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花将军智谋无双,听闻那一仗打得精彩至极,将军可否给我们说说当时是怎样的情景。”
夏燕一败退,其中两名锦衣青年便一脸崇拜地看着阿墨,各种称赞的美丽词汇脱口而出。
“能打赢胜仗,全赖吾皇庇佑,众位将士万众一心,阿墨不敢居功。”阿墨微熏的脸庞闪过骄傲的神色,却非常谦虚地摆摆手道。
其他人自是捕捉到阿墨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神色,心里不屑的同时也兴奋起来,终于戳中她的弱点了吧。
只是还没等那两个锦衣青年调整好脸上的谄媚之色,阿墨又突而歪了歪头,扫视了众人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阿墨穷苦出身,有自知之明,诸位今这般抬举,阿墨心生惶恐,只恐这是……棒杀。”
呃!众人脸上的神情一顿,饶是柳杰也被狠狠地呛了一口,艰难地调整自己不断抽搐的脸皮,才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道:“花将军说笑了,说笑了。”
“呵呵,不说哪来的笑呢!”又是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第二招奉诚,再次失败。
“出身低贱就是没教养,说话整个的阴阳怪气。”
“陈兄快莫要这般讲,花将军来自小山村,父母大字不识一个,你怎么能指望人家能出口说人语呢。”
“众生分三六九等,纵是一朝富贵,该是下等人还是下等人,撑不了场面。”
……
“放肆,你们……”见这些人越说越过分,段子白忍无可忍,拍桌而起,身上的煞气又有了爆发的趋势。
“淡定。”最该发怒的阿墨却笑呵呵地按住频临爆发的段子白的手,然后清亮的目光带着丝戾气射向说话那几个人,面上却是笑容可掬道:“人与狗的区别,就是你被狗咬了一口后不会咬回去,这就是教养。”
被骂为狗,对于这几个从小众星捧月长大的公子小姐自然是不可忍受的事,但是在那双目光下,他们竟丝毫生不起反抗之心,只觉得心头如压着一座泰山般,喘不过气来,连擦拭两鬓滴落的冷汗都做不到,遑论反唇相讥。
第三招激怒,依然失败。
第四招……败。
第五招……再败。
第六招……还败。
第七招……败得丢盔弃甲。
……
“今日当真开怀,多谢诸位的款待,时辰也不早了,本将军尚有公事处理,就此告辞了。”吃饱喝足,消遣娱乐完之后,无视灰头土脸的一群人,阿墨笑得天真无邪,站起来,转身就欲离开。
已经被‘伤’得千穿百孔的众人连个虚伪的笑容都笑不出来,但就这么放任她离开,又实在不甘心,最后韩英咬了咬牙,向王剑仁递了个眼神。
王剑仁身为被阿墨重点‘关注’的对象,险些都要吐血而亡了,哪还有力气再战,但是韩英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最终凭着一股怒气,重整旗鼓,在阿墨即将踏出厢房门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暗哑响了起来:“听闻花将军来自岐州平阳县的花家村,正巧,在下的妹婿杨钧也是来自平阳县,与将军邻村,不知将军是否认识?”
背对着众人的阿墨缓缓地闭上眼睛,时隔一年多,再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依旧无法保持平静,总归是年少无知时挂在心头多年的人,只是这种不平静并非爱,莫说她对杨钧从来没有爱,即便有也在那天晚上的湖泊旁消失怠尽,至于恨,那般的渣人,哪里有资格来让她恨,只能说是一种执念,对于那一场背叛、欺辱的执念。
欺她、辱她、谤她、迫她者,她若轻易放过,那她如何对得起她的姓氏。
万般思绪不是过一瞬间的事,待转过头来,阿墨的脸上平静如水,嘴角挂着笑意:“杨家阿朗,在我们那里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阿墨怎么会不识得,就连舍妹王雪小姐,也与阿墨颇有几分交情,一年不见,甚是想念,尔今他们都在京都那便更好,烦劳‘贱人’兄代为相邀,三日后,醉香酒坊恭候贤伉丽大驾,不见不散哦。”说完,不理会王剑仁张口欲说的话,大跨步离开。
从厢房里出来,跟在身后的段子白就不停地拿目光去偷瞄阿墨,几次欲言又止,那别扭的样子让阿墨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小白,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像个娘……咳。”阿墨干脆停下脚步,双手抱胸道,目光清亮有神,哪有在厢房时的醉态。
“将军,你跟那个杨钧……”段子白支支吾吾,好不容易说出几个字,突而一道*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花三丫。”
☆、第六章 故人相逢
“花三丫。”真是久违的称呼,自从离开花家村就没有再听到有人叫她三丫了,连她自己都要忘记自己其实是个丫头的事实了,果然男人扮久了,都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阿墨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僵硬只是幻觉,脸上适时地露出疑惑之色,转身过,望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个身着葛衣的青年,面容刚毅,无甚表情,只是看着她的眼中闪动着探究与惊疑之色。
葛权?居然是在花家村教了她一个月拳脚功夫的‘师傅’葛权,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墨的瞳孔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葛权在这里,那么他的主子也必定在这里了。
果然,华光乍现,葛权身后的厢房缓缓地走出一名绝世的公子,依旧是一袭简单的银白色长袍,乌发以一支木簪束起,还有一半垂于脑后,容貌如画,肌肤如玉般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双眼睛幽深如碧潭,闪动着琉璃光芒,他随意而站,光华清耀,气度自浑然天成,风仪似是更盛往昔。
当然现在的阿墨可不见初次见到那般的花痴,经过那一个月的相处,她也深刻地了解到,凡事不能看表面这几个字的深涵,表面谪仙的宇文无涯绝对是内里腹黑阴险的主。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一点情绪都不露,阿墨犹如一个初次见到眼前两个人般,清澈漆黑的眼眸一亮,嘴角自然露出一个笑意,抱拳冲两人行了一礼,声音略带低哑道:“在下花离墨,不知两位公子是何人?”边说着,边用手肘朝着身边的段子白拐了一下,自从宇文无涯出现,这家伙整个人都呈滞状态,嘴角还有可疑的液体,比她当初的表现还不如。
回过神来的段子白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眼角余光还继续往宇文无涯的脸上瞥去,真是让阿墨大叹丢脸,幸好现在没有人注意他。
“花离墨?三丫,怎么连葛叔都不认了?”葛权紧皱着眉头,目光如实质地落在阿墨的身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无数来回,越看越觉得这的相貌就是花三丫没错啊!只是穿着男装,身材拔高了些,而且气质也不对,那到底是不是花三丫呢?
面对谈笑依旧的阿墨,葛权犹豫了,目光不禁看向宇文无涯,他相信以公子的眼光,绝对可以看出来。
宇文无涯的面上倒是没有丝毫的疑惑,仿佛已经是笃定了一般,如邻家哥哥看待调皮的妹妹般,温雅一笑,道:“当年一别,三丫看来境遇不小,小小村姑摇身一变成为国家英雄,堂堂的圣前红人,勇威将军,无涯真为姑娘高兴。”说着目光在周围扫了一下,很明显在示意两人,他们现在所站的这处地方正在转角处,使得他们能看到来往的人,而其他人却看不到他们,而且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所以有什么秘密不用怕会被别人知道。
宇文无涯的声音本来就让人听之犹如清泉般悦耳,很容易就放松心神,而他这般温雅的音调,更会让人不自觉得顺着他的话说出实话,这不是任何的魅惑之术,而只是因本人的魅力所产生的影响。
若是以前的阿墨必然立刻傻乎乎就跟人家叙起旧来,但是今非昔比了,以她现在的心性,极少有任何东西能影响到她,所以她只是很自然地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后略带丝惊喜地开口道:“无涯?难道阁下便是小妹口中的神仙公子宇文无涯,那这位必然就是小妹的师傅葛权葛大侠了,久仰久仰,只是二位怕是认错了。”
这下连宇文无涯也微微蹙起了眉头,嘴角一勾,带着玩味道:“小妹?认错人了?”
“是的,两位口中的花三丫是在下的双胞胎妹妹,我们俩长得一般无二,难怪两位会认错。”阿墨爽朗一笑,自有一股经历血雨的刚强味道,虽然面容偏女相,但身上却无一丝女气,最多只是男生女相而已。
“双胞胎妹妹?可无涯却未曾听三丫姑娘说过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宇文无涯微微浅笑,话锋一转道:“姑娘是否不放心无涯?”
放心?她要是放得下心才叫有鬼呢!怎么都没有想到,才初入京城不久就遇到这位故人,真不知道该说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阿墨暗自翻了翻白眼,面上继续道:“阿墨出世时因体弱而险弱夭折,所幸被路过的神医所救,后跟随神医游历江湖,甚少在家,家妹未曾提及也可理解,不过,阿墨确确实实是男子,宇文公子莫要再称在下为姑娘,让人听见,平添笑话。”今日她打定主意必要让宇文无涯打消怀疑,否则她就有身份暴露的危机,并非她不相信宇文无涯,而是她,不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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