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贴身丫鬟伺候梳洗,或者说是,她不需要有人伺候,这府里就没有一个她能信得过的下人。
她占据这令狐颖的身体已经一个多月,在变成令狐颖之前,她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的。
她是现代特工,一次出行任务调查一名毒枭,好不容易混进了他们的队伍里,跟着上了飞机,却没想到,他们自己的人里出了奸细,还是敢死成员,等同于古代的死士,好家伙为了为国除害,直接随身私藏了火药,在飞机上轰的一下让所有的人去阎王那里报道了,那一点火药的动作,让他注定成为烈士。
可怜她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那为国捐躯的勇士也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反正她是不认识。
醒来之后,她成了令狐颖,荣国公府一个几乎失去了存在感的二小姐。人生,就是这么充满传奇色彩,传奇到她花了好几天才接受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了解这个令狐颖过去的辛酸史,试图在荣国公府里能找到一两个值得信任的人,但是她最终发现除了傻小子令狐染墨之外,她找不到能信任的人。
整个荣国公府大小事务都是大夫人杨氏操持着,她派来自己身边的丫鬟简直就是移动监控器,不听话不说还随时记录并向杨氏汇报着她的举动,让她烦不甚烦,于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找了机会,把那丫鬟推下了池塘,看她淹的差不多了再捞上来,丫鬟受了寒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而且因为被救的时候已经昏迷,根本不知道推她的是谁。
她不知道以前的令狐颖混的有多么差劲,只知道她从小到大身边的丫鬟换了无数个。有那么几个心灵手巧的,聪明伶俐的,现在都在令狐萱令狐静身边当贴身丫鬟去了,平时见了她除了叫声二小姐,什么话也不和她多说。
她也懒得和她们费口舌。
要说令狐颖原本也是嫡出的小姐,只可惜生来就不聪明,原本还可以仗着母亲是正房在荣国公府里安宁地过日子,可她唯一的靠山去世了,二夫人被扶正,自然就开始打压她,这么些年杨氏打压令狐颖一直很成功,只有一件事情,尝试了很多次都不成功,就是要把司徒家的媳妇换成自己的女儿。
荣国公在这一件事上是不同意的,他坚持信守诺言,让令狐颖去嫁。
风闪灵对于他这一点表示很不满意,要说他平时就不怎么疼这个二女儿,为什么不干脆再无情一些,换了更疼爱的四女儿去呢?偏要遵守什么君子之约,只嫁二女儿。
成婚倒计时,还剩下四天。
风闪灵打理好了头发,走出了屋子,看了看日头,这个点小七应该是睡醒了,干脆拉他出去逛一逛。
想到这儿,她就往令狐染墨的屋子走去,却没想到半路碰上了端着果盘的云朵,云朵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与风闪灵擦肩而过的时候道了一句,“一大早听闻五小姐的手肿得像猪蹄,二小姐你多加小心。”
云朵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走了,她肯定即使周围有人也绝对看不出她和二小姐有什么交情。
风闪灵在原地顿了一顿,而后笑了。
这个云朵,也许该观察一下值不值得信任。
令狐萱的手会肿成猪蹄是她意料之中的,这是那丫头嘴上不积德狗眼看人低应该承受的后果。
她一大早的心情还不错,可不想听那蠢丫头发飙,于是速速去了令狐染墨的屋子,将正在吃早点的他直接拉出了房门。
“阿姐我还没吃完呢!”令狐染墨嘟哝着。
风闪灵道:“别吃了,阿姐带你出门去吃好吃的。”
“好啊好啊!”
……
一刻钟后,二人坐在酒楼的雅间之内,令狐染墨望着满桌子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有些愣。
“小七,你难道忘记了今天是你十七的生辰?”风闪灵见令狐染墨不动筷子,便拿起一只筷子在他头顶上轻敲了一下,“还不开动?阿姐也没什么钱,贵重的东西没有,请你吃你爱吃的还是没问题的。”
风闪灵说着,顺手夹了离自己最近的红烧排骨到令狐染墨的碗里。
令狐染墨回过神,拿起筷子默默地吃着。
风闪灵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才想说什么,却见他抬起头,墨眸里一片水汽,“是不是除了阿姐,再也没有其他人记得小七的生辰了?”
他说着说着好像快哭了,风闪灵顿时板起脸:“快点吃!磨磨唧唧的,男子汉不许软弱,一桌子菜不值得你感动成这样,你再不吃,阿姐下次不给你过生辰了。”
“我吃我吃。”令狐染墨一听立马低头扒饭,开始风卷残云拿筷子扫荡。
风闪灵这才满意,正要开吃,门却忽的被打开了,是酒楼的伙计进了屋子,将一坛酒拎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回事。”风闪灵道,“我记得我并没有点酒。”
小七不会喝酒,她一个人喝没意思,所以只点了菜。
那伙计听闻,笑了,“令狐小姐,这是我们公子吩咐送上来给您的。”
风闪灵疑惑道:“你家公子哪位?”
“怎么小姐竟不知道我们这酒楼是司徒家名下的产业,我们公子自然是司徒大公子。”
风闪灵:“……”
吃个饭还能被司徒彻撞上?!
“谢过公子美意了,但我们二人不会喝酒。”她道,“烦请收回去。”
“小姐,这……”伙计面上有些为难,“这一坛梨花酒是地窖里的珍藏,平时都不拿出来卖的,我们本来是专门为公子调制的,公子说要送小姐,还说若是小姐不要了,宁可打碎了也不要给他还回去呢。”
风闪灵白眼一翻。
宁可让她打碎,也不想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退回?
“你们公子此刻在哪?”
“不瞒小姐,就在隔壁雅间。”伙计道,“隔壁雅间的客人,是公子的贵客,过一会儿公子也许就来找您了。”
“我们姐弟二人实在不胜酒力,但司徒公子送的酒我自然是不会打碎的。”风闪灵轻描淡写道,“这样吧,你替我送给隔壁雅间的那位贵客吧,如此一来也不浪费,你们公子还能尝尝。”
“……”
与此同时,隔壁——
“礼郡王,倒不是我们司徒家执意要高攀,而是小妹对郡王一片真情,郡王即使不喜欢,也不该让小妹那般伤心。”司徒彻望着正对面的人,淡淡道,“郡王可否解释为何昨日小妹哭着回家了?”
☆、第08章 不好意思我忘了
“你这话问的倒是奇怪。”正对面的男子轻掀眼帘,漫不经心,“哭的是她而不是我,司徒公子应该问她才是,而你说的一片真心,也并非是针对我。”
“郡王这话的意思是……”司徒彻有些讶异,“小妹心仪的难道不是郡王?”
“你是为什么会觉得她去郡王府就一定是为了我呢?”顾无欢道,“你何不自己去问问她?”
司徒彻道:“我……”
“原来你自己问都不去问,就妄下断论。”顾无欢将酒杯拿在手里缓缓把玩,“司徒彻,我能说作为一个兄长,你实在不称职么?看见妹妹哭第一反应该是上前去询问安慰一番,而不是自己在那儿瞎猜,转头就跑去找人理论,而且,还找错了人。”
司徒彻眼角微微一跳,“郡王这话可就不对了,并非我不愿意去问,而是小妹根本不想和我说,从前我问她,她都……”
“那还是你的问题。”顾无欢道,“说明令妹对你这位兄长不愿意敞开心扉。你兄妹二人感情不好?”
“并非如此!”司徒彻争辩道,“也许是因为涉及情爱,小妹作为一个女儿家,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
“自己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顾无欢勾唇笑道,“舞阳素来跟我是什么都敢说,我问什么她回答什么。”
司徒彻被噎了一下。
舞阳郡主活泼的性格众所皆知,据说就连当今陛下对她的评价都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野起来拉都拉不住。
而他的小妹从小知书达理,和舞阳郡主不是一类人。
而礼郡王就理所当然地拿自己家妹妹作为例子,来嘲讽他作为一个哥哥的不称职。
司徒彻忽然觉得和这位郡王没什么好说的了,心想干脆客套两句就走人,但没有想到,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公子,酒按着您的吩咐送去了,可令狐小姐说,她与七少不胜酒量,她收下了,转赠给您今日招待的贵客……”
司徒彻揉了揉眉心。
他就猜到她可能不会收下他送的酒,于是放了话,不喜欢就是砸了也不能给他退回来,没想到她收下了又转赠礼郡王。
这还不等于没收下?
正是因为不想接受他,所以连他送的酒都不愿意喝一口。
眼下顾无欢在场,他才被顾无欢嘲讽了一番,不希望他再看出些什么,便道:“既然如此,你便拿进来吧。”
而顾无欢偏偏不如他的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司徒公子这是被姑娘给拒绝了么?而且本王很有幸地当了一回挡箭牌。”
司徒彻很想掀桌。
又嘲讽他又嘲讽他!
心里抓狂,他面上还是云淡风轻,“郡王说笑了,这位是与我订下婚约的令狐家二小姐,昨日与我闹了些小矛盾,今日这才赌气不收我的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