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沉寂了片刻,所有人都在看着白崇的表情。
“话虽如此,那女人就算不是孟家嫡系,但却是南域王姬妾这却是假不了的。”
白季辰看到自己父亲有了明显松动的迹象,上前一步道:“父亲,我还想为您引荐一人。”
每次白季辰一说话,白崇心中就紧一下,总觉的他在下套。
“何人?”
白季辰不说话,只是弓了下身,不一会儿便带上来两名女子。
“民女花霓裳(舞灵儿)参见各位大人。”
“你们又是何人?”
看着面前的两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白崇觉的脑袋都是大的。
他不知道这人都是白季辰从哪弄来的。
“回大人,民女乃宁州彩凤楼老板花霓裳,这位是我楼中姑娘名叫舞灵儿。”
花霓裳扶风弱柳的俯身回答,但话语铿锵没有一丝卑微怯懦之意。
彩凤楼是何地在座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了,白崇自允正人君子,为人琨玉秋霜,自然见不得这种风尘女子。
听过介绍之后,白崇面色显然沉了下来。
“季辰,你这是要干什么?”
“大人,请听名女一言。”没等白季辰说话,舞灵儿便主动站了出来。
“大人,民女舞灵儿,原名娜依拉,西域人氏,曾经是南域王姬妾之一。民女可以证明,孟姐姐嫁到南域王府实属权宜之计,她与王爷虽相敬如宾但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合起伙来糊弄你(下)
娜依拉的话让白崇的眉头拧起了疙瘩。
“你是南域王府的?南域王府女眷充官,你又为何在彩凤楼?”
白崇口吻威严,表情更是不苟言笑。吓的娜依拉一哆嗦,光张嘴,却不敢出声了。
“回大人,娜依拉却被充作官妓,但她命好,充军后被一军长买下了,可最后又辗转被卖到我彩凤楼。大燕律法中,官妓虽不可娶做妻妾但可以为奴买卖。”
花霓裳上前半步,靠近娜依拉,说话的同时还微微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安心。
深呼了一口气,娜依拉平稳了一下心神。
“大人,孟姐姐当初之所以嫁与南域王,实则是为了躲避入宫选秀做下的权宜之计。嫁到南域王府后,全府的人都可以证明,南域王从未在孟姐姐的偏院留宿过,就连新婚之夜两个人都是分房睡的。”
白崇动了动眼珠,总觉的哪里不对。
他转向廖神医有些狐疑的问道:“先皇……不知道她的身世?”
廖神医自打说完之后便开始捋着胡子闭目养神,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劲儿。
“除了老夫,就连她亲娘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你觉的先皇会过问吗?”
“那她本人?”
廖神医摇摇头,随后补了一句:“她自己不愿入宫,但是我怂恿南域王去提亲,也算帮她一把,要不然就作孽喽。”
可不是作孽么。老爹选秀,闺女参选,这叫什么事儿?白崇心中琢磨的只咂嘴。
“这么说……两个人是假意成亲?”
廖神医撩了下眼皮:“你说呢?”
白崇听廖神医说的振振有词。意会之后也不再多问。
可想来想去却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早已偏离了自己原先制定的轨道。
再想返回来推翻白季辰的言论时,却发现——找不到理由了。
白崇被堵的很难受,总觉的一个发泄的出口被人硬生生塞住了,还塞的理直气壮。
转过头看向白季辰,此刻白崇看着敛眸乖顺的站在那里的幼子,却始终觉的他跟以往不太一样。
相对过去张扬的性格,这次见到他。白崇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内敛了很多。
话少了,也不会逢事就针锋相对的。更加没有意气用事。
这是自己的儿子,却不是想象中自己的儿子。
白崇理智上认为儿子变的这样是好事,可在感情上,他却感觉到了一丝惶恐。
那种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惶恐。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加无法预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种感觉让白崇觉的面前的幼子有些陌生,像是一个陌生人。
虽然他就这么乖顺的站在自己眼前,言行举止更是不像以往般逾越。
可白崇就是能察觉到异样,仿佛白季辰是站在跟自己平行的一个阶层上凝视自己,不卑不亢,尊敬却不畏惧。
白崇暗自握了握拳,默默的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季辰,我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那孟锦萱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她嫁过人这是事实,我白家定然是不能让这种女人进门的。”
白崇也不再动肝火,他发现对付如今的白季辰。再用以往的那些红枣加棍棒的方式绝对不会有效果了。
白季辰也不恼,这会儿屋中的气氛反倒没有刚上来那会儿的剑拔弩张了,似乎双方都是想耐下心坐下来好好聊聊一般。
“父亲,从小您教我们为人之道,曾经说过做人要许恪守礼仪,暗室不欺。为男子者更应敢作敢为。‘担当’这个词也是父亲您教孩儿谨记的。”
“恪守礼仪这一条孩儿已然逾越,所以孩儿更不敢再不尊父亲的教导。”
白季辰的一番言论。让白崇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你们先下去。”
看到在场还有花霓裳和娜依拉,白崇赶忙先将人撵下去,家丑不可外扬啊。
看到两个人乖乖俯首退下,白崇才黑着脸看向白季辰。
“我教你担当,是让你担起白家的门楣声誉,是让你担起作为白家子孙应担的那份责任,你呢?你做什么了?未婚先孕这种丑事都能做的出来,这种女子抬进家门,你让为父这张老脸往哪放!”
“为了他,你连皇命都干违抗,我问你,南域王府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是为了她?你这是担当吗?你这是在毁白家!”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是不懂事的孩童。为小情而舍大家,你这是男人该干的事吗?简直就是胡闹!”
白崇怫然不悦的看着白季辰,以一个长辈和一家之主的立场指责着他的不负责任。
而白季辰也不吭声,就那么垂目听着。
直到白崇说完了,他才慢慢抬起头,双眸深邃似寒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父亲,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那他又有什么脸去撑起一个家?”
白季辰说的掷地有声,更是带着一种上位者习以为常的那种不容商量的口吻。
“您是一家之主,自然会为家里考虑。可您别忘了,儿子也会成家,也会成为一家之主,也必须站出来护住这个家的尊严。”
白崇听了儿子的话,心中不免暗暗咂舌,这不像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幼子所能说出的言论,可偏偏就是从他的嘴里听到了。
其实他心中是有些欣慰的,毕竟儿子懂得了担起自身的那份责任。
可他这份担当用的不是地方,更用在了一个毫无意义的人身上。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家族,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家族。”
白崇“啪啪”的拍着桌子,他必须打消白季辰想要跟那女人成家的念头。
“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算子孙满堂,这个家都不能散,这一家之主也轮不到你来当!”
“你所谓的维护一个家的尊严,就只能是咱们白家一门的尊严。后院那女人就是污了白家门匾的根源,你若再这么护着她,那就是明着要打为父的脸。让为父,让白家无颜啊!你个孽障,你懂不懂!”
白崇的表现可谓是痛心疾首了,他很头疼,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
相对于白崇的急切,白季辰则显得从容的多了。
不去管他心中强制压抑下的那股怒火,至少从面子上看是这样的。
“父亲,那您说,如果护国公府幼子强占南域王遗孀,未婚有孕,抛妻弃子的这条消息传出去……咱白家的脸上就有光了吗?”
白季辰说的一本正经,旁边的陈冕则“噗嗤”一声乐了,可又觉的身份场合都不对,赶忙轻咳了两声,将笑意压了下去,但脸还是憋红了。
看着陈冕的反应,白崇显的有些尴尬,转而更为恼火。
“逆子,简直是逆子……”
白崇的手气的直抖,自己这个儿子一向牙尖嘴利,但仅限于无理取闹的地步。
但如今……
白崇觉的自己这趟来似乎早就是他预料到的,或者说是他谋划的一部分。
说白了,自己这是钻进了他设好的圈套里了。
白崇到现在才彻底想明白,整个人都处在恼羞成怒的爆发点上。
“逆子……逆子!”
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白崇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白季辰,你简直太不懂事了。”
白叔辰在旁边听了半天,但父亲向来对他家教严格,长辈问话的时候,晚辈是不能插嘴的。
他也严格执行着父亲的教导,所以一直没有出声。
看到白崇气的拂袖而去,白叔辰临走时不免咬牙切齿的留了这么句话。
两个人离开以后,白季辰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了阴郁。
他知道,虽然白崇对顾思田的想法有了一些改观,但自己并没有说服白崇彻底接受顾思田甚至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