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田伸手摸了摸,其实都不用摸,她是识货的,光用看就知道这一架子的东西可是价值连城。
光是那最小的雕花玉瓶就何止千金,这手笔放在这屋子里未免大了些。
白季辰这算什么?炫富?
顾思田撇撇嘴,其实心中稀罕的紧,她不爱别的,就爱钱。
看着这一架子的东西就跟闪亮亮的银子在眼前晃一样,可一想到这是某人搬来向她炫耀的,顾思田心中就不免呕的慌。
绕过置物架,内室被一顶厚重的月白色布幔同书房相隔,此刻布幔被金钩挂在门关两侧。
镂空雕花木床上被褥俱全,而且是她喜爱的藕色配栀子花样的,就连床幔的薄纱都是淡淡的水粉色。
床头迎着窗户的方向摆着木质梳妆台,此刻梳妆台的铜镜里正映出了她一张满含笑意的脸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对望。
冬日慵懒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反射在铜镜上都是一层雾蒙蒙的金色光晕。
手指轻轻在梳妆台上划过,顾思田淡淡的说了句:“让你家主子费心了。”
祁虎等的就是这句话,总算如释重负的应道:“只要娘子满意便好。”
伸手拿起放在左侧的牛角梳子细细端详,这屋子是完全依着她的喜好来布置的,就连她梳头习惯用左手都在白季辰知晓的范围之内。
望着躲在这深宅之内的别院,这果真是要“金屋藏娇”了啊。
顾思田眯着眼睛把弄着梳子,有些心不在焉。
将卫陵安排在了东厢,柳枝儿和秀儿住在西厢,屋子大了两个人也能住的开了。
绕着顾思田住的小院好几圈,原本还嘟着嘴的柳枝儿总算露出了笑模样,这会儿别说住西厢了,就是住倒座房都行。
倒座房是专给下人住的,白季辰没有安排任何下人,还是原来在绵城留下的人手,全部都一股脑的又塞进了束阳。
对于白季辰给她安排的地方,顾思田没有任何异议,房间舒适,而且她确实喜静。
她自己明白自己身份敏感,所以就算是白季辰真把她“藏”了,她也觉的无所谓,有人在前面给她顶雷再好不过。
顾思田在这里住了三天仍没见到白季辰,每次问祁虎,他只说忙。
至于忙什么,谁知道呢?
肚子沉,夜里顾思田睡不安稳,每次翻身也总是跟搬家一样,托着肚子慢慢固蛹。
这天睡的好好的,顾思田梦到周瑜文那死鬼在戳她肚子,边戳还边嘿嘿说着“我儿子,我儿子。”
顾思田想大耳刮子抽他,结果伸了半天也抬不起胳膊,累的自己汗都出来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货继续戳自己的肚子。
并且她尽然看见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也跟周瑜文一样,蹲在肚子里用手指头在里面戳着她的肚皮,嘴里还喃喃着:“我爹,我爹。”
然后顾思田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我儿子,我儿子。”一个“我爹,我爹。”然后爷俩对戳。
这一晚上顾思田唯一的目的就是抬起胳膊抽丫一嘴巴子,可挣扎了一晚上都没抬起这张手。
挣扎到她就要精疲力尽的时候,忽然一下身子轻了,手“唰”的一下就抬了起来,然后——她醒了。
醒了还不如睡着呢,一睁眼白季辰那张脸就那么直杵杵的挂在自己面前,正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肚子。
“你干什么!”
顾思田猛然惊醒,缓了两三秒之后本能起身就要躲。
开什么玩笑,这还睡着觉呢,你这么个大男人半夜坐人床边直勾勾的盯着人肚子看,吓都吓死了。
“嘘。”
没有让顾思田再开口说话,白季辰将食指比在嘴上嘘了一声,然后又指了指她的肚子,意思让她自己看。
此刻顾思田才发现白季辰的手正抚在自己的肚子上,虽然隔着被子和**,可这也有够惊悚的。
更惊悚的是,她的娃竟然正欢蹦乱跳的在肚子里游泳踩踏。
似是能沟通一般,随着白季辰那温热手掌的滑动,孩子顶出的小鼓包也跟着滑动,仿佛是在亲近,是在追随。
顾思田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人,忽然觉的很不可思议。
就算自己想要跟孩子沟通,也要等这小家伙自己动,她才能上手摸摸。
可白季辰的手一抚上来,小东西就欢快的迎了上去,是那种开心的蠕动和舒展。
顾思田惊讶的连“抓**”都忘了喊,正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两个人的交流,忽然就想起来梦中那爷俩对戳的情景。
“你……怎么做到的?”
顾思田难以想象白季辰是如何跟他腹中的胎儿的互动,催眠?不像。胎教?这年代懂个屁的胎教。
谁料白季辰只是意犹未尽的收回手,无辜的耸耸肩,有些无赖却带着些沾沾自喜的语气道:“他喜欢我。”
顾思田:“……”
她有想撵人的冲动。
“起来吧,一会儿廖神医会来帮你把脉。”
白季辰说完,趁着顾思田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一溜烟儿跑了。
老半天顾思田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忘记质问一下这臭流/氓,怎么会大半夜的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可看看窗外,天早亮了,可亮了也不成啊,枝儿和秀儿都死了吗?卫陵呢?
顾思田一下子觉的安全感直线下降,刚刚白季辰撩腿就跑一定是故意的。
第八十八章 藜芦
更新时间2014-12-2 21:44:56 字数:2186
廖神医这个人的形象跟顾思田印象中的差不多,白花花的胡子,白花花的头发,一身粗布棉袍。
精神头十足,老当益壮神采奕奕的,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爷子做事认真刻板,不苟言笑,就连白季辰在他面前都乖乖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廖神医在看见顾思田的时候,脸色微微沉了一下。
转头一脸“你没照顾好病人”的神情看向卫陵。
“我配的药有按时吃吗?”
卫陵老老实实站着也不敢胡乱吱声,老爷子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一直按着您老给的方子服药,一顿不差。”
廖神医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又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顾思田。
“丫头,伸手,我给你瞧瞧。”
顾思田切在床边,扫了众人一眼,她看个病,这屋子里洋洋洒洒围了一圈的人。
床头站着白季辰和卫陵,床尾站着柳枝儿和秀儿,门口立着祁虎,老爷子和她被簇拥在床边。
头顶乌泱乌泱的都是人影,顾思田觉的喘气都费劲,可撵哪个都不给走。
将手腕伸了过去,廖神医搭在腕子上仔细把着。
越把廖神医的眉头皱的越紧,眸光更加狐疑。
“舌头。”
简洁的命令让顾思田乖乖的张开嘴伸出小粉舌头。
廖神医看了看,然后又在顾思田的脖颈处摁了摁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用了藜芦?”
“藜芦?那可是滑胎的。”
最先惊呼出声的是秀儿,她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忽然将目光都聚集向她。
唯独顾思田愣在了那里,脑子“翁”的一下就空了。
秀儿捂着嘴有些惊恐的看着众人转过来的目光,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多嘴了,只得呐呐的解释。
“我……那个……在荆州时,家主就是因为误服了藜芦而导致滑胎,所以……所以……”
“秀儿,你是说藜芦能让人滑胎?”
顾思田后脊梁直冒白毛汗,藜芦她听都没听过。
秀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这东西一般都是用来杀虫的,很少会有人服用,所以知道它能滑胎的人也不多。”
廖神医捋着胡子赞同的点点头:“这藜芦确实是用来驱虫除恶疮的,但若是孕妇误服则很容易导致滑胎。”
“不可能,姐姐的吃食原先都是我准备的,根本没碰过什么藜芦。”说到这里柳枝儿猛的抬头看向白季辰。
假想敌让她一下子来了勇气,指着白季辰的鼻子尖声道:“你……是不是你,姐姐的吃食后来都是你找来的厨子准备的,你说,是不是你。”
这时所有人才发现白季辰脸沉的可怕,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欲要吃人的戾气。
身旁的卫陵立刻警觉起来,后背绷的紧紧的。
白季辰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顾思田的肚子,半晌才开口,出声带着一种慑人的沙哑。
“廖神医,能否诊出她是何时误服的藜芦吗?对她身体可有损害?她前些日消瘦的如此迅速是否跟着藜芦有关?”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顾思田一把攥住廖神医的袖口,攥的死死的,就像攥着一根救命的浮萍一般。
“孩子,我肚里的孩子可否安好?”
顾思田如今管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误服了什么东西,现在她只担心孩子好不好,会不会出事。
“莫急莫急。”廖神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放心,你身体无碍。”
“不,我是问孩子,孩子好不好,早晨他还动来着,他会不会出事,会不会。”顾思田有些慌,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
“他一直很好,早晨还动呢,白季辰,白季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