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闪灵抬目,看清了这里头的视野竟是如此宽阔。
这月台极大,总共是建了七层,设宴设在最后一层,一个与寻常宫殿的大殿不相上下的占地面积,能容纳百余人,正门是入席的时候进的,与正门相对的地方又开了一扇门,走出去,就能站在栏杆之后,低头饱览御花园的美景,抬头可以观赏漫天的日月星辰。
但她此刻可没心思去想是看风景还是看星星,因为宴席上此刻已经有大半的人入座,而正前方最高的首座之上,坐落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是如今云若的君主顾子墨。
那繁琐的帝王冕冠之下,是一张英挺而沉稳的面容,剑眉之下,一双墨眸漆黑深邃,他只那么坐着,天生的贵气与王者风范展现无遗。
风闪灵望着那一张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脸孔,眉梢微微一挑。
最初她还没见到这位陛下的时候,脑补的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子,微微发福,挂着胡须。但是现实见过了,发现竟和想象里相差甚远啊甚远。
他的下方左右两边各坐着两名宫装女子,左边端庄贵气一身金红色外袍刺绣凤凰翱翔的女子必然是当今皇后,右边一袭浅蓝色宫装看似娴雅恬静的约莫是哪位宠妃。
“舞阳见过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身边,东方舞阳已经双手交叠跪拜行礼,风闪灵见此,自然跟随着她,有样学样。
“荣国公二女令狐颖拜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免礼。”首座之上,皇帝淡淡开口,随后轻笑一声,“舞阳,怎么就你一人前来,无欢呢?”
“哥哥不知去了何处。”东方舞阳说到这儿,轻轻‘呀’了一声,“许是雨天路滑,半路摔了也有可能呢,方才离开御花园上阶梯的时候,可是摔了一大片人呢,陛下您看看,现在还未入席的,八成摔跤了还没整理好仪容呢。”
东方舞阳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笑声。
风闪灵:“……”
这兄妹二人真是随时都能互黑,互相捉弄。
话说,舞阳比武招亲,择婿要求父母双亡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她需不需要和舞阳提起确认一下呢?
对于东方舞阳的话,皇帝只是一笑置之,似乎也看出了她在说笑,命人将二人带去入座。
二人才到了座位上坐下,耳旁忽的响起了丝竹之声,一段曲调悠漫的音乐缓缓响起,随后,大概十余名身着浅白舞衣的女子缓缓踏步而来,到了正中央最宽阔的场地上,扬袖起舞……
“这种舞蹈看了没有千遍也有百遍,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东方舞阳叹息着摇了摇头,“无趣,还是大哥狡猾,知道这样的宴席无趣,干脆不来了。”
“他不来了?”风闪灵低笑一声,“应该会来才是,否则不是白白进宫一趟?”
“正常,他进宫不过是为了免招人话柄,入席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他经常在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谎称身体不适离开,这是他惯用的,反正陛下也不会怪罪他的。他从来不会抗拒旨意,因此就算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说他恃宠而骄也不成立。”
风闪灵挑眉,“那你怎么不学他?”
“我是乖巧的孩子,当然不学他……好吧我说实话,陛下说男孩顽皮一些无可厚非,女孩最好不要,他说我已经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能再野了。”东方舞阳冷哼一声,“明明是同样的爹娘生的,为何陛下如此偏心。”
“好了,你也别计较这些,我瞅着陛下对你也不错,眉开眼笑的。”风闪灵笑道,“说来陛下比我想象的年轻一些,二皇子如今应该也有二十了吧?”
“是有二十了,陛下今年大概有三十*了。”东方舞阳道,“是常听人说陛下年轻,不过我父王母妃比他年长几岁,看上去却比他更小,你敢信么,我大哥常常拿我母妃挡烂桃花,没少挨骂。母妃喜欢游玩,常年不在府里,那些贵女大多不认识她。”
风闪灵听得眉头高挑,顾无欢拿他娘挡桃花?这……他娘是生的太美还是太会保养,这样都行。
她才想说什么,忽的听见耳边传来利器破空声,伴随着女子一声娇喝——
“顾子墨,拿命来!”
风闪灵二人忙随着声源看去,那正中央跳舞的十余名女子中,为首的那人手持利剑,身后众女从腰间藏着的流苏里纷纷取出贴身软剑,朝着首座上的那人发难。
宴席上顿时一片慌乱,不会武艺的贵女们失态尖叫,朝臣们纷纷起身呐喊护驾。
正门轰的一声被人撞开,闻声赶来的侍卫们纷纷入场……
风闪灵与东方舞阳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从座位上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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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旧文做一个小宣传——
无欢和舞阳的父母,是《毒夫难驯》男女主角,从毒夫过来的姑娘一定都清楚这两个角色,这两只在本文纯打酱油~这两篇文都是独立的故事,年代相差了二十年,所以没有什么交集,不会存在看不懂的情节,没看过旧文的姑娘大可以放心观看此文,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无欢父母的故事~。
☆、第28章 作死跳月台
这骤起的惊变引发连连的惊呼声,那为首的白衫女子势如闪电的利剑已经逼近了首座上帝王的身影。
那人却不慌不乱,迅速跃身而起避开了那一剑,持剑的女子见此,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身形极快,剑尖差一点就要划到那明黄色的衣角,却忽然半空横生出一只银白的手,直接握上了她的软剑。
“哧”一声细微的银丝与利剑摩擦的声音,那只手将她的剑绕着卷了几卷,狠力一扯——
那持剑女子被这一拽往前倾了好几步,却依旧死死握着剑柄不松手,一双水眸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风闪灵,“找死!”
话落,一个快速的俯身,另一只手从靴子里再度抽出了一把短刀,朝着风闪灵面门招呼了过去。
“我了个去看不出来身上藏了这么多兵器!”风闪灵将头一歪避开那一击,同一时,揪着软剑的那只手毫无预兆地松开,那女子的力气来不及收回,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冷笑一声,摘下挂在腰间的香囊,打开,一个旋身将香囊里的香料尽数洒出。
在她的这一动作之后,其余的女子也纷纷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香囊。
东方舞阳见此只觉不妙,低喝一声,“闭气!”
“没用的。”为首那女子冷冷一笑,“这百花软筋散是岭南一带最厉害的*香,只要你不慎吸入一点,就会全身疲软没了力气,乖乖地放下兵器别妄动,我们的目标只有皇帝一人,其他人等我都可以放过。”
话音落下,顿时齐刷刷凶狠的目光射向那说话的女子,但因为那散在空气中的*香,没有人敢开口说话,生怕不小心吸入肺腑。
“阿嚏!”一声喷嚏响起,风闪灵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东方舞阳望着她瞪大了眼。
“这百花软筋散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风闪灵吸了吸鼻子,望着那为首的女子,“那为什么我觉得此刻浑身还是充满了力量?”
就在刚才打喷嚏那一会儿,她已经不慎吸入了一些了。不过她不担心,这女子放话说目标只有皇帝一人,那么她中不中迷香都无所谓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那女子捡起地上的香囊,闻了一闻,这才察觉味道不对,惊讶道,“怎么回事?!”
“我掉包了嘛。”一声慢悠悠的语调响起,最外围的一层侍卫忽然分开了一条道,随后,一道紫色的修长身影缓缓迈入,手持一柄十八档乌木水磨折扇,一边走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击打着手心。
银冠束发,眉目如画,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藏着一分道不出的慵懒,目光流转之间,无端乱人心魄。不是顾无欢是谁。
风闪灵望着那人缓缓走动的身影,只觉得唰唰唰一阵目光汇聚在那人身上,多半是出自在场的贵女们。
如此暴力血腥的场面还有空看美男,果然是色迷心窍看颜比命更重要。
“你掉包了?”为首那女子闻言,望向顾无欢的神情几乎难以置信,“怎么会?你何时找到的机会掉的包?”
“要怪,只能怪你们偏偏从我身边经过了。”顾无欢轻描淡写道,“岭南盛产奇花异卉,我虽从未去过岭南,可家师从岭南那儿带过一些花种子回来,很不巧,其中正好有制作百花软筋散的关键花材,与你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闻到了后院那些花卉的熟悉气味,宫中舞娘来自四面八方各地,而你们却都带着同样一种气味,难不成是想和本王说才去过我家后院不成?”
风闪灵微一挑眉。
原来是因为闻见了那些花卉的气味让他产生了怀疑,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花草的行家。
“即便你怀疑了,可从来没有外人能近我们的身。”为首那女子的眸子几欲喷火,“你又是怎么掉包的?”
顾无欢望着她,淡淡道:“我不想说,你自己猜猜看喽。”
他悠然淡漠的语气让一众刺客恼怒不已,一口血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们这群饭桶还愣着干什么!”东方舞阳朝周身的侍卫低喝道,“将这一伙女刺客拿下!”