的入侵而不惜拼尽全力与之搏斗,可是他们得来的却是都别却是自己人的杀无赦,这难道是真的吗?
我摇头,“图尔丹,你骗我。”
“你去这草原上走一走,你就知道一切的真相了,就连其其格也管不了他了,他长大了,他要背叛我,他要早日得到这巴鲁刺的大权,可是凭着他,太过心狠与狡诈是很难成大器的。云齐儿,你懂吗?我对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信心与耐心。”
听了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想起其其格的伤心与病痛,这也难怪了,都别如此,她这做娘的又岂能脱了干系,“图尔丹,我想见一见都别。”
“也力罕。”他扬声喊道。
他的话声才落,就只见一名武士走了进来,“带王妃去见都别,注意要保护好王妃。”
“是。”也力罕回应着,然后他引着我走出了蒙古包,一路向着囚禁都别的地方而去。
那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可是我记忆里的他还是那个在草原上奔跑着放着风筝的小男孩,如今他长大了,心也就野就大了吗。
小九没有随我来,他留在了图尔丹的身边,我不想让小九知道这些人与人之间的黑暗,这些太残忍残酷了,我的小九,还是一张白纸啊,五岁的他,似懂非懂的年纪,看多了这些,于他都是不好的成长。
“也力罕,你在这里等我,你不必进来,我不会有事的。”我吩咐也力罕留在囚禁都别的蒙古包外。
“可是,大汗有吩咐啊,这不好吧,倘若……”
我打断也力罕的话,“要是有什么我自会向大汗说明,你不必太过在意了。”
“是。”轻开了锁,他掀起了门帘子,“王妃请。”
无窗的蒙古包内一片阴暗,都别就被囚在这室内,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图尔丹吩咐也力罕要保护好我,原来都别在这里一应是自由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能出了这蒙古包,这蒙古包外有大量的兵士把守着,连着门都是锁死的,除了图尔丹让也力罕带来的那把钥匙,其它的人任谁也进不了这蒙古包。
“都别。”我轻轻的叫,姐姐的孩子,就象是我的孩子一样啊。
“你出去。”他挥挥手,狂躁的赶着我出去。
“都别,我是你的姨娘啊,你娘病了,让我来看看你。”有些揪心,总不信他会轮落到如此的地步。
“他不是我父汗,我父汗根本就不是他,假惺惺的来让你做说客吗?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他大吼着,惹得我都是惊讶。
“你说什么?”他说图尔丹不是他的父汗吗?这么大的事他怎可一句‘他不是我父汗’就轻描淡写的略过呢。
“图尔丹他不是我父汗。”都别又是说道。
“都别,你不是受了谁的盅惑吧?”七岁时我就见过他了,那时候图尔丹对他的好我是一一看在眼里的。
“没有。”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图尔丹夺走了原是我父汗的土地。”
他说的是巴图吗?可是巴图从来也没有当过什么首领啊,他哪里有什么土地,可是如果不是巴图,那么又另有其人吗?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姐姐其其格再会有其它的男人,这个认知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可是由着都别说出来,让我不由得起了疑,“你说,你亲生的父汗到底是谁?”我知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那种感觉,我现在就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啊,这样的不知道会让人心里产生一种焦虑一种渴望知道真相的感觉,可是越是想要知道就越是无能为力,因为一切都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只是飘渺的存在于这个世上。我娘她不说啊,这便是我的无可奈何。
“哈哈,你是我姨娘,更是图尔丹心爱的女人,我不要告诉你,我不要告诉你。”他眸中的恨意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难道你不想继承图尔丹的汗位吗?”我心中的都别一直都是未来巴鲁刺的大汗,图尔丹的汗位早早晚晚都是要给他的,可是他却又是无中生有了这些事,我真的不能相信。
“这本就是属于我的,我要夺回属于我的,这有什么错吗?”
“为什么你一直要帮着巴雅尔。”说实话,我一直恨着那个男人,是他联络着九夫人害着我与我娘。
他突然仰天长啸,“既然你说你与我娘是姐妹,那么这些你去问我娘吧,我娘她什么都清楚。”
有些乱,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巴图是巴雅尔的手下吗?其其格,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真的让我心有些冷了。
“都别,你好好的闭门思过,这么些年你父汗待你如何,你自己最是清楚,你想开了,我会说服图尔丹放你出去的。”还是不想放弃,我尽可能的劝着他。
“你走吧,你帮我照看我娘,走到这步田地,我不后悔,我只是不放心我娘,我娘她才是这一辈子最苦的那个人啊。”提起其其格的他的眸中居然就有了迷朦的泪意。
“你就不怕图尔丹他杀了你吗?”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我不怕,我只是恨啊,恨我没有在他回来之前就把他的余部一一的清除干净。”
我听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恨意让他如此,可是人心到了这般,那么他已是不配被我所劝了。
去见其其格吧,我倒要问她,她的心里到底是谁,是巴图还是图尔丹,还有都别到底是谁的孩子,我不信,我真的不信他不是图尔丹的孩子。
十几年的父子情啊,便因着都别的一句话而全部抹煞了吗?
出了那囚禁都别的蒙古包,我向身后的也力罕问道:“吃的用的,可都有给都别送来。”
“有的,大汗交待一律不许克扣,只是他的丹田处被大汗封了他的内力修为,所以即使他活动自如,他也不能再运功了。大汗此意也是希望他能够改过自新的。”
“刚刚你听到了什么吗?”都别那样大声的吼叫,我只怕他的话早已传出了蒙古包,可是我要保护他,我不能让其其格的心再受剪熬了。
“奴才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倒是乖巧,已是推了个干干净净。
“这蒙古包的钥匙在你的手上,我去见其其格了,倘若都别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自会知道我的心思的。”我沉声说道。
“奴才知道,王妃且慢走啊。”
“你也去回禀大汗吧,就说都别已有了回心转意的迹象,不要让大汗太过担心。”
“是。”
拂袖而去,我直奔其其格的蒙古包,胸口又是一阵的痛楚,想是回来,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我一直操劳,甚至连歇息片刻的时间也没有。
草原上的夏风拂着人脸,软软的感觉让我身心俱是舒畅,如果这草原上没有杀戮,没有拼斗那该有多好啊。可是我的眼中又是浮现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他们的一缕悲魂让人忍不住的感慨。还有那断了腿的巴雅尔的手下,那番的拼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只为了这草原上的霸主地位吗?
那位置真有那些堂皇,那位置惹来太多人的追逐了,可是那追逐之后呢,是太多人的悲欢离合。
天渐渐暗了,都别被囚的地方可谓偏僻,是图尔丹不想让别人找到都别的踪迹吧。
我身后是两个一直尾随我保护着我的图尔丹的侍卫,看着慢慢暗下去的那些高高的草丛,隐隐有些不安,那风吹草动中,仿佛人影幢幢。
不好,有马飞奔而来,虽然那马蹄子已是包上了布,也是尽可能的不发出半点声音,可是我还是听到了,我翻身下马,我向着两个侍卫说道:“你们速速向大汗报信,就说有人来劫都别了。”都别在图尔丹的手上至少是安全的,倘若被截我不知道这些个人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毁了他啊。
“那么王妃你呢?”
“不怕,我有凤薇步护身,请大汗放心就是了。”
还是老样子,打不过就跑啊,可是慌乱中我却忘记了,最近我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来劫走都别,可是都别是其其格的孩子,这劫人之人在我未确认清楚他是谁之际,我是不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要保护都别,此时的他一身的武功已无用武之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劫走而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