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竹山办事利落,不出五天便将一切都打点妥当。
临走时花霓裳竟然也来送别,还带了一个包袱,看样子是一些衣裳细软之类的。
说实话,第一次同花霓裳见面,过程说不上和善也不算交恶,但隐隐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花霓裳有心示好,顾思田也不好拂了人家一片心意。
“姐看的出来妹妹是个金贵人,针线活计定然是不会的。如今又有着身孕不好操劳,所以备了些细软,也不知道合不合妹妹心意。”
说着还打开包袱让顾思田过目。
花霓裳果真细心,内/衣外衣一应俱全,知道这些东西男人们粗心必定是想不周全的,即便想到了也不好置办。
里面不仅有顾思田的,还给柳枝儿也备了两身新衣。
花霓裳将包袱再度包起来拿在手上准备递给顾思田:“我没见过你家的,所以衣服尺寸不好拿捏,便不准备了。”
“劳姐姐费心了,那妹妹……”
顾思田笑着低头去接包袱,却不料手还没伸到,包袱便应声落地。顾思田的话也噎在了半截。
莫名的去看花霓裳,不料她正一脸惊讶的盯着自己身后。
那表情太过震惊,让顾思田心头一颤。
顺着她的目光转身,便看到了一脸漠然的卫陵。
对于花霓裳的目光,卫陵第一时间便洞悉到了。但他只是微微蹙眉,什么也没说。
虽然面熟,可他觉的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女子。
一脸淡漠的从花霓裳身边走过,完全将她当做陌生人一般。
把自己手中的东西往车里一堆,转身对顾思田道:“该上路了。”声音低沉冷漠,却透着小心。
花霓裳被这声音唤回了些神智,那惊讶的目光参杂了些复杂的情绪慢慢移到了顾思田的脸上。
与花霓裳第二次四目相对,顾思田后脊梁一麻。
说这女人想活吞了她,那这话有些过了。但那目光渗人的很,那种不可思议中夹杂的震惊,悔恨和愤怒却让人一目了然。
顾思田心中直犯嘀咕,自己抢人家老公了?
可转眼看看卫陵——还那样啊,不咸不淡的一张脸,压根就不认识花霓裳。
顾思田还自顾纳闷呢,便看到花霓裳紧咬着下唇慢慢转身面对卫陵。
那动作似上了锈的齿轮一般,机械的很。
徐竹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似被拧了的难受,花霓裳那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顺着花霓裳的动作,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卫陵。
被人盯着,即便不抬头也会有感觉。更何况这么多人同时看着他,卫陵毛了。
拧眉转头看向花霓裳,眼神空空的没有任何情绪。
“有事?”
这一声似敲进了花霓裳神经,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脑子忽然就清醒了不少。
柳枝儿嘟着嘴将地上的包袱捡起来拍着上面的尘土,也不说话。但手劲儿却大的很,就像那包袱跟自己有仇一般。
顾思田看着柳枝儿有些想笑,安抚性的拉拉她的手。将人圈到自己身边,捋着这即将炸毛的小丫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就凭花霓裳那哀怨的小眼神,这里面绝对有戏。
不对,他俩要是有什么奸/情,自己如今这身份——躺枪啊!
怪不得刚才她那眼神跟小飞刀似的,看着自己就有种磨刀霍霍的冲动。
“你……不记得我了?”
花霓裳说的及其小心,生怕哪个音调没用对,惹了面前的人。
卫陵盯着花霓裳不动,似在思考,这使得她更加紧张不已。
几经风尘的人,如今局促的站在那里,袖子被自己已然揉的不成样子。
唯独那双似盈盈秋水的双眸正满怀期待的看着卫陵。
“不认识。”
思量了半天,卫陵只冷冷的扔下了这三个字,便继续转身去忙活自己的了。
顾思田咂咂嘴,这也太伤人了。
果然,花霓裳就跟被冰封住了一般,所有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包括整个人都一动不动的冻在了那里。
这场面有些尴尬,顾思田觉的再没人出来打个圆场,花霓裳怕是要哭了。
顾思田上前两步,看到花霓裳通红的双眼,不由的心中怜惜。
美人儿泫然若泣的模样果真惹人疼。
“姐姐,卫陵脑子不好使,你且稍等,我去问问。”
花霓裳抬眼看了看顾思田,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
“不必了。”
虽然声音已然轻柔,但却带上了一丝冷意,同卫陵如出一辙。
顾思田“……”果然被殃及池鱼了。
花霓裳转身,徐竹山及其有眼色的上前搀了一下。花霓裳从善如流顺了徐竹山的意。
顾思田微微挑眉,谁说徐竹山是个老实人了?
“贤弟,我看霓裳身体不适,那我就不送了。路上小心,到了绵城记得派人回来捎个信。”
当事人此刻就跟置身事外一般,对徐竹山点点头,只不过眼神扫过花霓裳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花霓裳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卫陵他们离去,心中酸楚不已。
徐竹山什么都没说,只是深邃的看了一眼扬尘而去的马车,然后抚着花霓裳一步步走回徐府。
第三十九章 你爹真不是个物
更新时间2014-10-16 21:06:36 字数:2317
绵城地处宁州边界,偏远且荒凉,跟束阳并称宁州二鬼,鬼就是鬼城的意思。
宁州与藩国接壤,且藩国民风及其彪悍。时不常的还要越界骚扰一番,所以临近边陲的城市都是人烟稀少。
但这种地方虽然人少但鱼龙混杂,而商贸来往也是必不可少的。
物价流通哪里都需要,藩国虽与燕国局势微妙,但老百姓的生活还是需要维持的。
徐竹山经营店铺不少,而且触及面甚广。
他在绵城这里有一家小小的铺面,不做别的,只是为藩邦百姓来往做一些等价交换。
徐竹山为他们准备的住宅很低调,两进的院子小巧肃静。
顾思田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养身体,她暂时的打算就是先将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再说以后。
徐竹山将绵城的铺面转赠给了他们,虽然店铺收入不算丰厚,但却足够生活用度。
他知道如果赠予大量的金钱,不仅面子上不好看还容易伤感情,所以在这方面徐竹山拿捏的恰到好处。
铺子一直由一个名叫霍泉生的当地人帮忙看着,霍泉生年近五十。顾思田他们来了以后,他便兼起了管家的责任,店铺宅子的两头跑。
顾思田平日里称他一声霍大叔,而霍泉生每次则是呵呵一乐。
刚开始卫陵还是怕不安全,每日都警觉的想只鹰一样,一有风吹草动的就竖脑袋。
半个月以后,他将整个绵城以及霍泉生都摸了个透,才稍稍安下心来。
看得出来,徐竹山是实实在在的帮了他们。
生活总算是安稳了下来,虽然清苦了些,但比起连洼村却是强上了不少。
顾思田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货,再加上怀着孩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萎靡了许多。从精明的小狐狸变成了只落窝的鸡,一天到晚蔫头耷耳的。
柳枝儿虽然年岁小,但常年在农村生活,人勤快干活也麻利。
所以整个家被明确划分,柳枝儿和卫陵一个对内,一个对外。顾思田——安胎。
银两目前还是比较充裕的,顾思田心中有所打算,但那也要等将孩子生下来才能着手。
秋老虎甩着尾巴越走越远,入了九月,天气明显凉爽了起来。
爱晒太阳的顾思田哪里会错过这种好时候,恨不得整天都摊在阳光下翻烙饼。
无意之中摸到了腰间的双凤佩,那细腻的手感颇为舒适。
这玉佩是周瑜文随身佩戴的,而且从未离身。
顾思田记得当初出于好奇,自己曾经问他讨要过这玉佩想拿来看看。
结果周瑜文得意地晃悠着玉佩哄她:“你要是我的人,这玉佩我便送你。”
顾思田绝对从周瑜文那温和的笑容里看到了包藏着的那只色迷迷的狼爪子。
“呸,要点脸。”闲闲的啐了周瑜文一口,然后顾思田连人带玉佩一并扔了出去。
周瑜文也不恼,还挂着一脸得逞的笑,目光深邃的能将人淹死。
临走还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考虑好了随时来问我要。”
“滚。”
顾思田不愿承认她当时脸红了,不知是因为周瑜文那意有所指的笑,还是那下给她捏的。
如今想想周瑜文当时的眼神和举动,顾思田依旧脸上一热。
人死了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在你心中活了过来,那般生动,那般鲜活。
咆燥的揉了揉头发,果真怀孕的女人最容易多愁善感。
向来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什么名门闺秀的淑女,自己性子里住的是兔子还是猴子,再清楚不过了。
手中光滑如凝脂般的玉佩,此刻却硌的手心直疼。
周瑜文你倒是说话算话啊,人是你的,佩是我的。我如今想把这佩摔你脸上,你给我机会吗?
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顾思田喃喃自语:“你爹真不是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